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说话间,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都回去,都回去,谁让你们出来了。”陈洪派来的监军太监,出现在营地中,身后还有给他打伞的跟班。

    “我。”焦英平白无故被解了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喷发出来道:“武骧左卫指挥使,东宁伯焦英!”

    “你回来干什么?”监军太监被他的气势震慑,道:“有陈公公的手令吗?”

    “我有这个!”焦英高举起朱显给他的金边蓝底的令牌道:“王命牌在此,你满意了吧?”

    “陈公公的手令呢?”监军太监却坚持道。

    “难道陈洪比皇上还大?”焦英冷笑道。

    “这个……”监军太监哪敢回答。

    “武骧左卫的弟兄们,”焦英放开嗓门道:“愿意跟刘公公一起聚餐的可以留下,愿意跟本爵的,就他妈的吱一声!”

    “愿意跟老大走!”将士们纷纷嚷嚷起来道。

    “那就跟我走吧!”焦英一拨马头,转身出了营地。监军太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尖声叫道:“谁也不准出去!”众官兵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跟着他嗷嗷往外冲。

    “去你妈的大头鬼!”长久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可怜的太监被当成了陈洪的替代品,遭到了猛烈的辱骂,然后不知被什么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然后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将他深深的印在这片热土中。

    何心隐看了连连摇头,道:“虽然很给劲,但我不认为这是一支能打仗的部队。”

    “现在要做的不是打仗,”沈默笑道:“而是干活,有这些人足矣。”两人便跟着往江边去了。

    营地距离江南岸,不过一里地而已,转眼便到。沈默和何心隐到那里时,焦英已经想他的‘弟兄们’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引起了浓重的危机感,都惶急的望向沈默和何心隐,因为‘老大’告诉他们,这两个人可以救大家。

    “大人,这里四千多弟兄,包括我,全听你指挥了!”焦英对沈默抱拳道。

    沈默点点头,轻声对他道:“我来分配任务,爵爷指定人选,可好?”

    “没问题。”危难面前,焦英完全配合道。

    “好!”沈默提高声调道:“诸位,我们的目的地是对岸,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建起一座浮桥来!”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时间就是生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知道了……”“大人您吩咐吧……”官兵们七嘴八舌的回应道。

    这时候沈默也不好强求什么,道:“出三千人,去混堂司、酒醋面局、尚膳监、浣衣局驻地,将其将运水车全部取来!”看来这段时间卧底没白当,对内监各衙门里的什物,了解的一清二楚。

    “听到没,快去!”焦英立刻打发他的副指挥使,带人去办此事。

    “要是不给呢?”副指挥问道。

    “就抢!”沈默杀气腾腾道:“只要别把运水车碰坏了,别的都无所谓!”

    “得令。”副指挥使笑逐颜开道。

    “慢!”沈默沉声道:“给我办事,从没白干的!最先把车推回来的一百个,每辆奖二十两银子;之后的二百个,奖十两;再后的五百个,奖五两!再往后的,没钱。”关键时刻,必须要漫天撒钱了,不过现在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什么问题。

    气氛转瞬便热烈起来。“好嘞!”副指挥使闻言大喜,高声招呼弟兄们道:“兄弟们,开抢去了!”官兵们嗷嗷的去了,转眼便消失的没影。

    “好家伙,就没见这帮家伙这么积极过。”焦英笑道。

    “这招叫乾坤一掷,威力无比,”沈默假装擦汗道:“只是用完后让人感觉虚脱。”眨眼间便许出六七千两银子,换别人直接吐血了。

    剩下的一千人来人很沮丧,只恨自己怎么跑慢了,结果被老大硬生生拦下来。

    “不要急,你们也有赚钱的机会。”焦英安慰他们道。

    对他这种慨他人之慷的做派,沈默都没时间鄙视,点头道:“有,而且有机会得到更多。”众人登时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为他效劳。

    “你们看看身后的汉江。”沈默道:“觉着能游过去的,站到我右边。”虽然都是北方兵,但游泳是很多人的爱好,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百多人站了出来。

    沈默知道这些人里,一定有滥竽充数的,但时间不等人,只能先向他们讲解,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说完便吓得一百多人灰溜溜退回去,倒让沈默放心不少。

    这时又有一彪人马赶到江边,原来是太仆寺少卿徐琨,带着沈默跟他要的东西赶来了,其实在去见焦英之前,他就已经让三尺给徐琨带话,只用一句‘如果还想让你家兴盛平安,就赶紧备齐东西,送到江边。’徐琨是徐阶的堂侄子,为了他叔、为了他家,都不会懈怠的。

    不过官僚机构的办事效率就是低,估计徐琨也没用什么‘乾坤一掷’,所以拖到现在才来。

    沈默顾不上责怪他,沉声问道:“都备齐了吗?”

    徐琨点头道:“我办事,你放心。”

    “那好,”沈默指着立两根竹竿的地方道:“这里是何大侠,刚勘探好的下桩点,将两根桩木下在这里!”那话是对武骧左卫的士兵说的,自然少不了物质刺激,道:“只要这两根桩能坚持到最后,每人赏一百两,”说着语气一转,冷冽道:“要是中途松了,你们就给它陪葬吧。”这些兵士之所以被焦英选出来,是因为他们以前下过桩木,知道如何才能承担重负,可见焦英很胜任这份差事。

    开始打桩的同时,沈默吩咐徐琨道:“把绳索取来。”徐琨便将一车成捆的缆绳送到了什么面前,太仆寺掌车驾、运输,才会有这些东东。

    “这是最粗的了?”沈默问道。

    “架浮桥就是这种。”徐琨道:“如果长度不够,我可以现场给你接,”说着问道:“这段江面多宽?”

    “三十丈。”沈默答道。

    “那就不用接了。”徐琨道:“足够了。”

    “很好。”沈默对准备下水的二百人道:“水姓最好的二十人,先把一根绳索运到对面。”于是有二十个浪里白条蹦入水中,一同肩顶着那根绳索,往对岸泅渡而去。

    沈默又命人将桩木运过去,在对岸用同样标准打桩。

    就在这时,第一辆运水车被抢回来了,欢呼声登时响成一片,让徐琨感觉好是奇怪,怎么跟中奖了一样?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数不清的运水车,被相互较劲的军士们争先恐后推了回来。

    焦英见那运水车,车厢长六尺,宽四尺有余,高三尺,因为本就是内廷用来装水、防火的,因为设计巧妙,使用方便,此次皇帝出征,便尽数调用,不仅用来装载清水,还用来装别的东西……大多是大太监们借机搜刮来的土特之物……一共有八百辆之多,因为原本是用来装水的,密封姓自然不必考虑,更难得的是,这些车厢都是制式的,长宽高完全一样,而且上面还有盖儿,无疑大大减少施工难度,不由大喜道:“真是些好东西,这就下水安装吧!”

    “不!”沈默在决定架设浮桥后,早就在大脑中反复推敲,统筹计算,尽量找出最省时的步骤,这也算是他的过人之处吧。

    沈默的架桥方法是这样的,先在汉江岸边,把四个车厢联成一段浮桥单元,然后衔尾徐行江中,组拼成桥。这样能使众多的人员同时艹作,大量作业在江岸进行,自然大大的提高效率,加快速度。

    为了减少江流对桥中段的冲击力,沈默还让徐琨取来了重三、四十斤的铁坨子,系入江中,权当下锚了,这些宝贵经验,都是跟精通此道的俞大猷闲聊时学到的,想不到此时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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