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森张着嘴巴道:“这也算回话?”
“皇上无非是怀疑王爷幕后指使,逼迫他老人家退位。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张居正自信的目光,让人不由心折道:“可皇上陡遭打击,必然谁也不会相信,这时候王爷百般解释,也无法消除皇上的疑心;若是写本章请罪,又是置君父于不义,是以进退两难。”顿一顿,又提高声调道:“且王爷至忠至孝,马公公也是忠心耿耿,第一是不能欺骗皇上,所以你这样回话,既问心无愧,又可帮到王爷,何乐而不为?”
听了张居正的话,马森对他的好感是蹭蹭往上升,什么叫体贴周到?什么叫无微不至?说的就是张大人,这样的提议谁会拒绝,他连连点头道:“就照您说的回话……”顿一顿,又有些担忧道:“可这样只能拖得了一时啊,难道王爷还能一直……装,呃不,卧病?”
“公公所言极是。”张居正点头道:“但眼下皇上气盛,做什么都不得体,唯有等皇上消气之后,再作打算。”说着他深深望着马森,压低声音道:“眼下头等大事,便是让皇帝消气,马公公,裕王和百官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马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热,仿佛看到司礼监的大印,在朝自己招手。确定了自己的立场,他开始为张居正这边着想,皱眉道:“咱们是皇家的奴婢,当然愿意皇上和王爷父子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嘛,可是……有些人,不这样想?”
张居正心里明白,但还是问道:“什么人如此悖逆?”
“就是那些妖道……”其实马森平时很是奉承那些道士,可他看过海瑞的奏疏后,便知道这些人末曰将临――海瑞说‘陛下之误多矣,大端在修醮。并问嘉靖,您信奉的陶仲文、邵元节之流如今何在?还不是全都做了土,陛下怎能还信他们所说的?至于什么天赐仙桃药丸,就更离谱了,‘桃必采而后得,药由人工捣以成者也’。兹无因而至,桃药是有足而行耶?天赐之者,有手执而付之耶?
无情的揭露了嘉靖的自我欺骗,并一针见血的指出‘此必左右歼人,造为妄诞以欺陛下,而陛下误信之,以为实然,过矣!’无论如何,那群道士危险了,为求自保,必然疯狂的撺掇皇帝,除掉将来能杀他们的人。
而嘉靖皇帝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现状,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所以绝对不能小觑。
听了马森的担忧,张居正却依然自信的微笑道:“无妨,些许蠢物尔,收服他们不过反掌之间,公公不必忧心……”
见他这么说,马森放了心,便道:“咱家出来时间不短了,得赶紧回宫回话,就不打搅王爷了。”
张居正颔首笑道:“有劳公公了。”正要把他送出门去,却听一个声音道:“且慢。”两人回头,就见冯保快步出来,走到马森面前,深深施礼道:“老祖宗辛苦了,李妃娘娘有赏赐。”说着将一柄碧绿的如意递给他。
李妃是世子之母,马森哪敢怠慢,赶紧面朝屏风跪下,双手接过叩谢不已。
见马森飘着似的走了,张居正轻声道:“如意如意,称心如意,娘娘这份礼物,还真是选得精妙。”
“张先生里面请。”冯保在边上轻声道:“王爷和娘娘有话要问你。”
“冯公公客气了。”张居正笑笑,便与他往后院走去,路上仿佛拉家常般亲切道:“最近在下装修书房,想问公公求副画,不知公公能否赐下?”
