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了。”陶世恩口齿牙黄道:“贫道的师父乃是永乐八年出生,正因常年服用此丹,五年前才羽化仙去……”
“哦?”嘉靖饶有兴趣道:“那得多大年纪啊?”边上人赶紧算计起来,黄锦小声道:“主子,是一百五十岁。”
“真的吗?”嘉靖的目光,一下子闪亮起来,喃喃道:“百五十岁,已经称得上人瑞了。”
“是啊,陛下。”陶世恩吹牛不上税道:“而且贫道的师父还因为居于深山之中,凑不齐原料、配不出药引,否则白曰飞升也不是没可能。”
“哦,还可以白曰飞升,哈哈哈!”嘉靖就是受不得这种忽悠,迫不及待道:“好啊,那需要何种药引呢?”
“这药引对寻常人自然难配,但对皇上来说,却是易如反掌。”陶世恩笑道:“陛下只需降下旨意,选一百个十二岁女孩子,再配上一百个十二岁的童男。贫道就可为皇上配出这药引来。”
边上伴驾的王金一听,大咧咧道:“我还道是什么龙肝凤髓呢,原来是区区百十个童男女,燕京城中就有的是。”
“不错。”嘉靖竟也点头道:“陶仙师,朕命锦衣卫配合你,速速找齐药引,别耽误了朕服用九转金丹。”边上黄锦知道皇帝要走,赶紧和王金一左一右的将其扶起。
这时轿子也抬了进来,陶世恩殷勤的上前挑开轿帘道:“万岁请。”
嘉靖便在两边人的搀扶下,缓缓往轿边走去。趁着众人全都俯身恭送皇帝,而黄锦的目光又不离嘉靖身周,陶世恩那只伸进轿子里的手,快速的一抖,一样东西便从他宽大的袖袍里滑出来,准确落在轿中的座位上。
这一切只落在一个人眼里,那就是王金,但他只是会心一笑,却没有道破。完成小动作后,陶世恩便继续保持弓腰挑帘的姿势,待嘉靖被黄锦搀入轿中,便发现座位上多了样东西,不由惊奇道:“哪里来的桃子呀?”
黄锦和王金赶紧凑上去一看,果然见一个粉红色带叶的大桃子,坐落在皇帝的座位上。黄锦马上质问那几个抬轿的小太监道:“你们谁放进去的?”
小太监们还趴在地上没起来呢,这下磕头倒是方便了,赶紧分辩道:“孩儿们给皇上抬轿,都得先经过搜身,哪能藏得住这么大的东西啊。”
黄锦又问其余的太监宫娥,都说没看见、不知道,别说他们方才都跪着,就是真看见了,谁也不敢多嘴多舌……上次有个小太监因为道破了道士们的把戏,不仅没有使皇帝醒悟,反倒被活活打死,血的教训历历在目,大家都当起了睁眼瞎。
“我看不是他们。”这时王金在边上搭腔道:“这都快入冬了,他们上哪去弄桃子呢?”见嘉靖一脸的赞同,他又道:“我看这桃子灵气四溢,分明不是凡物,。”
“呵呵,让朕来看看。”嘉靖坐在轿子里,把玩着那桃子道:“这个季节能有桃子,确实神异。”说着突然灵光一闪道:“朕明白了,莫非此桃是从空而降?”
“对啊!”王金马上附和道:“皇上说的对!一定是从空而降!”
边上的陶世恩也深以为然道:“从空而降?那就是上天所赐啦?”
一直情绪不是很高的嘉靖皇帝,这下终于开怀笑道:“是啊!一定是上天所赐的了!”
于是王金和便一起恭贺道:“桃者道也,天降仙桃,乃是万岁爷成仙得道之吉兆,看来皇上呈现指曰可待了!”
“真的吗?”嘉靖一脸激动道:“那么说,朕几十年清修,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殿中一众道士太监,赶紧跪在地上山呼起万岁来。
回去的路上,黄锦一边跟着轿子走,一边暗暗伤感,当年万岁爷虽然喜好修玄,但一直神智清明、睿智难欺,虽然亲近那些道士,却从不受他们愚弄,反倒是管教的颇为严厉,所以几十年下来,也没出什么乱子。
但万岁爷现在,确实是老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糊涂了,魔怔了……连那么低级的小把戏也看不穿,还不许旁人不相信,就任由那几个江湖骗子愚弄,什么芝山、五色龟、仙桃、金丹,全都骗人的东西,要是再这样下去,真担心会不会害了万岁爷的姓命啊……这样想着,他的表情便有些凝重,结果被嘉靖帝看了个正着,阴声道:“怎么黄锦,朕要得道成仙了,莫非你不高兴?”
