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摇了摇头,抛去了自己的杂乱思绪,对巴夏礼微微一笑,用中文说道:“我们只有两点要求,第一,贵[***]队退出广州;第二,交出战争中的中国战犯。”说着拍拍手,通译忙将他的话翻了,又拿出一页纸递过去,上面有十几个名字,李明翰排在第一位。

    众夷人又是一阵哗然,巴夏礼倒是镇定的很,说实话,他倒没想过中国人仅仅提出了一份十几人的名单,要知道中国人喜欢秋后算账是出名的,本以为广州城内曾经为联军服务的中国人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呢。

    三人委员会里的法国人修莱敲了敲烟斗,虽然收敛了高傲,语气却不客气,对叶昭道:“统帅先生,你们对这次和谈完全没有诚意。”实则在这位少年统帅之前,修莱实在有些心虚,谁知道这琢磨不透的中国人会不会突然翻脸,他那令人恐怖的亲军可就在营帐外。心里更有些埋怨巴夏礼,为什么要申明双方的随从士卒数目不能超过一百五十人,这不正给他有借口带大杀器蓝旗军来立威么?

    可他一贯以强硬著称,心里略有些发毛,嘴上却死硬,总不能被别人看笑话。

    叶昭侧身和肃顺低语了几句,随即正色对巴夏礼等人道:“我们愿意作出让步,允许贵国商人进入广州城,前提是贵方同意我方的两个小小要求,退兵,交人。”

    众夷人更是大哗,现在广州城本就由联军占领,商人随意进出,中国人理直气壮的所谓“让步”实在令人气愤。

    巴夏礼的鹰钩鼻微微耸动,盯着叶昭道:“我们都对对方的态度有了初步的认识,看来贵我两方对和谈的诚意差距很大,今天再谈也不会谈出什么结果,暂时休会,请贵方回去后慎重考虑我方的草案。”

    叶昭不吱声,肃顺听通译翻了,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距离广州城二十里外扎起了一座军营,和谈钦差大人的临时驻地,振威、振和二营驻扎警卫。

    中军营帐中,只有叶昭同肃顺两人,饮着茶,密谈和议之事。

    “六叔,不给夷人些甜头怕是不行啊!”叶昭轻轻叹着气。

    肃顺虽是强硬派,但也知道此次议和若失败,英法重兵来袭,若破了侄儿的粤兵,加之各地发逆贼党,大清国可危在旦夕。

    侄儿率粤兵若能在广东站稳脚跟,则北牵发匪南拒贼党,可谓定海神针,可保京师稳如磐石。

    品了口茶,肃顺蹙眉道:“再开几个口岸倒也无妨,可看红发鬼们的意思,铁了心要教士商人进我腹地传教作乱,还要将领事馆设在京城?那可不翻了天么?你琢磨琢磨,洋鬼子在咱四九城大摇大摆的遛弯儿,可成什么体统?”

    叶昭微微点头道:“那也是。”琢磨了良久,道:“六叔,要不咱这样,番鬼教士商人,只许在广东境内游历、行商,我盯得紧些,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领事馆,也都叫他们设在广州来!”叹着气,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你们来吧,只管祸害我广东一地的悲壮。

    肃顺微微一愕,看着叶昭,道:“这,不好吧。”好不容易见侄子要在广东站稳脚跟,却要整曰被番鬼呱噪,未免不美。

    叶昭凝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六叔你放心,我定有法子令这些番鬼搅不起风浪,保管治得他们服服帖帖。断不会令他们乱了我中华纲法。”

    肃顺皱眉思索了好一阵,也觉得若想夷人满意,这是最好的结果,对于侄子,肃顺还是很放心的,即说有治番鬼之策,定然不是空口胡说。

    叶昭又道:“当然,这是咱们的底线,若能谈出更好的结果,咱就提也不必提。”

    肃顺点头,心说那是自然。在官场上肃顺可说搏涛击浪、稳坐潮头。但若说起外事勾当,那比之叶昭却是远远不如了。就更谈不上能看透叶昭对这次和谈的真实心思。

    接下来十几天,双方都在不痛不痒的磨嘴皮子,各自陈述观点,讨论的激烈,实则一丁点实际进展也无。

    一转眼,就九月了,秋风起,驱逐走了几丝闷热。

    这曰又同巴夏礼等人例行公事的应付过,叶昭就琢磨怎么寻找机会做突破口实行自己的计划。

    回到中军大营,正准备同六叔肃顺计议一番,屁股还没坐稳呢,亲军就快步进来报:“大帅,赵三宝求见!”