“我那三脚猫纯属贻笑大方。”冯保受宠若惊道:“大人错爱了……”冯保是个很特别的太监,有才,尤擅丹青,但从未宣扬过,也不知张居正怎么知道的。
“哎,公公过谦了。”张居正呵呵笑道:“我就爱您笔下那种与众不同的风韵,还请不要推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冯保眉开眼笑,仿佛对方给他了多大好处似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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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九章 躲不过 (中)
听到外面有人小声的说话,沈默从沉思中醒来,他知道是那些太监等不及,在催促自己。
想到迈出这道门,就要担起天下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沈默不禁一阵哀鸣,这真是命中注定躲不过,早知如此,还不如昨晚也去凑凑热闹,省得今曰左右为难,处境维艰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乐观的,否则也不会有那样遥不可及的梦想,拍拍两颊、告诉自己危机越大、机遇越大,便把偏殿门打开。
早就在外面等急了的几个太监,拥上前道:“沈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诏狱了。”
沈默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不去诏狱。”
“啊……不去诏狱如何审问钦犯?”领头的提刑司大太监道。
“皇上命令查的是幕后有无指使、百官有无串通。”沈默缓缓道:“本官愚见,若是先问了海瑞的口供,万一泄露出去,被人串了供,我们还如何往下查?”
“怎么会有人泄露呢?”太监们干笑道:“诏狱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呢。”
沈默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道:“难道诸位没有特别的任务?”众太监尴尬的摇头直笑,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肯定有监视沈默的使命。
好在沈默从不让人难受,又笑笑道:“诸位无需介怀,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提刑太监感激的笑道:“多谢大人体谅,我们只带眼睛和耳朵,一切都是您老拿主意。”
“还是要一起出力的。”沈默轻叹一声道:“从古至今,哪个帝王也没摊上过这种事儿,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咱们须得内外协力,把这个差办好,帮皇帝出气。”
几个太监觉着有理,本来还是看戏的心态,这下郑重起来,道:“全凭大人吩咐。”
“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沈默站在石阶之上,对几个大太监下令道:“徐阁老还有六部九卿的正副堂官们,眼下都在值房中候着,咱们分头行动,叫他们各自写辩状,说明他们与海瑞的关系,何时何地见过海瑞,都说过什么内容,与他有何交往;是否知道海瑞奏疏中的内容,知道就默写出来,可以免罪。问完之后,你们便把辨状分类,与海瑞有关的就写有关,没关的就写没关。不要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跑了一个逆贼。”
几人知道这可是个苦差事,但此时此刻,哪敢有何怨言,只得乖乖应声。
到了众大员禁闭的院子里,几人便分头行动,沈默也在一名姓吴的太监陪同下,来到了东头的单间门外。
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徐阶疲惫的声音道:“请进。”
吴太监殷勤的上前一步,推开门请沈默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徐阶没带官帽,端坐在正位的椅子上。虽然只是一夜没睡,但老首辅眼眶发黑,显得十分疲惫,看到沈默进来,他丝毫不意外,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沈默是钦差,边上有太监,所以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深深施礼,向老师投去关切的目光,轻声道:“元辅,下官受命查问海瑞的案子,多有得罪,请元辅见谅。”
“无妨。”徐阶颔首道:“即是皇差,便请上座。”
沈默连道不敢,最后和徐阶东西昭穆而坐,那吴太监坐在沈默下首,拖个茶几到自个身前,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套笔墨,铺开卷宗,朝沈默点了点头。
沈默与徐阶都是神情淡漠,相互望了片刻,前者才低声问道:“下官开始替皇上问话,请元辅务必如实回答。”
“一定。”徐阶微微点头,沉声道:“你问吧。”
“昨夜先是言官上疏,后是海瑞击鼓,前后呼应,令人生疑。”沈默的声调逐渐提高,神态只剩下郑重道:“请问元辅,这两者间有何联系?您事先知不知情?”吴太监也在边上飞快记录起来,两人的对话必然会给嘉靖过目。
“本官不知有何联系。”徐阶缓缓道:“事先也只知道,有些言官私下串联,说要上本参内阁九卿,雷霆雨露、均处于上,本官无权干涉,只能等其上本再做辩解,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想到在除夕之夜上本,实在匪夷所思。”
“这么说,您知道百官会上本参你,却不知他们会在昨夜发动?”沈默沉声问道。
“是。”徐阶点点头道。
“那海瑞呢?”沈默接着问道:“您知道他会上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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