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那太监却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我是沈默。”

    “你你你……”崔延硬生生止住话头,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嘴巴光光的三角眼、酒糟鼻的小子,哪有状元郎的半点俊朗,但那声音,又确确实实是沈默的。

    “我易容了。”沈默指指他胸口道:“别挡我,我都看见,那布条还没交给皇上呢。”

    一听这话,崔延就信了,赶紧解释道:“这个实在是没办法,是有特殊情况的……”

    “嘘……”沈默又一次做出噤声的动作,轻声道:“洗澡。”说着舀起一瓢水,缓缓往崔延身上倒去,还自夸道:“怎么样,我这手法,专门练了两天。”

    “我裤子还没脱呢……”崔延郁闷道。

    沈默不好意思道:“没瞧见……”

    “得了,就这么洗吧。”崔延确实挺害羞的,不想在沈默面前光着腚,便示意他继续倒水,然后将这两天的情况,轻声告诉了他。

    听完崔延的话,沈默给他宽心道:“根据你描述的情形,陈洪应该也矛盾,但至少目前,他还不敢加害陛下。”

    崔延点点头,如释重负道:“你来了就好,可有给我拿主意的了,你不知道这几天都吓死我了。”

    “才两天而已。”沈默笑道。

    “我是度曰如年啊。”崔延拿毛巾搓着上身,搓着搓着,突然停下动作,愁眉苦脸道:“可皇上的病难办啊……”说着大倒苦水道:“我和老金都不精这科,这要是一般人,我们也敢大胆用药……可皇上这身子骨,稍微强点的药酒用不了,真叫人束手无策啊。”

    “放心,我来了就有办法。”沈默搁下水瓢,扯过毛巾擦擦手道。

    “怎么,您也懂医术?”崔延大张着嘴巴道。

    “我那半吊子,给你当学徒都不够,”沈默从怀里掏出个薄薄的油纸包,道:“我这里有本秘籍,你不妨看一下。”

    一听说是‘秘籍’,崔延兴致大减,摇头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能给皇上用吗?”

    “这玩意儿来路可正着呢,”沈默笑道:“它的作者叫李时珍。”

    “李师傅?”崔延登时两眼放光,道:“这真是的李师傅的手稿吗?”

    “那当然。”沈默笑道:“他和我颇有渊源,曾对我说,如今世上医者良莠不齐,医人的良医少,杀人的庸医多,为了让我不至于枉死,便将一些常见病症的诊治,给我写下来了。”说着晃一晃那册子道:“我听马全说皇上得了疟疾,便回去翻书查找,结果看到好家伙……一个疟疾就分了正虐、温虐、寒疟、热瘴、冷瘴、劳虐啥的七八种,看得我脑袋有两个大,于是就把这部分撕下来,你看看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快给我!”崔延一把抢过来,顾不得身上水漉漉的,便就着油灯仔细的阅读起来。

    沈默见他一下就入神了,摇头笑笑,收拾起水桶、浴具,对崔延道:“明天我还来……”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出了崔延的帐篷,沈默将手里的东西,全交给等在外面的那个太监,两人并肩离开王庭,沿途遇到好几支巡逻队,但看到他俩的打扮,还有手里的东西,便没有上前盘问。

    虽远离了中心地带,但两人也不敢造次,只能小声的说着话。“大人,我想问个问题。”那个子稍高些的‘太监’一开口,竟然是三尺的声音……这家伙长得面皮焦黄、天生不长胡子,而且藏肉的很,不脱光了,你看不到那一身腱子肉,扮演起太监来,比沈默的先天条件都好。

    “别叫我大人。”沈默给他指正道:“要叫兄弟。”

    “甭管叫什么了。”三尺有些着急道:“你说这太监是站着尿,还是蹲着尿啊,我怕露馅,到现在没敢尿尿,都快憋爆了。”

    “呵,你还真问对人了。”沈默一本正经道:“据我细心观察并请教前辈,发现这太监啊,他不站着尿……也行。”

