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却不再说话,四位朝奉见他紧紧盯着那帖子,知道他在想办法,便都屏住呼吸,唯恐打断他的思路。屋里突然静下来,里间的帘子却掀开条细缝,一双无限美好的剪水双瞳,悄悄望着静静沉思的沈默……

    没过多久,沈默抬起头来,正好与那双眸子四目相视,被他那明亮目光一看,帘子后的人慌乱起来,那道缝隙立刻合上,只有厚布门帘微微动抖着,告诉沈默里屋是人不是鬼。

    “公子,有办法了吗?”画屏忍不住问道,其余四人也一脸焦灼的望着他。

    沈默回过神来,微笑道:“你们看,‘山阴张侯’四个字是行楷,其余字皆是行书,完全可以看成是分两次写上去的……为什么一定要理解成临摹时写到一起的呢?完全可以理解成,那位张侯看这信写得太好了,觉着可以当传家宝,又去找王右军,请他补题的.或者是他们家觉着还是写上收信人的名字,显示出他们跟书圣的关系更有面子,便后来请高手加上去的呢?”

    “所以单凭这四个字,就敢说这东西是假的,是草率的,是极端不负责任的,”五个人张着嘴巴望着沈默,听他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就去找徐渭,向他郑重提出警告,要求他承认错误,为你们恢复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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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有人说画屏为什么不自己还钱,我晕,把她买了才值几个钱?正常情况下,她几辈子也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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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节 徐渭 (下)

    见沈默说要走,众人连忙起身相送,谁知他看也不看门口,便径直往里屋方向走去。

    几位朝奉大惊失色,赶忙追上去道:“使不得啊……”他们老胳膊老腿,哪能赶上沈默,便见他已经立在帘子前了。

    好在他站住没有进去。众人那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这才微微放下,只见沈默朝帘子里拱手道:“当年承蒙小姐的恩义,沈默一直无以为报,今曰这件事我便担下了。只是有几句话还请小姐斟酌……虽说‘商场如战场’,但终归还是要讲和气,留余地的。您不妨与几家心平气和的谈一下,定出个规矩来,大家发财才是正理,真把他们惹毛了,您也得不偿失。”

    说完也不待里面如何反应,拱手道声‘冒昧’,便大步离去了。

    朝奉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有没有气坏了,也不管出去相送。

    却见那帘子微微一动,听那小姐幽幽的一叹道:“给沈公子派辆车。”

    看到殷家的马车停在边上,沈默觉着有些意外,在他想来,那位执掌百万家业的大小姐,定然是高傲无比,听不得半句忤逆呢,却没想到回头就给自己派车了。

    有车就坐,总比走道强,他施施然上了车,坐在微微晃荡的车厢里,往山阴方向去了。

    一路上他竟有些感慨,因为将要见到的,乃是他前世便听过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但无论怎样努力,他都找不到那种‘追星’的感觉,不禁为自己心态的苍老而羞愧。

    胡思乱想间,马车停下来了,赶车的在外面轻声道:“公子,前观巷大乘弄到了。”

    在车夫的搀扶下,沈默从车上下来,从袖子里摸出一点碎银,顺手递给他道:“快中午了,到前面那家铺子吃个饭,慢慢等我吧。”

    车夫想不到他会这样说,满脸感激道:“多谢公子爷啊。不如您也先吃饭,然后再去……”说着挠挠头,红着脸解释道:“据说那人姓子古怪,还刻薄小气……”

    沈默望了望那条狭长幽深的弄堂,看到深处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便笑道:“我是去示威的,若是吃饱了肚子再去,岂不是明摆着示弱吗?”说着拍拍那车夫的肩膀,呵呵一笑道:“我还就去他家吃了!”说着挥挥衣袖,大步走了过去。

    从狭窄的街巷拐进更窄小的弄堂,头顶的天空便细如一根琴弦了。踏着碎石子铺就的小道,看着四周攀满粉墙的藤萝,已经透着淡淡的绿意。轻嗅着初春的味道,沈默那被琐事缠绕的心,便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他想不到,那位近年来颇有怪诞之名的徐天才,竟然住在这样一处清雅的地方。

    前行大约十几丈,便看到围墙变成了黛色,墙上开着个方方正正的大门,样式十分特别。不用任何人告诉,沈默也知道,这就是徐渭家了。

    他轻轻叩响有些破败的大门,除了狗叫没有人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便变敲为锤,使劲砸门开了。

    这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带着浓重方言的咒骂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门开了,一个衣衫散乱,睡眼惺忪、胡子拉碴、又高又白的男子,出现在沈默面前。

    沈默摆出微笑,刚要开口,那男子却抢先道:“我最近有钱,不写字。”

    沈默嘴角抽动一下道:“我不是来找你写字的。”

    “也不作画。”男子也不看他,一边歪着头掏耳朵,一边就要关门。

    沈默却伸手抵住门板,不让他关上,男子没好气道:“不写字不作画,那你找我干啥?”

    “来你家吃饭啊。”沈默微微一笑道:“还不请我进去?”

    那男子一听,差点没趴在地上,这才瞪大眼睛打量着沈默,突然嘿嘿笑道:“有意思啊有意思,想不到我专吃白食徐文清,也有被人上门白吃的一天?”

    “出来吃总是要还的。”沈默便要往里走。

    徐渭却伸胳膊拦住去路,瞪眼道:“主虽好客,无奈不是留客天!”这就要撵人了。

    沈默却不为所动,笑容可掬道:“客已饥饿,有心便为东道曰!”

    徐渭不由笑道:“终于碰上个比我脸皮厚的。”便闪开身子,让他进了院子。

    进去后沈默便看到一棵手臂粗的虬曲青藤,攀满了整个一面墙,看来这就是徐渭那‘青藤’之号的出处。再看院子里,是一排坐北朝南、一楹三间的平房。只见一排花格长窗依于青石窗槛上,几竿稀疏碧竹掩映着黑瓦白墙。

    院子不大,却很精致,只是地上丛生的杂草,门窗上落满的灰尘,在幽怨的控诉着主人,你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俺了。

    徐渭说屋里乱,让沈默在门口稍候,自个便先进去拾掇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道:“进来吧。”

    沈默一进去,却见到除了一张桌子收拾出来,其余地方还是那么凌乱。他又闻到一股红烧鱼的香味,可那桌上却空空如也。不由暗骂一声:‘原来这家伙先进来就为了把鱼藏起啦。’他先不动声色的坐下,等着徐渭招待。

    谁知徐渭也坐在对面,跟他在那大眼瞪小眼,竟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沈默心说‘你可真好意思啊。’便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道:“老兄真爱干净,这是我见过最干净的桌子了。”这纯属睁着眼说瞎话,那桌子上油迹斑斑,黑里透亮,苍蝇落上去就不会飞走……苍蝇若有灵,会说:‘非不愿,实不能矣!’的。

    徐渭不由笑道:“何出此言?”

    “佛家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沈默一本正经道:“说的就是您这张桌子吧。”

    ‘拐弯抹角骂我没招待啊。’徐渭难得老脸一红,只好起身去洗洗大瓷碗,倒半碗凉水往沈默面前一搁道:“但用白水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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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我要说的不多,唯票票与推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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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节 顺之心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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