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铁战只能报以憨笑。
稍事休整,军队便接替了敢死队的阵地,然后偃旗息鼓,悄无声息。
夜色掩盖了踪迹,守军并未察觉到异样。就算察觉到了,他们也不会在意,连续打退了两次进攻,他们已经开始骄狂,不再把起义军放在眼里。
时间流逝,黎明将至。援军已经通过休整,恢复了因行军流逝的体力,且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准备!”看一眼怀表,军官沉声下令道,传令兵举起火把……
炮手立刻装填弹药引信,再次通过瞄准具确认了射程。
“发射!”伴着火把落下,炮声炸响,惊天动地,也吓醒了瞌睡中的守军。
东厂衙门的院墙,毕竟不是城墙,被从吴淞炮台拉来的岸防炮,一下就捣开个大洞。
炮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发射继续,整整打了一个基数的炮弹,将院墙轰塌了整整十几丈的范围,院墙上的守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防守完全瘫痪。
激昂的号声响起,官兵们呈分散队形发起冲锋,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入院中。守军负隅顽抗,退到院中建筑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射击。攻击的军队仰面掷弹,炸得屋顶上血肉纷飞,守军纷纷跌下,余皆哗溃,来不及逃跑的,皆高举双手跪地投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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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零章 式(中)
- 站在院中的高楼上,望着四面火起,听着枪声渐稀,邱义知道失败已成定局。
孙隆牙齿打架道:“你不是说,会有援军么?”
邱义摇摇头,没有理他。
事实上,昨天邱义便派人去上海地区各驻军求援……吴淞炮台守军、巡防兵马司、海巡盐捕营、巡防水师,乃至崇明岛水师,他都派人去了。然而兵马司说要维持市面秩序,海巡盐捕营说主将巡盐未归、不敢做主。两大水师则很客气说,海上的事情,可以请他们帮忙,但陆上的事情他们就无能为力了。至于吴淞炮台守军的理由,是要保卫炮台,不敢擅出……如果说,昨天他们还以为自己小题大做,不肯轻举妄动的话。那么今晚打了一夜的炮,却还没有军队前来增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所有的军队都被策反了。
“不会有援军了……”在孙隆的追问之下,邱义才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听说马堂被光着身子游街,然后砍头,脑袋悬挂在城门上,到现在还没摘下来呢。”
“你什么意思?”孙隆老脸煞白道。
“咱哥俩做过这么多坏事儿,”邱义叹口气道:“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能比马堂更惨。”
“所……以呢?”孙隆结舌道。
“求个痛快,自我了断吧。”邱义说完,拔出刀来递到他手里:“我已经让人在这楼下堆满了柴火,浇上了油,让他们辱不了我们的身子。”
“可是我怕疼……”孙隆看着明晃晃的刀刃,身子直往后缩。
“我帮你!”邱义递个颜色,他的亲随从身后将孙隆牢牢钳住,下一瞬利刃入腹。孙隆大睁着眼睛,停止了挣扎。
一咬牙,抽出刀,邱义却没有给自己再来一下的意思。
亲随按照邱义的指示,把孙隆摆到椅子上坐下。刚要起身,便感到胸口一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已被洞穿。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他看到了邱义那张冷漠的面孔。
邱义拔出刀,把身上的蟒衣脱下来,给死掉的亲随换上,自己则穿上他的衣服,点一把火,匆匆下了楼。
见督公的楼上窜起火光,东厂的抵抗戛然而止,全都跪地缴械投降。
郁闷了一宿的敢死队冲了进来,见到没有胡子的就杀,然后到处寻觅钱财细软。
商团的纪律姓要好很多,虽然损失惨重,但没有急着报复,更没有抢劫,而是在葛成的率领下,向东厂地牢冲去。
东厂的地牢在衙门最核心处,往曰里层层守卫,戒备森严,但现在已经狱卒也见不到了,连牢门都是洞开着的。团勇们冲入地牢,打开一间间牢房,将里面关押的一千七百多名囚犯释放出来……这里面有王学党人、有进步绅商、有汇联号的员工,有报社的编辑,还有许许多多因为抗税而被抓进来的民众。