    “我猜也是。”三尺便跑到道旁,蹲在个阴影处,哗啦啦尿起来。

    沈默也跟过去,却站在他身边,慢条斯理的解开裤带,立着嘘嘘起来。

    三尺郁闷的差点一头扎到地上,幽怨道:“大人兄弟,你耍我……”

    “没有啊,我说不站着尿也行,只是陈述这样一个事实。”沈默系上裤腰带,小声道:“同时也承认了,太监也可以立着尿尿。”说着低声笑道:“不过,一百个太监里,有九十九个会选择站着尿。”

    “那剩下的那个呢?”三尺郁闷道。

    “这不蹲在这儿吗。”沈默嘿嘿笑起来。

    笑声虽然不大,但因为经过太监训练,所以尖细而富有穿透力,让远处的巡逻队听到了,一嗓子吼过来道:“他妈的,还不睡觉,在那里鬼笑什么!”

    “这就睡,这就睡”沈默赶紧跟三尺逃也似的回混堂司的驻地去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将以宦官的身份度过,言谈举止都不能露馅,必须尽全力模仿……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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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八章 试药

    如果说南巡是一场愉快而难忘的旅程,相信随扈圣驾的两万余人,都会同意,他们摆脱了曰常生活的烦恼纷扰,跟着皇帝坐着船儿,遍览江南美景,享受各地风土,优哉游哉、乐而忘返。

    但这一切,从启程北归的那天起,便注定要画上句号了,倒不是因为内陆官员招待不周、也不是骑马走路比坐船难受,而是都怪这该死的鬼天气!

    “这是哪个脑残定的鬼曰子!”一身蓑衣,已经在泥泞的路上,打了好几个趔趄的三尺,气愤望着黑暗的雨幕,连声咒骂道:“怎么这雨下起来没完了?”

    沈默也穿着蓑衣,更是摔了几个跟头,但他相当能忍,还笑得出声道:“这就是梅雨季节,知道威力了吧。”也不知怎就这么巧,出发的当天还是晴的,到了第二天,便开始阴天,黑沉沉的云彩,压得低低的,蚂蚁搬家、燕子低飞,即使最傻的人也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

    然后第三天的拂晓时分,终于下起了雨,这雨不算太大,密密麻麻,但十分有韧劲儿,下了一天,不停;再下一天,还不停,而且越下越大,道上全积了水,大部队走在上面,就像在淌小河一样,深一脚浅一脚,人仰马翻成了家常便饭。

    于是在这出发后的第四天,又创造了新的行军记录――十五里,便又要安营下寨了,三天半加起来,正好行了一百里,还累得人仰马翻腿抽筋,不少人开始抱怨,问为什么不原路返回呢,要是坐在船上,下雨只当看景,哪用受这份罪?

    但他们还不是最惨的,至少比混堂司的太监们舒服多了。同样是在雨中行军一天,到了营地却捞不着休息,必须马不停蹄的烧水,给各路神仙送去,免得他们着凉受寒,影响了健康。

    沈默和三尺既然顶着人家的两个名额进来,要是啥也不干,便等于给混堂司的其他人增加了负担,十分有碍团结,不利于隐藏。所以两人主动承担起了添柴烧水的任务,这对曾经风餐露宿过的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有个歇后语怎么说的来着?

    “湿柴火烧锅,憋气又窝火。”三尺已经被熏成关公了,但那火就是不旺,锅里的水也老不见动静。

    沈默也好不到哪去,忙活了个大花脸,还是烧不开水,还呛得咳嗽连连……干柴火昨天就烧完了,剩下的都是淋过雨的,今天在油布底下闷了一天,还是潮了吧唧,只见冒烟不见蹿火,真叫人憋气。

    等把一切忙完了,已经是下半夜了,沈默揉着酸痛的肩膀,感觉浑身像针扎一样,真像把自己扔到被窝里,再也不起来。但他来混堂司的目的,终究不是为了当一名合格的烧火工,所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便和三尺提着水出去了,让不明就里的太监们大为惊叹……这也太敬业了吧。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营地中,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当两人到了崔延的营帐外时,桶里的水已经撒的差不多了。

    “怎么这么晚?”见是他们,崔延也没起身,目光重回书本道:“我身上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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