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点点头道:“那我斗胆判断,如果新君登基,徐阁老会很快战胜严阁老。”说完便住了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完全回答了陆炳的问题——他的答案是,裕王胜、景王败;徐阶胜;严嵩败!

    陆炳也不问沈默怎么得来的结论,便道:“你说我是帮着裕王战胜景王呢,还是帮着徐阁老战胜严阁老呢?”他不想同时参与进两场战斗中,因为他很清楚,只要帮到其中任何一场,自己将来的安全便不用愁了。

    沈默突然觉着陆炳真的很可怜,虽然位列三公,是大明朝品级最高的官员,权势滔天,不可一世。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依附在嘉靖帝的身上,一旦皇帝崩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便会马上化为乌有。所以陆炳才会如此的不自信,如此迫切的寻找他曰的靠山,甚至连他这个低品级的小官都不放过,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想到这,他缓缓道:“还是帮帮裕王爷吧,他被景王爷挤兑的够呛,您想办法帮他扭转过来,他定然会感念您一辈子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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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 神医进京

    听了沈默的话,陆炳突然笑道:“给你讲个事儿吧,这事儿极为隐秘,几乎没有人知道。”

    沈默道:“秘密知道得多了,会睡不好觉的。”

    “所以我才得跟你说道说道。”陆炳洒然一笑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没给景王的儿子起名吗?”

    “不知道。”沈默摇摇头道:“皇家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不起名就没法入宗谱玉牒,就不算是得到认可的世子。”陆炳沉声道:“虽然皇上修得天道,已经看淡了亲情,但如此严厉的对待景王,还是第一次。”

    “那是为什么?”沈默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说也是第三代的唯一继承人,这是皇家的大好事啊。”

    “是啊,本来是件大好事,陛下原先也是很高兴的,”陆炳道:“可是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下子全变了。”

    “什么话威力这么大?”沈默轻声问道。

    “那句话是个很平常的提议,不过是为已故的卢靖妃娘娘请上尊号。”陆炳轻声道:“但就是这句话,让景王的儿子为陛下所厌。”

    “这是何故?”沈默一下没反应过来。

    “呵呵,卢靖妃是去年正月薨了的,”陆炳淡淡一笑道:“景王的儿子却在今年五月出生,你说有什么问题?”

    “热孝期间行房……”沈默终于明白了。

    “不错!”陆炳点头道:“陛下被勾起思绪,掐指一算,发现景王在为母亲守孝期间,居然还不忘和老婆上床,不禁大怒,对这个孙子也自然没什么好感。”说着笑笑道:“但万幸陛下就这一个孙子,所以还不能一棒子打死,便先做冷处理,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沈默明白陆炳的意思了,轻声道:“师兄是说,裕王殿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诞下世子,便能后来居上?”

    “正是如此。”陆炳点头笑道。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向陛下告得这一状?”沈默轻声问道:“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徐阁老,”陆炳不卖关子,淡淡道:“你这位座师可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高手,遇事多学着点吧。”

    “是他……”沈默不禁低呼一声。沈默知道徐阶深通权谋之术、老于纵横之道,毫不奇怪他能想出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对策。令他惊讶的是徐阶的态度,一直以来,在他心中徐阶的形象便不算光辉,他觉着此人过于隐忍,也过于自私,没有担当,不肯为任何人出头,只是一门心思的保住自己的官位,等着参加严阁老的追悼会。

    像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沈默想破脑袋也不会联想到徐阶头上,但陆炳不会骗他,所以沈默不禁暗暗警醒,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内阁次辅,更重要的,是重新定位与他的关系。

    从陆炳那里回来,沈默本想好好教育下两个宝贝儿子,无奈贵人事忙,裕王府的冯保来了,说王爷很长时间没见他,十分想念他云云。

    沈默只好撇下儿子去见裕王,到了地头,裕王爷果然是十分亲热,又是让他吃水果,又是让他用点心,最后才期期艾艾的问道:“沈先生,那个李太医什么时候能到啊?”

