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跟着去巡抚衙门了……”小校道:“临去前吩咐小得来传话。”
“看来这事儿蹊跷啊……”蒋谊低声道:“怎会去了抚衙呢?”
“唔……”王询点头道:“去看看吧。”说着便高声吩咐:“取我的官服来!”其余文武也各自回去换上官服,又叫上在后花园打拳的俞大猷,骑马坐轿,往巡抚衙门去了。
崇明岛上,戒备森严,姚苌子把众将约束在中军堂中,焦急的等待着山上会谈的结果。
大堂里静极了,只能听到十几个大老爷们的喘息声,桌上摆着酒肉,已经凉透了,也没人有心思动一筷子,虽然从没宣布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就在此时,堂外却传来一阵喧哗声,姚苌子皱眉问道:“什么事?”
还没等有人回答,一老一少两名戎装的将军,便在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
众将看清来人,赶紧起身相迎,因为这两人的身份可了不得。前者是苏松副总兵,老将军王崇古……东南原先有一文一武两个王崇古,那个老西儿已经去北方当总督了,这位老将军还在给俞大猷当副手。他资历比俞大猷还深,在座的许多将领,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所以德高望重,说出话来无人敢违背。
另一个唇红齿白、年轻气盛的少将军,却是俞大猷的独子俞咨皋!这两人被俞大猷派去江南船厂督造新式战舰,按说此时不该回来的。
但他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显然不只是回家看看。
姚苌子尴尬的起身让开,老将军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位上,俞咨皋还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长子暗叹一下,恭声道:“大人回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末将也好去接接。”
“不敢劳动大驾。”王崇古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把海面都封锁了吗?老夫要不是熟门熟路,还休想回得来呢。”
“您老误会了……”长子已经镇定下来,知道此时不能退缩,便不卑不亢道:“是因为大帅和钦差在岛上会晤,所以岛上才戒严的。”
“哼……”王崇古一时也无法指责他了,但俞咨皋却一脸鄙夷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大帅和我爹对你几多提拔,你却忍心加害大帅,陷我爹于不义?”
“少将军。”长子一皱眉,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俞咨皋人不大,眼睛瞪得不小道:“话搁在这儿,谁要敢加害大帅,先从我身上踏过!”
大堂中的气氛紧张极了。
沈默已经恢复了平静,待胡宗宪笑完之后,他低声问道:“既然知道我会这样做,为何又要来呢?”
“我不来,”胡宗宪的目光仍然在青黄色的海面上,仿佛嘲笑沈默,又仿佛自嘲道:“这出戏怎么收场?”
沈默知道他的意思,低声道:“老哥,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太清楚你了,不这样的话,说不定你又翻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不可收拾,大家就都麻烦了。”
“难道你也认为,”胡宗宪转过头来,一脸嘲讽的笑道:“衢州矿工闹事和赣粤三巢叛乱,都是我一手艹作的吗?”
“我不知道,也愿意相信不是。”沈默神色一黯,低声道:“但到了你我这位置上,还能凭感情用事?”
胡宗宪盯着沈默看了许久,终于摇摇头道:“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为我烧账本的傻小子了。”
“那还是嘉靖三十四年的事情,”沈默也陷入万般感慨之中,道:“说话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是啊,十年。”胡宗宪有些低沉道:“为什么当年你明知我处处算计你,你却愿意为我豁出命去;可这些年来,我自问对你如亲兄弟一般,你却能狠下心来算计我呢?”
“你、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你、我。”沈默摇摇头,正视着胡宗宪道:“这个世界也不是十年前的世界,我当时可以轻易的豁出去,来个死中求活,现在却没这个魄力了……”说着自嘲的笑笑道:“也许这就是老了吧。”
“你这个回答我很满意。”胡宗宪也笑了,道:“至少比再拿花言巧语敷衍我强得多。”
“我答应你的,会尽力去做到的。”沈默道。
“呵呵……”胡宗宪挪揄道:“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你都劝我心死了的,难道死灰还会复燃吗?”
“老哥始终这么犀利。”沈默笑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这么去做的。”
“哈哈哈……”胡宗宪只是笑,那笑声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让人听了十分的难受。
落轿下马,一众文武高官到了巡抚衙门前,便看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守卫。不过这并不能吓到一干久经沙场的将领,俞大猷和王询率领一众文武,昂首阔步,从正门鱼贯而入。
但当到了仪门时,诸位大人的心,咯噔一声提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四个大帽鸾带、披着黑色罩衣的白靴校尉,这是锦衣卫出公差时的装束。
有锦衣卫掺和的事情,决计是通了天的。
那些锦衣卫二话没说,让开了去路。
强压住心头的慌乱,一众文武穿过仪门,来到了大堂前。
堂前已经摆好了香案,刘显、唐汝辑、王本固和卢镗,在台阶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见众人进来,刘显便团团抱拳道:“这么急找诸位来,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有圣旨和钦差大人口信带到,还请诸位见谅。”
“好说好说……”众人除了原谅他,还能说些什么。便按照文左武右,上下尊卑,在堂前分两列站好。
“先传钦差大人口信。”刘显清清嗓子道:“默林公与东南诸位大人钧鉴:在下于海上身患恶疾,至崇明时已是卧床不起,乃至无力提笔,故而迟迟未抵杭州。然默身负圣命,不能贻误正事,只得委托苏松巡抚唐汝辑代为宣旨。诸多不便,请默林公与诸公谅解。”
众人听了之后,只好转向唐汝辑,唐汝辑还没开口,王询却先出声道:“难道不用等到大帅回来吗?”众人也纷纷点头,显然也作此想,不论事情对错,釜底抽薪太不厚道了。
“那倒不必……”唐汝辑早有准备,对众人道:“大帅单独有旨,诸位先接着自个的吧。”
众人这下没话说了,再蘑菇就有抗旨的嫌疑了。
于是王询、俞大猷、卢镗等人便依次北向而跪,其余在场官员役也各就各位,在适当的位置跪下,齐齐的高呼万岁,齐听唐汝辑开读诏书。
唐汝辑便在金盆中净了手,然后朝南站在香案后面,开拆黄封,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杀敌卫国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顾兹东南文武,金戈铁马、十年御辱,披肝沥胆、终至成功,不可吝褒扬乎。’
清清嗓子,唐汝辑先看王询道:“尔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福建巡抚王询,自受任以来尽心所能,征兵粮、召勇士,亲冒矢石、忠肝义胆,实乃闽地平定首功之臣、天下督抚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劝将来?’
‘现进尔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暂领福建事,待廷推后再做任用。领赏金百两、银千两,荫两子为文林郎,锡之敕命何求?尔惟有恪尽职守。忠君报国。方不负君父天恩。可为汝氏增光永世。钦此。大明嘉靖四十三年元月。”
王询赶紧叩首谢恩,官升两级,荫两子为七品,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封赏了。
接下来是其余文官,按照贡献大小,官升一两级,荫子一两人;然后是俞大猷等武将,也尽皆加官进爵,世袭官职提升,所荫人数也增加,真是皆大欢喜。
传旨也是个力气活,絮絮叨叨这么长时间,把唐汝辑累得口干舌燥,还等强撑着道:“钦差大人让我转告诸位,未来新设的总督、总兵官,一定会优先从咱们中间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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