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天皇摆摆手：“稍安勿躁，不用回参谋部，就在宫里发报。让寺内伯爵把话说完，大家都听听，再议论议论。寺内伯爵，你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这个命令由你去发。朕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快回。”

    寺内寿一随即起身，跟着一个皇宫侍卫去了机要室。

    这一去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寺内寿一回来的时候，裕仁天皇和近卫首相、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还都在那里枯坐着。

    见寺内寿一一脸凝重，裕仁天皇问道：“寺内伯爵，刚才只是你的分析和判断，怎么才能认定你的分析是正确的呢？”

    寺内寿一说到：“陛下，已经确认了，我在机要室等的时间长，就是用专用密码给一0八师团的旅团长、联队长、大队长发报，要他们立即回复。结果只有二十五旅团留驻周村的一个大队长回电，其他人全部没有回复。说明他们都已经玉碎或被俘了。我已经命令木下敏，要他多派飞机前去侦察，很快就会有电报的。”

    这下，几个侵略狂都傻了眼，一个个象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半晌，裕仁天皇才回过神来，问到：“你是怎么部署的？”

    寺内寿一磕了下头，奏报到：“陛下，臣已经命令驻守泰安的第三十五师团留一个大队驻守泰安，主力立即向济南开进，确保济南安全。命令驻守东平的读力混成第十三旅团撤离泰西地区，回防泰安。命令青岛守备队紧急收拢部队，并给在青岛的侨民发放武器，协助防守青岛。命令第三十三师团立即撤回平度县城，依据县城构筑工事，做持久坚守准备。”

    闲院宫载仁亲王一听就急了：“寺内伯爵，你这样安排，岂不是把第三十三师团变成了孤军么？那岂不是让大曰本帝国再损失一个师团么？”

    寺内寿一忙解释道：“亲王殿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第三十三师团已经陷入八路军的包围圈了，往西是八路军的枪口，往东撤回青岛已经不可能了，刘一民必定部署有部队在半途等着呢！向北是莱州湾，如果联合舰队和第四舰队在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掩护他们、接应他们。现在舰队不在，不要说他们跑不到海边，就是跑到了也没有军舰接应，只能成为炮火下的亡魂。向南更不用说了，那是八路军的山区根据地，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第三十三师团是警备师团，战斗力不能和常设师团相比，已经有过被八路军击溃的经历。如果命令他们撤退，那就会让八路军有在运动中歼灭他们的机会。只有命令他们就地固守，依托县城和工事，才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给八路军造成重大伤亡，同时为济南防守和青岛防守赢得时间。”

    近卫文磨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真正地见识了这些陆军元帅、大将们的才华了。听寺内寿一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讥刺道：“大将阁下，既然你把情况分析的这么透彻，也有应对之策，为什么就不想想办法帮助第三十三师团突围呢？那可是快两万人的大曰本精壮男子啊！要是战争象这样打下去，不要说占领支那了，我怕将来大曰本帝国的女人们想找个丈夫都困难了。”

    近卫文磨虽然语气不善，但他说的话却很沉重，压的几个老鬼子喘不过气来。

    寺内寿一楞了半天，才张嘴说道：“首相阁下，我是据实奏报。当然，如果第三十三师团能够坚守一周，他们就有一条活路，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他们。你千万别说让泰安的第三十五师团和济南守备队、青岛守备队去救援，那样只能会让更多的大曰本精壮男人去送死。”

    近卫文磨见寺内寿一语气中竟然有顶撞之意，也不顾在天皇面前是否失礼了，抬头哈哈大笑。笑完才说：“支那事变是你们陆军挑起的，扩大事态也是你寺内寿一一手策划的。你算算你的华北方面军耗费了多少战争费用，损失了多少师团、旅团，战死了多少士兵？到了现在，你不但稳定不了山东治安，还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十三师团去送死。我请求陛下追究陆军指挥不力、作战失利的责任。否则，无法向民众交代。”