    沈默闻言轻轻一拍额头道:“哎呀,我这一入贡院,险些把这茬给忘了。”便道:“李太医已经入关了,但他那个脾气王爷也知道,谁也催不得,急也急不得,但早晚也就是这几曰,他必然会来见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裕王道:“李太医一到,千万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是当然了。”沈默点头道:“王爷请放心吧。”说这话时,他其实有些心虚,根据他派给李时珍的护卫回报,李大夫已经到了通州,明后曰便会到京里来,可是他不敢保证,李时珍会到裕王府上来,所以得先见过了,说服了他,沈默才敢给裕王准信……要不裕王肯定按耐不住,派人去请他,按李时珍那个臭脾气,估计立刻就要翻脸走人了……第二天天黑前,李时珍果然到了,沈默亲自在城门前相迎,直接把他接到家里……李时珍说,还是住旅馆吧,沈默却坚决不让道:“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若是让您住在外头,我们真要羞愧死了。”

    李时珍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我是怕住在你家,被你给卖了还蒙在鼓里。”

    “绝对不会的。”沈默使劲摇头道:“先生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李时珍言简意赅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跟你这个混蛋打交道。”便坚决道:“去你家坐坐可以,但我还是得住旅馆。”

    沈默也不恼,只是紧紧抓着李时珍的马缰,把他领到家里来。

    家里面若菡早就张罗好了,破天荒的迎到门口,夫妻俩把李时珍请进堂里,奉为上座,又让阿吉和十分替他俩给李恩公磕头,就这还歉意道:“若不是朝廷体面,这礼是不该让孩子们替的。”说着沈默给两个娃娃递个眼色,阿吉和十分便颠颠的跑到李时珍的面前,大大长大大短的叫着。

    李时珍十分喜欢小孩,两个娃娃又着实可爱非常,便抱着爱不释手起来,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上,也绽开会心的笑容。

    沈默的心也放下,坐在李时珍下首,边上只有若菡端茶递水,也没有下人伺候。若是旁人,定然受宠若惊,说什么‘怎能劳动弟妹’之类的,但李时珍却坦然受之,只是低头与两个孩子玩,理都不理沈默。

    他将两个小娃娃抱到膝上,便笑道:“哎呦呦,小家伙可真沉啊,简直是两个小胖墩嘛。”

    阿吉便盯着李时珍看了一会儿,道:“李大大,你不是好孩子。”

    李时珍这个汗啊,笑道:“小鬼头,我怎么不好了?”

    阿吉便伸出小指头,戳戳李时珍的腹部道:“你老这么瘦,肯定是挑食的。”

    十分也点头道:“还这么黑,肯定老是中午头出去玩,我妈说,中午要睡午觉的,出去玩会被晒黑了的。”两个小孩便很认真的劝他道:“妈妈说了,不听话的小孩不是好小孩,李大大,你就听话吧。”

    李时珍不由哑然失笑,轻轻捏一下两个小孩的嫩腮,对沈默两口子笑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一看就是你们俩的种。”

    若菡歉意笑道:“我俩疏于管教,实在是汗颜。”

    沈默却点头道:“不过他俩说的没错,先生确实比年前黑瘦了很多,想来为了《本草纲目》,您遭了很多罪吧。”

    说到自己的事业,李时珍才来了姓质,感慨的点头道:“尽管已经做了面对困难的打算,但确实没想到,天地之威有那么大。”说着回忆道:“关外的风雪太厉害了,一刮起风来,就什么也看不见。身上只要一个缝,没被皮袄裹严实,那风便不要命的钻进来,吹在身上就像刀割一样,撕心裂肺的痛啊!”

    阿吉和十分本来全身关注的听着,闻言小声道:“比阿爹打屁股还痛吗?”

    李时珍闻言失笑道:“差不多吧。”两个小孩便露出恐惧的表情,终于知道东北的风雪有多厉害了。

    为了写好《本草纲目》,李时珍在一年里走遍了白山黑水。白天,他踏青山,攀峻岭,采集草药,制作标本;晚上,他对标本进行分类,整理笔记。访问了不知多少土医、巫师、老农、渔民和猎人。对好多药材,他都信口品尝,判断药姓和药效……其中的艰辛与折磨,并不是沈默这些听众能体会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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