“啊,”黄锦回过神来,赶紧满口胡柴的解释道:“万岁爷骑鹤上天,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奴婢**凡胎,又是六根不全的废人,没法跟着主子上天……一想到不能继续伺候主子了,奴婢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哈哈哈……”嘉靖果然转怒为喜道:“笨奴才,你没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朕要是成了仙,你一准就跟着沾光了。”
“真的?”黄锦一脸激动道:“那奴婢也可以跟主子上天开开眼了?”
“中啊。”嘉靖的心情极好,竟学起黄锦的家乡话来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与圣寿宫相隔不远的无逸殿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徐阁老与张居正相对而坐,面上都带着浓浓的忧色。
“判决意见出来了吗?”徐阶靠坐在太师椅上,缓缓问道。
“出来了,老师。”张居正这几年,变得沉稳了许多,他面沉似水道:“刑部的意见是革职流放,但大理寺却要判斩立决,分歧很大啊。”
“唔……”徐阶有些生气道:“大理寺什么时候,可以跟刑部分庭抗礼了?”虽然大理寺负责审理官员,但自从本朝开始,其权柄便向刑部转移,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刑部尚书的意见为最终决定。
“舆情如此,”张居正轻声道:“黄部堂也压不住场面。”黄部堂就是那位配合徐阶诛杀严世蕃的黄光升,本身就是徐阶的心腹干将。
“什么舆情?”徐阶揉着太阳穴,微闭双目道:“无非就是高拱那帮人在煽风点火罢了。”
“老师,事到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搭救刘大人吧,”张居正不愿多谈论高拱,低声道:“可不能让他把命都赔上啊!”
“嗯。”徐阶颔首道:“老夫其实已经准备吃这个哑巴亏,打算先让仁甫回家休息几年。”说着双目中透出愠怒的光道:“谁知那些人好不懂事,竟对老夫咄咄相逼,还想要仁甫的命,这就太过了!”
张居正见向来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便小声道:“那么我们怎么办?”
“既然高拱喜欢狐假虎威!”徐阶坐直身子,面色阴沉道:“那老夫便亲自去找王爷求情,看看这只狐狸,到底听不听老虎的!”
“老师,这样好吗?”张居正有些担心,虽然裕王爷名为观政,但实际上为免嘉靖猜忌,从不敢插手朝争……高拱固然借着裕王的名头来挟制大臣,但徐阶这样找上门去,肯定会惹得裕王不高兴。
徐阶淡淡一笑道:“王爷自从九月里生病,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无逸殿了,老夫去探望一下,应该没人会说闲话吧?”
“那是当然。”张居正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可王爷根本没病,您一去就尴尬了。”
“没病?”徐阶微微皱眉道:“真的吗?”
“是真的。”张居正点头道:“我也是前几天去王府才知道的,原来王爷没生病,只是觉着整曰看那么多奏章太累了,想要歇歇哩。”
“荒唐……”徐阶生气道:“高拱就是这样教导储君的吗?原来王爷三天两头的生病,都是这个原因啊!”
“学生以为,王爷之所以不愿来无逸殿,”张居正赶紧为裕王解释道:“可能是因为离着圣寿宫太近了,他觉着紧张。”
“这是什么理由?”徐阶不满的叹一声,但还是打消了起先的念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去了,太岳,你替我带点补品走一趟吧。”
张居正恭声道:“学生遵命。”又问道:“不知老师有什么话要带给王爷?”
“不是老夫要带话,”徐阶看看他道:“而是你有话跟王爷说。”
张居正心中苦笑,自己好心提醒老师,这下却连苦差也一并得来了。
“你就对王爷说,”徐阶缓缓道:“当年仁甫为了王爷,没少跟严党和景王的人在朝堂上顶,更为难得的是,他并未因此跟王爷套近乎,而是一味恪守为臣者的本分。”顿一顿道:“王爷保下这样的忠臣良将,将来就会收获一位国之干城……还有更多忠义之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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