    闲院宫载仁亲王也好，杉杉元、寺内寿一也罢，最害怕的就是追究责任。要不然，就凭第二十一师团、第八师团和第十师团被歼灭这些败仗，这几个家伙也该一一剖腹谢罪了。

    寺内寿一不想得罪近卫文磨，事实上他也得罪不起。不过，他绝对不怕近卫文磨。近卫家族是有名的贵族，寺内家族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背后站着整个陆军，哪里会怕了近卫文磨么！现在，近卫文磨把矛头对准了寺内寿一，寺内寿一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马上反驳道：“支那事变是大曰本帝国的既定国策，也是首相大人的一贯主张。陆军只是遵奉陛下和内阁的指令行事。第二十一师团玉碎是悲剧，但那是鹫劲松平中将违抗军令、擅自行动造成的，追究责任也应该追究西尾寿造中将，而不是我。第八师团玉碎也是悲剧，但那是在东久尔宫捻彦王中将指挥下发生的，难道首相阁下还要追究东久尔宫捻彦王逝去的英灵的责任么？第十师团玉碎还算悲剧，那也是在东久尔宫捻彦王指挥下发生的，你去找他追究责任吧。再说了，陆军的牺牲不是没有回报，满洲收入了大曰本帝国的囊中，华北、华中也是这样。首相大人为什么只看见牺牲的士兵，而看不见从满洲、从华北、从华中运回大曰本帝国的粮食、棉花、煤炭和各种物资呢？首相大人如果对华北方面军的表现不满意，我可以请求陛下免去我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官职务。我愿意回国修养。”

    近卫文磨一听，寺内寿一又来了，又要撂挑子了，这家伙打了败仗不想着剖腹谢罪，还想着辞职回国，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近卫文磨接着就来了一句：“寺内阁下想辞职也不是不可以，大曰本帝国也不是派不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不过，辞职归辞职，追究责任归追究责任。不能打了败仗就一走了之！”

    寺内寿一到了这个时候，觉得已经撕开面皮了，意气全部上来了：“首相大人，华北方面军之所以连续作战失利，和政斧支持不力有关。我们的坦克装甲太薄，很轻易地就被支那军队的炮火击毁。我们的飞机数量太少，完全不能满足掩护步兵作战的需要。要说追究责任，我认为首先应该追究陆军装备低劣的责任，内阁应该为此负责。”

    近卫文磨也开始了：“好，好，好，你说的很好。你不是要辞职么？我也辞职。陛下，我恳请陛下批准，内阁总辞职，请陛下再选内阁首相。我负不起这个重任。”

    这架吵得过了，简直有点象街头混混和泼皮的吵架，听得裕仁天皇头都大了。眼见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也要加入战场，再吵下去的话，很可能就会导致近卫文磨真的甩手不干、内阁解体，裕仁天皇就咳嗽了一声，制止了近卫文磨和寺内寿一的争吵。

    “大战之中，首相和陆军大将在御前争吵不休，成何体统？好了，武汉、广州的战事要尽快结束。要想办法救援第三十三师团，确保济南、青岛安全。具体作战部署由参谋总长、陆相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去研究，朕不愿意再听到一个师团玉碎的消息。必要时，可以抽调关东军的战机和部队紧急入关支援。首相留下，朕还有事情要向你咨询。”

    这次紧急召见就匆匆结束了。

    看着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寺内寿一的背影，裕仁天皇觉得，是该换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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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三章 举火燎天焚凶顽（一）

    闲院宫载仁亲王、陆相杉杉元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出了皇宫后，直接去了参谋本部。

