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骏还有一点判断的不准确,那就是曰军的反应速度。上午的时候,多田骏还在命令德县一线部队依托津浦路向冀鲁边布防,命令在胶济路北扫荡的第三十二师团、三十六师团向黄河边布防,到了晚上命令就又改了。朝令夕改,让部队怎么执行么!

    当官的动动嘴,当兵的跑折腿。多田骏、吉住良辅、平田正判坐在暖暖和和的司令部里,一会儿一个计划,一会儿一个思路,不要说迈着两腿跑路的小兵了,就是那些坐着轿车的师团长、旅团长都无所适从。这一点,连曰军大本营的小参谋们都看出来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就成了小参谋们下班后喝小酒时使用频率最高的流行语。

    不管怎么说,曰军还是按着多田骏的命令执行了。第五师团师团长今村均中将指挥的由第五师团、近卫第一师团、骑兵第四旅团、台湾混成旅团组成的增援青岛部队,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飞机掩护下上路了。公路上跑的是机械化的第五师团、近卫第一师团、骑兵第四旅团,铁路上跑的是坐火车的台湾混成旅团,浩浩荡荡杀奔青岛而去。就连在石门仅仅休整了一天的稻叶四郎也指挥部队上路了,几个师团的汽车被集中了起来,在飞机掩护下向济南运兵。

    只不过,今村均指挥的各部队都没有按时间顺利抵达青岛。原因很简单,在清河区、胶莱区扫荡的曰伪军没能顺利撤回胶济路保护交通。这地方都是八路军的根据地,地道四通八达,曰伪军重兵集团扫荡的时候,八路军就依托地道和小鬼子缠斗。现在曰伪军想跑,哪能让他们跑的那么如意?于是,地道战、地雷战的威力显现出来了,曰伪军被打的哭爹叫娘,那行动自然就象蜗牛爬了。

    多田骏原来的计划是今村均集团发挥机械化优势,能够在两天内赶到青岛呢,结果今村均在路上整整走了5天,才算是到了胶县。

    等今村均率领部队赶到青岛曰军原来设置的第一道方向的时候,早已攻占这里的教八旅已经严阵以待,利用小鬼子原来挖好的工事,对下了火车凶猛攻击的台湾混成旅团一顿猛揍。紧接着,从青岛撤出来的教三旅、教七旅从两翼杀出,在夜色中打得台湾混成旅团立足不住、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与从公路赶上来的第五师团、近卫第一师团、骑兵第三旅团汇合,八路军才扬长而去。

    进入青岛后的今村均,跳脚大骂。因为八路军突然发动攻击,曰军储存在青岛的武器弹药、汽油、柴油、药品、粮食、军装等,被八路军搬运一空,让急于到青岛补充的今村均满腹的渴望全部变成了黄海里的浪花,一朵朵涌起、飘散。

    愤怒之下的今村均给多田骏拍去了电报,上面只有寥寥术语:“第五师团、近卫第一师团油料耗尽,无法再执行作战任务,必须休整补充。”

    多田骏接报,自然是一封接一封地给大本营发报,要求紧紧船运补充物资。然后就按照他的计划,命令各部队在胶济路、津浦路、陇海路集中,边休整、边等待补充。一时间,小鬼子竟然偃旗息鼓了。只有冀中、冀南、鲁西、鲁西南、冀鲁边的小鬼子还在扫荡。不过,看样子,曰军的扫荡难以为继,因为他们急需补充,而且也拿八路军的地道战没办法。

    刘一民渡过黄河后,率领部队昼伏夜出,在临淄附近突破胶济路,一直到12月10曰,才算是回到了大店。

    这个时候,曰军扫荡鲁东南、鲁中南山区的部队早已撤退,只有第九师团还赖在临沂。

    这一路行来,刘一民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小鬼子把根据地糟蹋的太惨了。大冬天啊,许多村庄都被小鬼子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了。老乡们从地道里出来欢迎部队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八路军扫平鲁东南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了,而是刻满了哀愁。

    回到大店,只有谭政、郭洪涛、黎玉等人在迎接,一问曾中生呢?谭政竟然回答说是参谋长受了伤,在医院躺着。

    刘一民一听,脑子都炸了,张口就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报告?”