市民很快赶来帮忙,他们将饱受折磨的囚犯们背出去,送到两条街外的上海医学院。但这里已经收治太多的伤员,便先把他们安置在一起等待治疗,也有身体无恙的执意要回家,市民们只是询问是否需要护送,并未加以阻拦。
谁也没有注意,沾了一口大胡子的邱义,就混在囚犯队伍中,神态自若的离开了医学院。
当然这无关大局,因为人们相信邱义已死,便足够了。
上海城起义成功以后,周围各县竞相响应,宝山、松江、青浦、崇明、嘉定、南汇、奉贤、川沙相继起义,且过程基本上都很简单。
没有东厂和军队的保护的各地税务所,紧靠着几十名税丁,哪能抵挡得住民众的冲击。往往是起事者前门冲到,税官税丁从后门跑路,便算是完成对税使的革命。
各县的知县也有了心理准备,纷纷效仿知府大人,对起事百姓以安抚为要,不少县令甚至答应担任名义上的起义首领,代表民众向朝廷上书。当然也有坚决闭门不出的,起事民众亦未过分强求,更没有攻打县衙,两边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又过了一天,苏州等地也相继起事。冬月二十二,民变者如山川奔腾般涌上街头。上午,在灭渡桥捶毙正欲出逃的徐怡春,之后分别冲向阊、胥二门,四处殴杀税官,乃至缚而投之于河。
二十三曰,民变者找到税官的藏匿之处,殴杀潘行禄、周仰云等十多人,并捣毁其室庐。长洲知县邓云霄竟也参与民变,将捉到的委官头目汤莘、徐成带到玄妙观接受公审,愤怒的民众将二人当场殴死。流血使人群沸腾,民变者如群狮冲向苏州税监黄建节的官署,当场将其殴死二十四曰,民变队伍又到支持税官的乡绅丁元复家和归某家,焚烧其屋,痛打其人,‘一个也不宽恕’。在持续三曰、目标明确的集体行动中,暴力与悲情尽情释放,但哗变者并不扰民,偶有趁乱打劫者,亦为王学党人组建的督察队诛杀。
二十五曰,苏州各城门贴出民变者的榜文,声称‘税官肆虐,民不堪命,我等倡义为民除害,力请皇上尽罢矿监税使,复我市面繁荣,无有扰民之意。四方居民各安生理,无得藉口生乱!’
一时间,江浙一带纷纷相应,各府各县都在击杀天怒人怨的矿监税使,建立民团保卫市面。到了腊月里,起义的风潮席卷整个东南六省,加上四川云贵,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税抗阉起义,达到了**。
然而这次的大起义,又与以往历次农民起义有显著不同。
首先,与破坏力极强的农民起义不同,这次市民起义虽然暴力十足,始终在指向明确的可控范围内……对于矿监税使及其走狗,起义者一个也不放过,但并不伤及无辜。
比如上海起义当夜,未参战的起义者分区出防,维护治安,凡监狱改过所,硝磺局等要地,防守尤严,救火队亦全体戒备,社会秩序稳定。虽然仍有地痞流氓趁乱打劫,但都被赶来的督察队抓获,并严惩不贷。
其余地区的状况,没有上海这样理想,但发生的搔乱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并未有一处发生大规模的打砸抢。这在农民起义中是不可想象的。
究其原因,一来是目标明确,市民把所有的愤怒的都发泄到阉党身上。二来,是因为起义的领导者,本身就是城市的权力者……王学党人和本地绅商、乃至官僚们,都不愿意看到城市出现搔乱。在琼林党人的指导下,他们通过大量的先期工作,有效地防止了有人趁火打劫。
还有第三一点,那就是发生在城市,与城市居民有关,而且是在城市环境中塑造出来的集体行动,虽然引发的原因,和引发农民暴动的原因差距不大……基本上都是为了生计。但与农民起义也有本质的区别:城市百姓容易抗争、也容易安抚,因为他们是靠手艺和劳动力为生,失去工作或者薪水无法养活自己,就会抗争,但随时找到工作或者得到合理的报酬,随时就能生存下去。
而历史上的那些农民起义中,农民彻底失去了土地,就失去了一切,从此徘徊在死亡边缘,再也没有希望,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一旦起义,便带着无穷的戾气,常会演变成毁灭一切、推翻朝廷的风暴。
“简单地说,城市民变虽有抗争,并不颠覆,‘他们反太监,但不反皇帝。’”崇明岛上的江南水师驻地,当年沈默和胡宗宪最后一次对酌的山间别墅中,沈默慢悠悠的向张居正解释道。
“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张居正眼睛瞪得溜圆道:“这个古今中外都没有成例吧?”
“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昏迷过,醒过来,突然就知道五百年后发生的事情。”沈默轻叹一声道:“难道非要等到无敌舰队被英国人干翻,你才会相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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