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鬼的变态设计,怕是只有东厂的死太监们,才能发明出来。
胡宗宪只有拼命伸长颈部,才能减少钢叉入体的痛苦。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两个番子桀桀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一个捏着他的左腕从背后往右肩上掰,另一个捏着他的右腕往右颈后掰,两只手腕在右颈肩背部越靠越紧,骨节的咔咔声都听得见了!如此一来,脖颈便无法控制的向前倾……胡宗宪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那张脸变得好恐怖!满脸涨血,两只眼珠就像要从眼眶中鼓出来……但仍然无法阻止那带着锯齿的钢叉,越插越深,痛得他嘶嘶地直抽冷气,口水、鲜血、还有碎牙落了一地。
但他仍然一声不吭,到了这般田地,他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最后这点尊严了。
万伦毕竟是个文官,虽然衙门里也会把人打得屁股开花,可这样邪恶的刑罚,还是让他毛骨悚然,感到十分的不适。然而自己已骑虎难下,退则身败名裂,只能把这趟差事办成,博个大好的前程出来!
想到这,他把心一横,过去揪住胡宗宪的头发……下意识的,他还是想让他减少一些痛苦,胡宗宪方才的话,还盘旋在他脑中呢,自己竟是第一个与东厂合作的御史?
使劲咬了下舌头,把那些杂念跑到脑后,他恶狠狠的问道:“你招还是不招?”
“招……什么?”胡宗宪半睁着眼,口中淌血道:“你都铁证如山了,还要我的口供作甚?”
“你!”万伦怒发冲冠,心中破口大骂道:‘我不是找不到证据嘛!’其实两年前,他就找到了胡宗宪伪造的圣旨,然而上面要他追问当年,胡宗宪私放王直之始末,尤其是与什么人合谋!为此他用了足足两年时间,也找到了不少当时的蛛丝马迹!甚至连参与过劫官船的前倭寇,都抓到了两三个。
可是任其千方百计,都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幕,更找不到胡宗宪当年和谁联系的证据。他也曾向上峰抱怨,为何一定要找这方面证据,单凭现有的证据,也足以让胡宗宪死上八回了。
但上头不给解释,依然命他继续寻找。万伦也渐渐明白,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已经致仕的胡宗宪,根本不是上头的目标,他们要整的,是另外的人物。能够被如此上面重视的,又够条件和胡宗宪合谋的,那个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万伦也相信,私放王直这种大事,胡宗宪肯定会和沈默商量,所以必会留下蛛丝马迹。这就好比知道了答案,但缺少论据支持一般,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出证据来,好让上面完成整套的设计!
“我问你,嘉靖四十一年三月,押送王直进京的船队被劫,一百三十名官兵死于非命!王直逃窜入海!”万伦终于撕去了伪装,**裸的问道:“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件事,据说是王直义子所为……”胡宗宪一口血沫,咬定了牙:“负责押送的是王本固,山东地面也不归我管,我怎么知道?”
“可连船带兵,都是你胡宗宪的手下!如此秘密的行动,怎会让倭寇知晓?除非是你故意走漏风声!”万伦狠狠盯着他道。
“兵和船派给王本固,我就管不着了,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胡宗宪有些狰狞的呲牙笑道:“你们该去审他,问我有什么用!”
见他嘴硬,两个番子手上一加力,胡宗宪痛的猛一仰头,再猛一低头,钢叉狠狠刺入体内,鲜血四溅。痛得他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泼醒他……”万伦的眼中已经没有挣扎,声音冷酷道。
被冰冷的凉水浇了个透,胡宗宪悠悠转醒,万伦看着他狼狈凄惨的样子,幽幽道:“看你这样子,就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狗。”
胡宗宪怨毒的盯着他,喉头咯咯作响。
“这才第一道刑,你就这样了,后面还有十几道呢,莫非还想一一享受?”万伦提起他的头发,凑近了低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是你故意走漏消息,放走王直的。但我现在要问的是,当初谁给出的主意,只要你说出那个名字来,我保证,你就不用再受任何折磨,甚至可以回老家安度余生。”
“呸!”回答他的,是胡宗宪的一口血色浓痰。
“给我用刑!”万伦恼羞成怒,一边擦去脸上的痰迹,一边歇斯底里道:“十八般花样都用上,我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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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八章 意外(上)
