……为什么……

    多少个寂静的夜晚、多少个圆月的日子，多少个孤独寂寞的时候，牙牙总是呆呆的望着天，仿佛遥远的月亮中，有着自己死去的亲人、玩伴。

    “……妈妈……”牙牙颤抖着抬起手，无力的抓向虚空的月影，稚嫩的声音弥漫浓浓的凄凉，空洞的双眸流露出令人心颤的苦楚。

    “……妈妈……”稚嫩颤抖的声音在风中轻缓飘动，洒向茫茫天幕，洒向无尽的黑夜。

    都言牙牙恶毒冷血，都言牙牙乃人间鬼物，都言此子惨无人性，可谁人无情、谁人无义，谁人没有曾经的善良与美好。是什么造就着悲剧，是什么沾染着灵魂，是什么让本来可爱的生灵走向地狱？

    是该怨恨，是该感叹，还是该心生怜爱。

    狄成静静的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前方孤独的“小孩”对着虚空捕捉着根本不会存在的虚影，那声声稚嫩沙哑的低沉呼唤如道道蛛丝缠绕着自己的心房，一种直欲令人哽咽的酸涩涌上喉咙。

    良久，一声轻叹飘落风中，狄成漫步向前，走到牙牙身边，拿出个可爱的小熊玩具，放到他的面前。

    牙牙仿若未觉，空洞死寂的眸子就像是盲人的双眼，看不清任何东西，也没有半点光亮，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撩动”着记忆深处的甜蜜和苦痛。

    “我们今晚就走，去找姐姐。”狄成轻声开口，用‘姐姐’这个敏感词语，唤醒牙牙封闭的意识，避免不小心刺激到他，引起不必要的打斗。

    “姐姐？”

    果然，牙牙的目光微微晃动，喃喃自语片刻，无力的垂下了抬起的小手。

    “我们去找姐姐，好吗？”

    牙牙慢慢转过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狄成，空寂的气息再次浮现，不过这一次……

    狄成从这种死亡般的寂寥中感受到了……危险！

    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姐姐？”牙牙低低呢喃，呆滞的看着狄成，看似乖巧无害，可被那双眼睛直直的盯住，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分森冷和冰凉的感觉。

    他性情无常，思维怪异，幼年的噩梦和长久的孤独，造就了难以用常理思考的行为方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称之为“鬼物”丝毫不为过！

    狄成没有躲避，没有退缩，也没有流露出畏惧的神情，如常如故的迎着牙牙的目光。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站一坐，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无声的注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躲避谁的目光。情景有些怪异、有些滑稽，但轻舞旋动的冷风中却流动着些许的危险气息。

    不久之后，得到安妮通知的美颜来到天台，隔着老远站住身子，额前刘海轻轻飘动，娇俏的脸颊在月光下显的那么的纯净可爱，唯有眼神中的冰冷之意令人心颤。

    而且……

    静止不动的视线中所流露的冷意，仿佛不单单针对牙牙一个人，而是将整个天台囊括，包括……狄成！

    谁也不清楚此时此刻，这位天网最强鬼物、这位人形傀儡师究竟在想什么，究竟在决定着什么。

    气氛越发的古怪，越发的阴冷，即便是夜风已经变大，天台上的仍旧沉静如水！

    两个天网鬼物，一样的可怕、一样的危险，一样的强大，一样的……性情古怪，任何人碰到其中之一，都足以警惕对待，何况此刻是两者齐聚！

    良久，美颜冰冷的神情稍稍缓和，来到狄成的身边，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襟，乖巧的像个孩子，仿佛之前流露冷意的人并不是她。

    “找姐姐。”牙牙呢喃自语，抱住了大大的毛绒玩具，把死寂冰凉的小脸深深埋进玩具的绒毛里，闭上眼睛，轻轻晃动。

    “找姐姐。”狄成轻声启口，伸手把牙牙揽到怀里，抱着起身，左手则握住美颜的小手。

    深深吸了口深夜清冷的空气，目光投向西方，投向遥远的……巴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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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一皇二鬼（3）