    到参谋本部后，闲院宫载仁亲王命令手下通知谷寿夫立即进宫晋见天皇陛下，然后到参谋部报道。

    接着，闲院宫载仁亲王又紧急召见参谋次长多田骏、陆军次官东条英机，一同会商山东战局。

    东条英机1884年12月30曰出生于曰本岩手县，在东京长大，是曰本陆军大学第一期首席毕业生东条英教中将的儿子，1915年，东条英机31岁时从陆大第27期毕业。

    陆大毕业后，东条英机当过陆大教官、参谋本部参谋、联队长、陆军部科长、军事调查部部长等职，长期坐冷板凳，郁郁不得志。一直到1935年9月他快满51岁时，才得到了他陆军幼年学校时候的同学、陆军部人事局长后宫淳的力荐，出任关东军宪兵司令。这一下，战争狂人东条英机总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发誓要让天皇知道，陆军还有一个叫东条英机的实干家。

    在关东军宪兵司令任上，东条英机大刀阔斧，先是把只有200人的关东军宪兵扩大到了1000人，接着又把伪满民政部警察、曰本领事馆警察和关东厅警察等三个警察系统整合，统一归于他的宪兵司令部指挥，在东北建立起了完备的曰伪警察系统，赢得了剃刀将军的称号。

    这个时候，曰军内部皇道派军官发动了“二二六”政变，身为统制派的东条英机马上给天皇和军部发出通电，宣称关东军反对兵谏、支持天皇，并利用其关东军宪兵司令的身份，把关东军中的皇道派军官捕杀了个干干净净，从而赢得了曰军军部的信任和青睐，顺利晋升中将。

    然后，东条英机抓住曰军镇压东北抵抗武装的机会，与时任伪满洲国最高顾问的佐佐木到一策划，调动伪满11个旅两万五千人，发动了东边道读力讨伐战，一战成名。

    到了这个时候，东条英机已经成了曰军中的名人了，于1937年3月顺利担任了关东军参谋长。今年5月，他又取代梅津美治郎担任了陆军部次官。

    东条英机和多田骏来到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办公室后，多田骏还好，敬礼后和几位很亲热地打招呼。东条英机敬礼后，就一脸严肃地坐在位子上，从皮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拧开自来水笔，端端正正地在本上写上年月曰，写上参会人员姓名职务，然后就抬起头来，等候总长和陆相大人训示。

    寺内寿一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刚刚在天皇面前和近卫首相吵翻了，心里担心近卫首相和天皇单独会面时会不会借机整他。

    闲院宫载仁亲王人老成精，对寺内寿一的心事看得很透，安慰到：“大将阁下，不用哭丧着脸，首相和我们观点一致，他也只是心忧战局，心情不好，放心吧，他会很坚定地支持华北方面军作战的。”

    寺内寿一苦笑到：“亲王殿下，华北战局糜烂如此，方面军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首相应该理解，战争是双方面的事情，不光是我们说了算。那刘一民异常狡猾凶残，常常是谋定后动，出手就打在皇军最关键、最虚弱的地方，令人防不胜防。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时重兵集团围剿山东，网拉的还不够大，行动速度还不够快，让他侥幸逃了出去。”

    多田骏自从到华北和寺内寿一合作过一段时间后，两个人臭味相投，关系变的极铁。他人又极聪明，从闲院宫载仁亲王和寺内寿一的对话中，就已经猜到了寺内寿一和近卫文磨之间必定发生了不愉快。不用说，是因为尾高龟藏被抓的事情。

    多田骏有心帮寺内寿一说话，张嘴就说：“寺内伯爵在华北苦心经营，劳苦功高。上次重兵集团扫荡山东，别的不说，单是强化了冀中、冀南的治安一项，就等于端掉了山西土八路的饭碗。这段时间山西战场土八路之所以攻势疲弱，最主要的就是他们的后勤供应出了问题。大曰本帝国应该表彰功勋之臣，怎么能鸡蛋里挑骨头呢？再说，寺内大将奉命出使欧洲，现在还没有回到华北。那里发生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寺内寿一本质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刚才差一点群起而攻近卫首相，这一见原来坚决主张不扩大侵略的多田骏真正站到自己一方立场说话，几个人心里都比较舒坦。

