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胜保说抓人就把人抓了,说下大狱还就把人下里面了,我倒要问问你,这刘进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啊?不就是印了本书吗?喏,你看……”叶昭指着靠墙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籍,“我这还有本,你怎么不把我也抓了?”

    “卑职,卑职……”柏贵全身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拿出手帕擦汗。

    叶昭品了口茶,慢慢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就回吧,把刘进给我保出来。若男监女监你这巡抚都管不到,那还能指望你甚么?”

    “卑职知罪!卑职这就去办!”柏贵怎么也没想到公爷回到广州,就针尖对麦芒的跟胜保对上了,本来以为怎么也要维持面上一团和气呢,是以胜保捕人柏贵极为配合,可眼见公爷不尿胜保,那还有说的?公爷要倒了,以自己在京城的名声,那还不马上被革职?

    现下心也定了,一路跟公爷走就是,尽头是黑是白,那都没办法。

    又急忙表心迹:“公爷,卑职现下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办糊涂事。”

    叶昭微微点头,没吱声。

    柏贵忙告辞倒退而出。

    叶昭抿了几口茶水,踱出书房,却见走廊上俏丫头如意袅袅而来,福道:“主子,外面报,两广总督胜保求见。”

    叶昭点点头,听闻他回了广州,想也是为了新安县的事。

    当下施施然出了荷花楼,东侧门恭恭敬敬站着常顺,他虽是公爷亲随,却是不敢踏入荷花楼半步的。

    会客厅内,胜保坐在西洋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干瘦干瘦的,但却显得精壮有力,自有一股子威势。

    听到脚步响,胜保起身,同叶昭见礼,微微拱手:“公爷,下官有礼。”

    叶昭笑道:“制台大人来广东,本官早欲拜望,可惜事务缠身,一直去不得肇庆。”

    说着话,两人宾主落座,自有人奉上香茗。

    “公爷威震两粤,败罗刹、克英法,越南耀武、珠江亮剑,胜保一直钦慕的很,今曰一见,算了了下官一桩心愿。”品着茶,胜保话说的极为客气。

    叶昭摆手道:“制台与博多勒噶台亲王统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蒙古诸王劲旅灭北窜发匪于静海,斩匪首林凤翔、李开芳,此为不世勋功。本官荧光之火,怎敢争先?”

    胜保脸上全无得色,显然是极深沉的人,品了口茶,就转入了正题:“公爷明鉴,听闻公爷府上私拿命官,可有此事?”

    叶昭微微一笑:“制台言重了,那内务局虽隶属将军府,却是吃皇粮的衙门,所辖编制具有备案,乃是行军法、刺探剿灭贼匪秘密组织等特差之署,两宫太后曾对本官此举大为褒扬,可非我府上私设的公堂,私拿就更谈不上。”

    胜保脸色阴阴的,道:“虽如此,但黄光周乃七品正堂,因何获罪?本官可代公爷弹颏,公爷说拿便拿,怕是有违律制吧?”

    叶昭笑了笑,道:“黄光周贻误军机,制台怕不知道,香港到广州一线之电报传递军情之便,本官尚准备等此线架定,即刻架广州、韶州、肇庆、南安电报网络,则军情通达、调度有度,破发匪、贼党添一绝佳助力。今因黄光周鼠目寸光,坏我大事,累剿灭发匪之计,延误神炮营北伐,罪莫大焉,砍他十个脑袋怕也难赎其罪。”

    胜保一滞,他也不大懂叶昭所言,但见叶昭振振有词,想也理直气壮。胜保微微蹙眉,道:“不管怎样,公爷也该事先知会下官一声才好。”

    叶昭淡然道:“军务之事,必然雷厉风行,才有法可依,有令可行,扰我军务者,我都可拿得,都可办得!制台以为然否?”

    胜保端起茶杯品茶,脸色越发阴沉,坐了会儿,随即起身:“下官告退!”

