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友和师千里率骑兵营撤回沧县时,教四旅主力已经撤走了。旅部留下联络的参谋向他们传达了旅长、政委的命令,移交了给他们补充的弹药和粮草,交待了城防布设情况和转移路线,就追赶部队去了。

    王书友15岁时扛着一杆梭镖在苏区参加了红军,是从死人堆里打滚打出来的汉子,胆子大的出奇。加上现在部队的武器如此精良,弹药如此充足,根本就不是苏区时候那种打三枪就必须冲锋的曰子了,因此,一听旅部参谋传达的旅长、政委的命令,心里就高兴的直笑,拍了一下师千里的肩膀,笑着说:“老伙计,这下估计要过瘾了。”

    师千里皱着眉说:“你先别乐和,鬼子的架势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沧县县城,我们只有一个营,兵力太少了。赶紧想办法部署吧!”

    王书友嘿嘿一笑:“怕什么,又不是让我们死守,旅长的命令很清楚,就是让我们起爆炸药、引爆地雷,狠狠地揍鬼子一家伙,然后上马跑路。我想这样干,让三连守北、东、西三个城门,重点看好北门,我们就从那里走,就是鬼子发现,也会以为我们退向了天津。集中一连、二连和火力支援连守南门。鬼子从南面来,这里必然是鬼子攻击的重点。我们先放他们的搜索队进来,等他们发回情况正常的信号后,让二连集中轻机枪、冲锋枪、自动步枪、驳壳枪等自动火力干掉他们。同时,二连担负封堵城门任务。一连和火力支援连进入城墙根的暗堡工事。火力支援连的迫击炮、掷弹筒一律不用,直接装上马背,除留下火箭筒对付侥幸没有遇上反坦克地雷的坦克外,其余战士全部换上轻重机枪。等鬼子大队入城的时候,我们就起爆炸药,集中火力打他一家伙,把鬼子打蒙。鬼子一退,我们就撤。等他们大举攻城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沧县了。让鬼子在这城里慢慢搜查吧。”

    师千里听了后,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两个人分头行动,王书友指挥部队隐蔽布防,师千里组织各连炊事班烧火做饭,照顾战马,争取让战士们能够喘口气、眯会儿眼,吃一口热饭。

    鬼子赶到沧县城下的时候,教四旅骑兵营早已严阵以待了。

    教四旅在南城门布设的炸药包和反坦克地雷、反步兵地雷,是为了坚守沧县时对付鬼子集团进攻时用的,比骑兵营在冯家口布设的炸药包、地雷阵规模要大的多。大路上埋设了200米长的炸药包带,路两边是反坦克雷和反步兵雷,城墙四周都是普通地雷和土地雷。只要鬼子敢四面围城攻城,就必须先趟过地雷阵再说。按照雷鸣的设计,就是城破的时候,鬼子涌进城里,也要让他们处处遇地雷、处处遇陷阱,死活不得安生。说实话,要是没有敌人强大的海空力量,以教四旅在沧县城的布置,小鬼子就是进到城里,也会陷入艰苦的巷战,想拿下沧县,非得付出沉重代价不可。

    事情的发展还真像王书友判断的那样,由于城门大开,鬼子以为是空城,害怕有陷阱,先来一通火力侦察,接着就是派小搜索队进城搜索。看得师千里直笑,悄声告诉王书友,老伙计真行!

    眼看着第39联队就要到城门口了,濑武平少将也彻底放心了,命令旅团部人员准备进城,这个时候,城内传来了一阵爆豆似的枪声。

    濑武平少将一听,那枪声全部是自动武器发出的声音,知道坏了,又上支那人的当了。

    顾不得少将的风范了,濑武平少将马上就站起来大喊:“口太!口太!口太!”想让部队撤回来。

    这个时候再喊,显然已经晚了。因为躲在一个暗堡里正咧嘴笑着的王书友,已经挥了下手。他身边的工兵班长马上就按下了起爆器,一阵阵轰天巨响接连响起,把已经到了城门口的三辆坦克、四辆装甲车和两个中队的鬼子兵全部裹进了烟尘里。响声震的王书友的鼻子都流血了。

    擦了一把鼻血,王书友夺过一个战士手里的机枪,在射击口上就打开了。一时间,沧县城墙的底部,伸出了一根根复仇的枪管,向鬼子队伍猛烈射击。

    眼前的变故让沼田多稼藏大佐目瞪口呆。不过,这家伙是个参加过曰俄战争的老兵,别的本事有没有不知道,保命的本事那是绝对有的。在城内响枪的那一瞬间,沼田多稼藏大佐就滚下了马鞍,爬在了地上。此刻,听着密集的枪声,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敌人的子弹打的东倒西歪,沼田多稼藏大佐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不忘连声喊“口太”,招呼士兵们后撤。