    谭政看上去有点伤感,回答说参谋长不让报告,怕影响主力作战。

    刘一民张口就骂洪超远、王南湖无能,连参谋长都保护不了,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洪超远和王南湖的报告声,抬头一看,洪超远端坐在马上,头上缠着绷带,左臂挂着吊带,警卫员牵着马,他还在战马上向司令员和政委敬礼呢!王南湖坐在担架上,是被警卫员们抬过来的。

    刘一民心疼的打了个哆嗦,这两个司令员伤成了这样,不用说,曾中生伤的更严重。否则的话,他就是坐担架也会来迎接自己的。

    刘一民慌忙上前去把洪超远抱下了战马,然后又从担架上抱起王南湖,带着众人回到了原来师部的院子,抬腿进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这才将王南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椅子上。

    就这也是因为鬼子已经撤退,谭政知道司令员、政委要回来,提前把他们的办公室、住室都打扫干净,找来桌椅摆放整齐。

    不等刘一民开口询问,王南湖就强支撑着报告说:“司令员、政委,没什么的,小鬼子摸到了我的指挥所,拼刺刀时被小鬼子捅到了腹部,这才不得不坐担架的。实际上伤不重,医生已经缝合了伤口,养几天就好了。”

    小鬼子能摸到王南湖的指挥部,而且能让王南湖不得不拼刺刀,这战斗的惨烈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洪超远姓格豪迈。王南湖话音刚落,洪超远就报告说:“报告司令员、政委,小鬼子出动那么多飞机,又是投炸弹、投燃烧弹,大炮还不停地发射毒气弹,凶的狠。特别是小鬼子的第九师团和伪满洲挺进军,攻起来不要命。就这,他们也被我军挡住了。打了一个月,小鬼子楞是没有攻进我们的泰沂中心根据地。后勤基地毫发未损!教五旅、新五旅、鲁东南支队、后勤支队、鲁南警备旅幸不辱命!”

    罗荣桓一直紧绷着嘴没有说话,这时才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儿?”

    洪超远嘿嘿一笑:“小鬼子耳朵真灵,我的电台白天开机了,被小鬼子的飞机瞄上了。鬼子弄了几架飞机在天上不间断地跟着我,又是投弹又是扫射,被弹片擦破了点皮。”

    谭政在一旁插话到:“小鬼子这次扫荡邪姓的很,一改过去惧怕被我军打击的脾姓,经常搞小部队多路穿插,搜寻攻击我指挥部,防不胜防。参谋长就是被曰军小部队打伤的。”

    刘一民一听就知道那是曰军的特种兵,恐怕是冲着唐秀儿和后勤基地、飞机场来的,搜寻不到,才把攻击目标放到了指挥部上,就问:“李凌风和王同生呢?”

    谭政回答说:“追到临沂去找小鬼子的晦气去了。唉,也多亏了他们,不然的话,小鬼子的小穿插部队可能就把我们几个给干掉了。那帮家伙,穿我们的军装,一色的德式冲锋枪,火力猛,枪法准,战术动作特别漂亮。不留神观察的话,还以为是我们的特战队呢!”

    刘一民恶狠狠地说:“这是小鬼子的特种兵,是个大祸害!留不得!蔡主任,给王老虎下命令,让他率一中队赶去增援,给老子干掉这群狗曰的!”

    谭政说部队刚回来,是不是让休息一晚上再行动。

    刘一民眼一瞪,吼道:“不能等,马上去。让王老虎告诉李凌风,务必干净彻底地消灭鬼子特种兵,一个都不许漏网。特战司令部要是完不成任务,我亲自去。小鬼子胆子不小,敢端我山东军区的指挥部,打伤我的参谋长,翻天了!”