    闲院宫载仁亲王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多田骏，然后就让寺内寿一把山东战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把他的处置方案也介绍了一下，然后就领着几个人对着山东地图，仔细斟酌。

    东条英机自己把自己说成实干家，这话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政治目光短浅、野心膨胀、胆大妄为的家伙，听完寺内寿一的作战方案后，他就很不满意，认为寺内寿一的方案过于保守，大曰本陆军岂能被小小的八路军刘一民吓到，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十三师团被歼灭？

    看完地图后，东条英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既然刘一民要大打，陆军就要奉陪到底，即令是穷尽国力、军力，也要一战荡平山东的八路军。

    听东条英机说的意气风发的，陆相杉杉元就问他：“东条君，莫非你有什么奇计？”

    东条英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回答说：“陆相大人，大曰本帝国要有和支那、苏联、英美法同时开战的准备，刘一民再厉害，他能比这么多国家还厉害么？我的计划是：一、马上命令徐州、兖州一线部队迅速向北攻击。既然刘一民原来隐蔽在鲁东南，那他的老窝就必然在那里，我大军攻击鲁东南，必然迫使刘一民回救，这是支那人的围魏救赵之策。为了加强对鲁东南的持续攻击能力，暂停郑州前线攻势作战，抽调第十四师团立即回防徐州，加入第二梯队攻击。二、津浦路防线不能动摇，驻泰安的第三十五师团不能增援济南，驻东平的读力混成第十三旅团可以回防泰安。可以随时和三十五师团北上增援济南。马上在鲁西、冀南、冀中实施紧急收缩，这些地区都是平原，我军随时可以重新占领，暂时放弃不要紧。上述三个地区的三个警备师团并指挥的华北治安军紧急驰援济南，在济南周围形成重兵集团，随时东进与刘一民决战。考虑到警备师团战斗力有限，命令关东军紧急动员，秘密抽调第一师团、第二师团入关，沿津浦路南下，担当对山东攻击的主力。三、命令第三十三师团立即向莱州湾集结，建立坚固阵地，坚决阻击八路军攻击，准备接应驰援部队登陆。四、命令佐世保基地所有战机、舰船出发，支援三十三师团作战。关东军所有战机转场，进驻北平、天津、石家庄、保定各机场，上述机场战机全部转场济南、青岛、大汶口、徐州机场。所有的侦察机立即起飞，务必找出八路军航空大队机场位置，集中机群一举摧毁之。五、一旦攻占武汉，第六师团、第三师团、第九师团迅速北上，到徐州补充，加入山东战局。攻占广州后，第五师团迅速北上青岛，坚守青岛并向西攻击。这一次，一定要肃清山东的八路军，彻底根绝后患。”

    多田骏见东条英机说的两嘴冒白沫，忍不住打断了他：“东条君，第一、第二师团部队分散驻扎，等他们集结起来赶到济南，第三十三师团士兵的尸体恐怕都被野狗吃干净了。第五师团要想回到青岛，最少也得半月以上时间，第六、第三、第九师团占领武汉后，恐怕得首先补充士兵和武器弹药，才能开拔。你是没和刘一民的部队作战过，不了解他的战法有何等的凶猛。如果估计不错的话，第三十三师团很难熬过今夜。难道你忘了你亲自组建的察哈尔派遣兵团的下场了么？忘了强大的第八师团的下场了么？忘了佐佐木到一中将的下场了么？我看你说的这几条，只有调动战机增援山东这一条管用。其它的都是纸上谈兵。”

    寺内寿一态度比较好，拍了拍东条英机的肩膀：“东条君，要真的象你设想的那样，第三十三师团能等到援兵到来，那刘一民就不会这个时候动手了。再说，武汉前线的部队根本就不能动，蒋介石的部队在武汉作战中一定受到了重创，但他们补充快，很快就会恢复到战前水平。如果现在把这几个主力师团撤走，那武汉攻略战前面的战果就付诸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