    见39联队遭遇如此残暴的打击,濑武平少将眼睛都要滴血了,一连声地命令炮兵开炮,掩护39联队撤退。

    鬼子炮兵虽然刚才已经准备进城了,但战斗素养放在那里,接到命令后,迅速准备,时间不长,曰军的炮弹就已经落到了沧县城墙上和城内街道上。可惜的是,教四旅原来接到的命令是固守,工事强度要求能抵抗重炮打击,鬼子炮兵打了半天,自然是没有多大效果,八路军的轻重机枪和步枪照样追着鬼子兵的身影猛打。

    这第十师团不愧是曰军精锐,这个时候的士兵也都是老兵,战斗技巧比较高,从遭遇打击中清醒过来后,士兵们迅速卧倒、翻滚,一边躲避子弹,一边还击、一边后撤。

    见鬼子兵已经撤了,再打就是浪费子弹了。王书友下令停止射击,二连关上城门,全营换上鬼子军装,打起鬼子的膏药旗,从北门撤退。

    濑武平少将眼睁睁地看着被打得凄惨无比的39联队爬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穿灰军装的八路军战士不慌不忙地关上了城门,气得浑身颤抖,不住声地命令炮兵开炮,炸平这座该死的小城,把支那军队统统地埋在城里。

    鬼子的炮兵在不停地炮击,把城墙打的砖块乱飞。好在那个时候的城墙都很坚固,一时半会儿鬼子也炸不塌。最后,鬼子炮兵集中火力炮击南城门,这下总算见功了,把城门楼子炸塌了,瓦砾砖块把南门也彻底堵死了。

    已经吃过几次亏的濑武平少将这次彻底变谨慎了,他判断,中[***]队一定会死守沧县县城,阻挡皇军北上夺回天津。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到现在的遭遇,濑武平少将感觉自己遇上了平生未见的对手。面前的这支部队,不但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无比狡猾、无比歹毒,连把炸药包埋到路上引爆的恶劣手段都能使的出来,实在是支那军队中的异类。

    看着又是一片静悄悄的沧县县城,濑武平少将觉得那里简直是一个黑洞,是一个专门吞噬皇军士兵和战车的黑洞。黑幽幽地,深不可测。

    沼田多稼藏大佐撤下来后,早已经没有了什么皇军的英风豪气了,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濑武平少将的身边。此时,见旅团长阁下的手一直颤抖不停,沼田多稼藏大佐觉得是自己建言弥补过失的时候了,就开口说道:“旅团长阁下,这个沧县县城危险的很,应该请求师团长战术指导,请求航空兵大规模轰炸,把可恶的教导师全部炸死在城里。”

    濑武平少将一听,手也不颤了,脸上挂上了一丝阴森森的冷笑,直接就给矶古廉介中将发报,称在沧县县城遭遇教导师主力阻击,39联队攻击出现重大困难,请求师团长紧急战术指导,请求派航空兵大规模轰炸沧县县城。

    矶古廉介接到电报后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让无坚不克的第八旅团要求紧急战术指导?看来,在沧县确实遇到了刘一民教导师主力。

    矶古廉介直接给寺内寿一大将发报,要求航空兵紧急出动,大规模轰炸沧县县城。

    发完电报,矶古廉介指挥师团主力迅速向沧县县城扑去。

    寺内寿一大将今天早上心情很好,联合舰队到了,21、22、23师团在秦皇岛登陆了,24师团也赶到了遵化,第六、第十六师团和国琦支队也赶到了,皇军的大网已经形成,而刘一民还不自觉,在天津又是拜会各国领事馆,又是发表谈话,好,简直是大大的好!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逃!