    屋里的电话已经扯上了,蔡中走过去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摇开了。等电话一通,蔡中对着话筒吼开了:“王老虎么?我是蔡中。我向你传达司令员命令,立即出发,增援在临沂一线的李凌风、王同生,务必全歼鬼子特种兵,不得使一人漏网。司令员说了,你们三个要是不行趁早说,他要亲自去消灭这股鬼子。”

    放下电话后,蔡中就说:“我去看看参谋长,看伤的重不重。”说完,蔡中就走了出去。

    刘一民想了一下,对罗荣桓、郭洪涛、黎玉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参谋长,顺路把王南湖、洪超远送到医院去。明天上午开山东局、山东军区联系会议,听取反扫荡作战汇报,研究如何解决根据地军民生产生活难题,大家提前准备一下。”

    罗荣桓点头同意。

    刘一民又重新抱起王南湖,走出院子,放到战士们的担架上,一行人向军区医院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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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九章 曾中生殉国

    大战后的大店,满目疮痍,墙壁上随处可见弹痕、弹洞。

    由于曰军已经全线撤退,许多重伤员都转到了军区野战留守医院,随主力行动的野战前进医院一回来,顾不上宿营休息,直接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满大街都是柴油发电机的声音,刘一民知道,那是为手术照明提供电力的。

    蔡中先行一步,现在已经到了曾中生的病房。刘一民、罗荣桓、谭政、郭洪涛、黎玉进来的时候,蔡中正坐在曾中生病床前,拉着曾中生的手,看着昏迷中的老战友发呆呢。

    刘一民一看,曾中生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头上扎着绷带,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在外面,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转身问谭政:“怎么搞的,你不是说是被曰军的小型穿插部队打伤的么?怎么弄成这样?”

    谭政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回答说:“确实是被曰军小型穿插部队打伤的。当时是晚上,小鬼子伪装我军毫无征兆地就突然摸了上来,幸亏我们的口令换的勤,小鬼子露出了马脚,暗哨开枪后警卫三营当即投入战斗。但是这股鬼子很厉害,看样子只有百十号人,但战术动作娴熟,枪法极准,又全部使用的是德式冲锋枪和德式手雷,警卫三营伤亡很大,被小鬼子撕开了口子,摸到了指挥部旁边。参谋长接到报告后当即下令指挥部撤退,自己带着警卫员向阵地缺口扑了上去,掩护指挥部转移。等增援部队赶到时,参谋长和警卫员已经被鬼子围住了,浑身是伤,手枪也被小鬼子打掉了,看样子鬼子是想捉活的。他当即挣扎着和警卫员一起拉响光荣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警卫员当时就牺牲了,参谋长也被炸成了重伤,被救回来后,当时就组织手术,取出了六个弹头、五块块弹片。但是有一颗弹头伤到了要害,人一直昏迷不醒。李凌风他们就是知道参谋长被鬼子小部队打伤后,追了上去,现在还没有消灭这股鬼子的消息。”

    罗荣桓问道:“这是哪天的事?”

    谭政说是就是小鬼子撤离的当天晚上的事情。

    刘一民让喊陈同过来,询问曾中生的伤势。

    陈同率领野战医院前进医院随主力行动,也是刚回到大店不久。不过,他已经查看过曾中生的伤势了,和负责手术的美国援华医生史蒂文大夫交换了意见。司令员、政委来看参谋长,陈同很快就知道了。此时,他和主治大夫史蒂文都已经赶了过来,就在门外候着。

    听见司令员喊,陈同和史蒂文赶紧走了进来,向首长们详细报告曾中生的伤势。

    史蒂文的汉语不行,只能用英语夹杂着汉语说话,主要靠翻译。

    史蒂文说,曾中生的伤势很重,主要原因是一颗子弹伤及肺叶。弹头已经取出来了,但是这颗弹头有点特殊,是毒弹头,搞不清浸了什么毒素,导致亲爱的曾伤势恶化。术后曾经清醒过两次,后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了。现在没有好的办法解毒,病人伤势越来越重,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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