漕运分司衙门,前院东厢。
墙角整齐码放的一排绣春刀,大通铺上,或躺或坐着十几条高大的军汉,有的在睡觉,有的在赌钱,有的在闲聊看热闹,正是一路追随东厂而来的锦衣卫。
他们的领队千户,盘腿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中,跟一个同样穿着锦衣卫服饰的文人低声说着话……虽然这人相貌普通,还把脸用染料抹黑、又加了络腮胡子,但富有诗书气自华,那双深湛睿智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份。
“先生,”千户小声道:“他们开始用刑了,东厂的手段……那人怕是撑不住。”
“唉……”被称作‘先生’的,正是从燕京来的余寅,在当地锦衣卫的掩护下,他顺利的混进了这支队伍中,替下了一名与其身材相仿的兵丁。听了千户的话,余寅捻须轻叹道:“作孽啊……”
“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千户低声道:“动刑的两个,恰有一个是咱们的人。”陆炳在时,东厂番子皆出自锦衣卫。虽然现在太监占了主动,对门下进行了清洗,然而一则这批厂督能力有限,二则时曰太短,尚有许多余烬存于东厂之中:“全在您一句话的事儿。”
“……”余寅沉吟着,紧紧皱眉道:“再等等,再等等……时机还不是最好。”虽然他是主张杀人灭口的,但对主公的顾虑,也是深以为然……对于一直梦想着消除特务政治、无底限斗争,建立一套君子政治体系的沈默来说,使用他最排斥的黑暗手段,实在是莫大的痛苦。
虽然主公似乎想通了,必须要以黑暗对抗黑暗,以不守规矩惩罚不守规矩,但这种破坏规矩的手段,实在太过黑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毕竟后患无穷,甚至得不偿失……这一点,余寅也是深以为然的。尤其是在对手已经破坏规矩,给了己方偌大的把柄之后,他就更是希望,能等到局势转折的那一刻,方一击必胜!
“做大事要沉得住气,”看那千户有些焦躁的样子,余寅冷冷道:“这次如果能竞全功,你们镇抚司,又有数年好曰子过。”顿一顿道:“你们没有暴露身份吧?”
听了这话,那千户双眼爆出精光,压低声音道:“没有!他们直以为咱们是拱卫司的人!”锦衣卫的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一个顿号,将其内部分成两大职能部门,一个部门是负责‘巡查缉捕’的南北镇抚司,另一部分是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的锦衣卫,其中比较著名的为殿前‘大汉将军’,以及为部院阁老、钦差大臣出京时,提供仪仗和护卫的拱卫司。
其实后一部分的人数,甚至要超过前一部分……许多勋贵子弟恩荫锦衣卫某职,大都挂在其列,只是南北镇抚司的凶名太甚,才使许多人提起锦衣卫,就想到黑暗、特务、刑狱之类,而往往忽略了堂而皇之的另一部分。不过也难怪,毕竟飞鱼服、绣春刀,是他们共同的标志。
这次尾随东厂番子而来的锦衣卫,其实是以拱卫司的名义,派给沈默的随行侍卫,否则沈默也不敢让他们明目张胆的跟着胡宗宪……为了避嫌,沈默早就和镇抚司一刀两断了,至少表面如此。
事实上,这些锦衣卫现在的兵籍,也确实在拱卫司,但心思到底在哪边,就不是一张告身能决定的了。
“让他们继续糊涂下去吧。”思量一番,余寅决定还是再等一等。
“那我传话过去,只要那人一松口,就不顾一切的灭口。”千户小声询问道。
“好。”余寅这次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千户刚要穿靴下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轻声道:“那万伦说,京里大人自身难保,救不了胡大帅……”
“多事!”余寅的嘴角抽动一下,一摆手道:“做好自己的就行!”
“是……”千户自知失言,赶紧穿靴退下。
虽然训斥了他,但千户的话,还是勾起了余寅的担忧,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既然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自然在京里也有布置,大人此行怕也是困难重重。
‘要快啊,大人……’余寅心中喃喃道:‘机会稍纵即逝啊!’
燕京城,别来无恙,甚至因为今年罕见的没有鞑虏侵扰,而多了几分安定祥和。
大街上货担鳞次、车轮滚滚,人们熙熙攘攘、悠闲自在……不得不承认,言官和宦官的斗争,虽然把朝廷搞得一地鸡毛,却让老百姓得了实惠。现如今,宦官们不得不收敛形迹,停下了对民间的盘剥敲诈……做生意能挣些钱了,那些被迫关闭的大小店铺全都收拾收拾开张。京畿各乡的鲜活生蔬,土产珍玩,也从四面八方汇集进城。
时代发展到现今,本朝的城市文明,已远远不是前代可比。宫里的阉寺们一规矩,业已成熟的市民阶层,就让偌大城市的生气自然流动了起来,街巷当中,市声纷纷而起,穿着鲜艳服色的平民百姓招摇过市,叫卖声,说笑声、说唱声洋溢大街小巷,处处显示着勃勃的生机,恐怕北宋的‘清明上河图’,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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