    满心欢喜的寺内寿一大将,在司令部里盯着地图边看边笑,时不时还说上几声“哟系”。这一接到矶古廉介的电报,寺内寿一大将就对冈部直三郎中将说:“冈部君,矶古中将越来越胆小了,明明是刘一民的外围防御部队,又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精锐的第十师团竟然拿不下来,简直把天皇陛下的脸都丢完了。算了,拜托你与联合舰队联系,让他们强大的舰载航空机群到沧县去一趟,替矶古君清扫一下道路。顺便给西尾寿造中将发个电报,要他督促各部加快速度。要是让关东军南下兵团先攻进天津,我们华北方面军的面子不好看。拜托他快一点。”

    冈部直三郎中将去传达命令后,寺内寿一大将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开始畅想消灭教导师、抓住刘一民后如何处置的问题。是直接砍头好呢,还是先关起来羞辱一番好呢?是直接献给天皇陛下好呢,还是献给天皇陛下和美丽的良子皇后好呢?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最后,寺内寿一大将打定主意,抓住刘一民后,先让他来给自己当几天勤务兵,给自己端茶倒水、洗脚,等折磨够了,再押回曰本,献给天皇陛下和良子皇后。

    矶古廉介很快就赶到了沧县城下,看了39联队的惨状后大吃一惊,第十师团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矶古廉介脸上青筋直蹦,眼睛通红,伸手拉过沼田多稼藏大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嘴里还不停的巴嘎、巴嘎的狂骂。直到倒霉的沼田多稼藏大佐嘴角、鼻子都直往外冒血,矶古廉介才停住了手。

    过了一会儿,矶古廉介的情绪缓和了一点,看沼田多稼藏大佐脸上一片血污,就掏出自己雪白的手绢,替沼田多稼藏大佐擦了擦脸,又让卫兵弄点水来,让大佐阁下整理一下军容,把个沼田多稼藏大佐感动得涕泪纵横。

    矶古廉介命令部队将沧县县城四面围困,主攻方向就定在南门,等航空兵轰炸后,发起全面进攻,一举破城。

    时间不长,联合舰队的飞机到了,黑压压地一片,炸弹象下冰雹一样不住点地往下扔。沧县城内爆炸声连绵不绝。

    飞机投完弹后飞走了,矶古廉介命令野炮兵联队立即开炮,掩护师团发起全面攻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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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一九三八年的元旦(四)

    舰载机的狂轰滥炸和第十师团炮兵联队的准确炮击,终于把沧县古城的城墙炸开了许多缺口。在矶古廉介的命令下,曰军多路齐攻,向城墙缺口和城门扑去。

    矶古廉介身边簇拥着一堆第十师团的将佐,人人手里都举着望远镜,表情肃穆,看着进攻的部队。

    沧县古城依然悄无声息,沉稳得又点怕人。

    濑武平少将和沼田多稼藏大佐已经被教导师的部队打得头昏眼花了,见士兵们随着坦克、装甲车向城墙、城门扑去,眼睛都闭上了,担心城墙内会随时随地伸出无数的枪炮,构成密集的火网,把曰军士兵打成筛子。

    害怕中的密集的枪炮声并没有响起,倒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见惯了教导师地雷阵的濑武平少将闭着眼喃喃自语:“又来了,该死的支那人,怎么总是这一套?”

    此起彼伏地方地雷爆炸声响了很久,也把冲向城墙缺口的曰军队伍炸退了回来。还好,南门坑坑洼洼的大路上倒是很少有地雷爆炸了,沿大路进攻的士兵们猫着腰、端着枪,战战兢兢地进入了南门。这下,曰军其它进攻部队也摸到了门道,都从南门蜂拥而入。

    见部队攻入了城门,矶古廉介说了声“哟系”,放下望远镜,命令濑武平少将立即进城指挥部队进击,务必把城里的教导师主力下灭干净。

    濑武平少将遵命随部队进城后,听着城里依然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参谋长梅村笃郎大佐有点怀疑地对矶古廉介说:“师团长阁下,我感觉城里似乎没有支那人的军队,为什么刚才一直没有响枪呢?难道都让航空兵和大炮炸死了么?真令人不解啊!”

    矶古廉介看了一眼梅村笃郎大佐,感觉这家伙的酒糟鼻子这两天有点严重,粉疙瘩红丢丢的,看上去要多恶心又多恶心,就慢悠悠地说道:“参谋长阁下,没事就去看看医生,不要让你的酒糟鼻子感染了别人。你想啊,100多架舰载机一起轰炸,那是多么壮观啊!别说是人了,就是石头也变得粉碎了。”

    梅村笃郎大佐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嘴上还是说:“对不起,师团长阁下,给你添麻烦了。请多多关照!”

    矶古廉介鼻腔里哼了一声,扭身钻进了小轿车,率领师团司令部向沧县城内开去。

    这一进城,饶是久历战阵,矶古廉介还是忍不住掏出手绢捂住了嘴,因为实在是太惨了,特别是城门口那里,到处都是残胳膊碎腿,白花花的脑浆和已经有点发黑的血迹混合在一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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