    叶昭微微点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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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贤内助”

    金碧辉煌的暖阁,黄澄澄的好似弥漫着帝王之气。

    听人念着胜保的折子,坐在炕桌旁,雍容华贵的钮祜禄氏轻轻蹙起秀眉:“景祥这孩子,怎么还怄上气了?”

    暖阁外,传来轻笑:“姐姐,要我说呀,也怨不得景祥,年少气盛嘛,本来仗打得好好的,胜保跑去插一杠子,少年人,没怨气才怪。”

    钮祜禄氏叹气道:“可老六说的也对,就怕这孩子急于求成,乱了法制。”

    “妹妹”清脆有力的声音:“老六就是怕这怕那,没有一点锐气。这广州城,南方的局势还都不是景祥那孩子凭着一腔锐气稳下来的?要靠老六啊,难!”

    想起景祥的好,钮祜禄氏眉头就舒展开了,点头道:“是啊,这孩子可真是打了挺多胜仗,要不,咱把胜保喊回来吧?”慈安太后就是如此,对于军国事不甚明白。

    “那可不行,哪有朝令夕改的,再说朝里的事儿可不是姐姐和我能说了算的,不过姐姐您知道胜保外面人都喊他什么吗?都喊他败保!他的折子您就别当真,景祥就这点好,从不写折子背后说人坏话。”

    钮祜禄氏又点头,“是,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景祥嘛,千好万好,可就一点……”清脆有力的声音停了口,是啊,千好万好,可就是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少年,他到底心里埋藏着甚么?为什么总感觉他在谋划甚么?

    ……叶昭在想什么呢?

    坐在书房里,品着茶,叶昭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是的,终于可以制定计划了。

    在广东站稳脚,以广州发展带动全省发展,炸药厂兵工厂落成,在枪械技术上找到创新,利用各种新兴企业培养出第一批技术力量,实际上,通过实践,相信以国人的头脑,会诞生出能设计创新的人才。军事上,要想办法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江西、福建,斗倒胜保,削弱僧王实力,这就是自己的近期目标。

    僧王在肇庆军营,蒙古铁骑五千,步兵一万,其中步兵半数为火器兵,当然,大多数为鸟枪抬枪以及落伍的滑膛枪,当然,也有装备卡曼尔莱德m1842步枪的两个步枪营,虽说战力不会很高,但依照战术上重视对手的思想,倒也不能小看它,骄兵必败嘛。

    怎么削弱僧王实力,倒是要仔细琢磨琢磨,毕竟僧王一枝可算大清国的中流砥柱,在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阻滞。

    京城,因为自己的介入看来第二次鸦片战争抑或说中英法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圆明园躲过了一劫,也好也不好,京城若不闹出点动静,自己终究不能改天换地,这个远期目标却也要慢慢考虑了。

    品着茶,叶昭又陷入了深思,他却绝不会想到,此时,就在自己头顶荷花楼二层,蓉儿领来了位不速之客。

    二层东数第三个套间,蓉儿的雏菊阁西侧,唤作“海棠阁”。

    锦二奶奶怯怯的跟在蓉儿身后进了海棠阁,在国公夫人引领下,各个房间转了一圈,确实大开眼界,令人叹为观止。

    “怎么样,好不好?”蓉儿个子虽小,眉目可爱,叶昭疼得她不得了。可在外人面前她可是辅国公夫人,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姿态端庄着呢。

    锦二奶奶也确实心里忐忑,不知道国公夫人突然召见自己作甚,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找自己算账吧?心都抽紧了。

    听蓉儿问,锦二奶奶忙道:“回夫人话,神仙居所。”

    蓉儿漂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好奇的看着锦二奶奶,把锦二奶奶看得心里发毛,今曰要被无端端辱骂甚至毒打一顿都只能忍着,就怕国公夫人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来折磨自己,想到自己对付眼中钉的恶毒手段,锦二奶奶雪白小手不由得沁出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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