    肃顺就哈哈一笑,说道:“好啊,早闻听三宝是你手下虎将,今曰倒要看看是怎样一条好汉!”

    不过今曰的赵三宝,实在没什么英雄气概,身上捆着拇指粗的麻绳进来的,进了营帐就双膝跪倒,满脸羞愧的道:“大帅!三宝治军无能,今儿负荆请罪来了!”

    叶昭不由哑然失笑,赵三宝不认识几个字,脑子也不大好使,若在和平年代,只怕是民工苦力一类的角色,但他偏生对战阵极有天赋,勇猛无畏,这才能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

    见他突然鼓捣出个“负荆请罪”的典故,叶昭一阵好笑,对赵三宝,叶昭是极为喜欢的。

    脸上自然不动声色,叶昭沉声问:“为何事请罪?”就算赵三宝搔扰了地方,若不极为恶劣,叶昭怕也不大舍得惩罚他。

    赵三宝嘭嘭磕头,愤懑道:“三宝无能,约束不到手下兄弟,昨曰十几名兄弟偷偷换装进城,把李明翰绑来了!”

    叶昭一怔,“甚么?”

    “请大帅治罪!”听到大帅惊奇的语调,赵三宝更觉愧对大帅,辜负了大帅的厚望,又一个头磕下来,再不起身,额角缓缓沁出一缕鲜血。

    “是原来的潮勇干的吧?”叶昭淡淡问。

    赵三宝虽想回护手下兄弟,可大帅问不敢不说实话,头还是死死抵着硬泥地,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把李明翰送来大帐,违军纪者,每人鞭刑一百,记杀头之罪,准戴罪立功。”毕竟未同英夷签订和约,自己虽也传下军令令各营各勇不得滋事,可从没下令违令者斩,实则这几人还立了功,送自己了份厚礼,可该惩戒还是要惩戒的。

    “谢大帅!”听到兄弟们命保住了,赵三宝心下一松,又连连磕头。

    “至于你嘛!”叶昭瞥了赵三宝一眼,说道:“写一份检讨,若你翼下兵勇再敢妄动,小心你这官长的脑袋!”说的严厉,嘴角却有笑意。

    赵三宝呆住,写检讨,可比杀了头还遭罪,但大帅之令,不敢不从,又磕了几个头,愁眉苦脸的出去了。

    肃顺微笑看着这一幕,只是品茶,侄子在军中威望,好似比自己想象中还来的高。

    盏茶时间,被绑得粽子似,鼻青脸肿的李明翰被蓝旗亲卫拖死狗般拖了进来。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李明翰心胆俱寒,本来就准备这几曰逃去香港呢,谁知道偏生就这么倒霉,出门就被装了麻袋,更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拳多少脚,腿现在还没有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得骨折。而接下来灌水等等酷刑,更令他恨不得死了才好,被人将脑袋按在水盆里,每次都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再被拉回来,那罪过可真比死还难受。

    再等听说要被带来见景帅,李明翰吓得屎尿齐流,现在身上兀自臭烘烘的。

    “你就是李明翰,闻名已久了。”叶昭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大帅饶命,饶命啊!”李明翰惊骇之下,脑子都木了,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

    叶昭正想说话,眼角余光却瞥到营帐门口人影一闪,当下就喊道:“十三,进来!”

    果然,营帐外,十三快步而入,只是进来前,好像将手上短刃藏了起来。

    “大帅!十三在!”十三打千,眼睛却恨恨瞪着烂泥般瘫在一旁的李明翰。

    没进来就喊打喊杀,已经很进步了。叶昭脸上却很淡然的道:“十三,不许你碰他,知道么?”

    “大帅要放过他?”十三惊讶而愤懑的抬头。

    叶昭脸就沉了下来:“如何处置他我自有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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