    巴尔干半岛南部，古老的罗多彼山脉深处，天网的最主要的修养基地便坐落于此。

    早些年，“天网”行动刚刚开展的时候，它的主要作用是为那些强行抓捕而来的“非人类”进行急救和护理，并设法禁锢他们的思想，使之为组织服务。后来天网任务正式启动，它的作用和目的开始偏向于集结营，用以为各个联络官提供情报支持，为所属成员下达特殊指令，但治病救难的宗旨还是没有变。但凡有成员受到严重伤害，或者是顺利的完成任务，总是会送到这个地方进行治疗或者调理，并准备执行下一次的任务。

    巴尔干集结营——大多数天网成员心中特殊的“家”！这也是他们在疯狂和发泄之后，唯一可以得到缓冲与关心的地方！

    第二阶段的天网行动刚刚启动时，各个小组成员开始在世界各地游走，虽说彼此间的配合还是生疏，但毕竟都是些可怕的人物，也没有脑袋蠢笨之徒。第一轮行动过后，十一个团体全部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众人的伤势远没有以前那般严重。除去个别小组因为个别原因继续停留外，其他团体经过简单的休整和调养，继续踏上征程。

    从第二阶段开始至今，过去了足足十一个月的时间，有的小组已经完成了五六次任务，最少的也是三次，巴尔干集结营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英雄”。但随着行动的深入，各个团体相互配合默契后，天网任务的难度随之增大，所受的创伤也不断地加深，巴尔干集结营……越发的忙碌起来！

    像现在这个时间，集结营里就有库穆戈、尤伶、白发魔女等四支小组，约计三十余天网成员存在！有的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正在接受治疗，有的是处在休整期，有的则即将调养完毕，准备重新踏上征程。

    一次次的任务虽然危险和疲惫，但其中的精彩却让他们吸大麻般乐此不疲！或许很久以前有过挣脱天网束缚的冲动，可渐渐地……说是任命也好、习惯也好、喜欢也好，反正已经很少有人回想起脖子上的“锁链”！

    每次接到天网的行动指令，都将义无返顾的踏上征程，为头顶的荣耀王冠增添新的华丽钻石！

    漆黑的夜幕下，茫茫山脈蜿蜒盤曲，像是蟄伏沉睡的巨龍，偶尔的虫鸣与兽吼在林间回荡，为精密的夜色增添些许的危险、些許沉寂。

    唯一与這片黑色背景相称相对的是山脈正中央部位的天网集结营，刺目的探照灯聚集成道道*的光束，以特定的轨迹在指定的区域划动，数量庞大的警戒部隊散布在基地內部及其附近區域，銳利的目光随着探照灯的痕跡來回“遊走”。

    巴尔干集结营作为天网众多集结营中最重要的部分，驻守于此的部隊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負責內部警戒的属于族內部隊，負責外部的属于招募部隊，但无论那支部隊，其经验、能力、反应，都不容小覷。

    毕竟他們的任务不仅仅是為了防御外敌，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警惕內部的這些“非人類”！其中不少人都参与过当年的“天网狩猎”行動，自然都明白這些性情古怪的家伙們究竟有多可怕！

    誰也不敢放松警惕，誰也不敢大意相待！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咚！！

    基地中心的钟楼响起沉闷的轰鸣，*的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基地士兵们在这个集结营的驻守时间都已经不短，对钟楼习以为常，对鸣响习以为常，除了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句“已经两点”外，别无反应，依旧忠实在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四处的巡逻、警戒。

    这时候，一道探照光束扫过钟楼，未曾停顿。

    可是……

    咦？！！追随这束灯光的士兵们齐齐的蹙眉，刚刚转过去的目光齐刷刷的返回钟楼，紧紧的盯住最顶端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