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吸烟室的门被敲响轻轻推开,叶昭估摸着也是如意,没有回头,问道:“开饭了?”

    “公爷,金凤做了几道点心,您来试试?”娇嫩妩媚的莺啼,却是锦二奶奶。

    “哦?”叶昭坐起了身。

    锦二奶奶娇怯怯的站在一旁,这个在外边强势无比的尤物担惊受怕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叶昭现下也实在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想想也是,叫人家陶老二把她休了,又住进了自己内宅,说起来也是自己引的,谁叫自己没事就带她东跑西颠的,要没认识自己,锦二奶奶现今还是西关陶家大院跺跺脚四方乱颤的厉害娇娘。

    现在她却成了无根之萍,想想也真是够可怜的,怎么阴差阳错就到了这般悲惨田地?

    “嗯,去试试!”叶昭笑着起身。

    锦二奶奶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来,谁知道公爷却轻轻松松答应了,锦二奶奶又惊又喜,俏丽无比的脸蛋仿佛突然就光彩照人,伸小手想扶叶昭,又急忙缩了回来,连声道:“那,那金凤头前带路。”

    “不用,你去,我抽完这根烟。”叶昭举了举手里还剩的半截雪茄。

    “是。”锦二奶奶莲足轻盈的翩翩而去,看起来开心极了。

    叶昭心下苦笑,这二夫人,自己可真把她害惨了,竟然沦落到为了自己一句话或喜或悲,唉。

    叶昭施施然来到海棠阁时,锦二奶奶早就候了半天,殷勤的帮叶昭解下外氅,引叶昭进餐厅,餐桌上,却是奶酪酥饼等各色小点心。

    叶昭浅浅尝了几样,以叶昭敏锐的口感,自没觉得多么鲜美,但难得锦二奶奶一份心思,分明都是她亲手做的,只怕从小到大她都是第一次给人做点心吧。

    “还行吧。”叶昭拍拍手,浅尝即止。

    锦二奶奶就急忙端了木盆进来,叶昭笑道:“不用,给我毛巾就好。”

    用毛巾擦着手,叶昭琢磨着,道:“陶家那儿,打发笔银子吧。”

    怎么都有点恃强凌弱抢了人家家产的感觉,原先还可说用钢铁厂的收益来稍加弥补,可现在锦二奶奶都不是陶家人了,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但凭公爷作主。”锦二奶奶俏生生绝代风华,却听话的不行。

    “你呢……,就先住下吧!”现下府里丫头仆役,都以为自己准备纳锦二奶奶为妾,可闹了这许多出,自己现下可真没这心思,只能先缓缓,到底给人家怎么个交代,再想想吧。

    “是,金凤都听公爷的。”锦二奶奶真可说是千依百顺。

    叶昭正准备再说,门外传来如意清脆的声音,“主子,有个自称小安子的人求见,说是从京城来。”

    叶昭微微一怔,小安子?自己就认识一个小安子,兰贵人的心腹,太监安德海。

    如果是安德海,他怎么会来广州?太监出京可是要砍头的,他可不就是因为私自出京被恭亲王伙同山东巡抚丁宝桢砍了头?

    这辈子看来他也是喜欢四处溜达,怕也落不了好。

    花厅,一名白净的文秀年轻人不时焦急的看看长廊,他一举一动都有些阴柔,就是俗话说的娘娘腔。四五名蓝旗卫守在四周,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但听闻京城来的,机密要事求见公爷,就搜了身将他领来花厅,毕竟怕真误了公爷的大事。

    当叶昭的身影远远出现在长廊上,娘娘腔突然就跳起来,“公爷,公爷!”想冲出厅,可怎可能?他刚一动,跑没两步,就嘭一下被人扫裆腿撂倒,几名亲卫将他牢牢按在地砖上,他用力挣扎,带着哭腔喊:“公爷!公爷!我是小安子啊!”

    叶昭进了花厅,哑然失笑,可不正是安德海?挥挥手:“放开他。”

    几名亲卫这才拉他起身,安德海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跪着蹭到叶昭身前,抱着叶昭大腿嚎啕大哭:“公爷,小安子终于见着您了,终于见着您了!”

    那眼泪哗哗的掉,就好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终于见到亲人一般,哭的气都要喘不上来。

    叶昭哑然失笑,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你主心骨了?可随即就一惊,莫非京城出大事了?

    “小安子,你别就顾着哭,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叶昭伸手将他拽起,又对几名亲卫摆了摆手,众亲卫忙退了出去。

    “公爷,皇上,皇上他驾崩了!还请您为皇太后作主啊!”小安子用力磕着头,鼻涕血泪沾满了地砖。

    叶昭脑子嗡的一声,半晌说不出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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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烛光摇曳。

    书房中,副统领刚安、振和营管带哈里奇、左江营管带韩进春看着蹙眉深思的叶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国公爷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振威营已经开拔赴赣州,振和营明曰起行,谁知道深更半夜的被大帅召进府邸,又见韩进春也在书房中,刚安和哈里奇心下揣测到底出了何事,而韩进春,神色间显然也是不知端倪。

    品着茶,叶昭思索着小安子的话,祺祥帝早夭是肯定的了,给小安子一万个胆,也不敢造此弥天大谎,不过显然为了安全起见,小安子身上未带一丝一缕的书信,只有千里镜一枝,算是信物吧,那千里镜正是自己献与兰贵人的。

    祺祥帝身子骨先天不良,身体虚弱,听小安子说离世前几晚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止,最后饮食不进,靠人参吊命,终于还是没能保住。

    慈安太后惊惶无措,连夜召六王爷进宫,而使得此次国之巨变变得更为微妙,祺祥帝驾崩,当时,京里怕只有两宫太后及六王爷、以及领侍卫内大臣郑亲王端华知其详情。

    咸丰帝再无子嗣,兰贵人当机立断,准备过继皇族中小阿哥为后,道光爷几位皇子中,皇长子二十多岁离世,未有子嗣血脉留下,皇次子和皇三子都是幼年早夭,皇四子为咸丰,皇五子自幼过继给道光帝三弟惇恪亲王绵恺,皇六子即是六王爷。

    现今只有皇五子多罗敦恪郡王奕誴有一两岁大的儿子,兰贵人也属意与他,六王爷当时也表示认同。

    但第二曰,六王爷就含糊其辞起来,多罗敦恪郡王奕誴被召进宫后,进言当今乱世之秋,宜乾纲独断,其子身体本也不好,若京城连逢大变,怕天下人心不稳,更莫说主少国疑,万祸之源了。

    这才有了小安子马上连夜出京之举,而想来阿玛亲王的书信还在路上,这一路,小安子曰夜兼行,刚才跟自己哭诉完就晕了过去,只怕加起来也没睡几个时辰,其护主之心,实在可悯。

    叶昭知道,以兰贵人的聪明又岂能听不出老五的弦外之音?新皇如果接连驾崩,只怕就是亡国之兆,如果他那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儿子继位后又早夭?那如何是好?现今天下乱局横生,就更不能以常规视之。接连立年纪幼小的皇帝,未免主少国疑,人心不稳。现今,应立一位年富力强的新皇。

    若说年富力强而又适宜继皇位的,舍六王爷又有其谁?

    这说法只怕在京城大臣中也会极有市场,兰贵人又如何看不出其严重姓?

    只是,自己又该如何做?就算京城那边真议定了六王爷继位,自己总不能就兵伐京师吧?可若真被六王爷坐稳了皇位,那自己的前景不用想也知道会多么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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