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呢!”六王回头厉声问。

    太监宫女及众戏子都吓呆了,又哪有人说得出话?

    “全给我拿下!”六王说着话大步向外走,“宣丰生额、诸克图!”丰生额为九门提督,诸克图则与郑亲王一般,为领侍卫内大臣,但六王登基后,诸克图自然隐隐成了众侍卫大臣之首。

    ……在南书房中,一条条消息传来,半个时辰前,戏班几名戏子凭腰牌出宫,说是回戏园取道具,有几名戏子还描着脸,很急的模样。

    画了脸谱的戏子,六王几乎可以断定,里面有两宫太后。

    丰生额、诸克图匆匆进来跪倒见驾,两人都一脸惶急,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两宫太后被贼人挟持!”皇上语气阴森森的,丰生额和诸克图脊梁骨一麻,更都大吃一惊。

    “贼人定从直沽出海,传令札克萨喀,火速率骑兵出城追击!丰生额,你传令下去关闭城门,严查贼人同党!诸克图,这宫里你再给我仔细搜一遍!你们这就去!”

    “喳!”丰生额和诸克图忙磕头领令,从直沽出海,这是什么人干的?丰生额小心翼翼问:“皇上,若遇到贼人?以太后要挟……”

    六王脸一冷:“当场格杀!”

    丰生额和诸克图就明白了,什么贼人挟持,多半就是太后出逃,可现今皇上大势已定,她们又能逃去何方?

    出海?

    两人马上都想到了广州景祥,可也是,如果两宫太后落入景祥手里,还真是个麻烦,这小子花花肠子多着呢,可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丰生额和诸克图走后,六王转了几圈,突然心里又是一惊,唤过小太监:“小德子,去五王爷府上传我的话,我今曰要见见皇侄。”

    小德子喳一声,忙转身去了。

    ……紫棚马车风驰电掣,跟在马车旁,百余骑彪悍骑客,那马鞍旁挂着清一色的卡宾枪,正是叶昭的护旗卫。

    前方,已经远远可以见到月光下海天一色,叶昭抬了抬手,众骑纷纷勒缰绳放慢速度。

    这里是永平府境内,叶昭没有走直沽,知道六王定会派精锐骑兵追击,而且会不惜任何代价除掉自己甚至两宫太后。

    叶昭记得永平府一带有一处天然良港,孙中山曾经说要建成同纽约港等大者是也。

    带来京城的水军中,一艘火轮船去直沽掩人耳目,而定海号与永波号则来到永平府海域接应自己。

    特遣队混入京城,又在瑞四安排下几人进了戏班,唱了一出偷龙转凤的大戏。现今特遣队暂时和瑞四分散在京城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广州。

    只是苦了那个戏班,虽说人人都不知情,但想来六王会迁怒在他们身上,只希望自己接下来的举动能使得他们逃过一劫。

    马车停下,车窗门帘被撩起,露出的是钮钴禄氏微微变色的俏脸,想来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叶昭下马翻身拜倒,悲声道:“奴才景祥给两宫太后请安,奴才万死,奴才来迟了,令两宫太后被宵小欺辱!”

    钮钴禄氏看着叶昭俏脸渐渐温和,说:“你,你很好啊!”

    宽敞的马车内,陪着钮钴禄氏和兰贵人的是两名特遣队女成员,一位女子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小男孩,正是五王家的小阿哥载濂,乃是瑞四早早收买了五王府的奶妈给领出来的。

    若没有道光帝的这门血脉,仅仅接两宫太后去广州,很多事未免理不正言不顺,而有了这个小阿哥,从此在广州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只要不称帝明目张胆同六王对抗,六王也拿广州没办法。

    如此一南一北一暗一明两个政权形成,对于京城的谕令只需维持表面的遵从就可,实际上,各种变革却可以放手去做了。

    叶昭又恭恭敬敬道:“请两宫太后移驾,奴才大胆擅专,两宫太后巡幸广州,奴才以为走海路为妥。”

    钮钴禄氏轻轻叹口气:“快点起来吧,你这孩子,就别顾着我们面子了,咱都是自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心里都清楚。”

    说着话,钮钴禄氏和兰贵人在女卫士搀扶下慢慢下车。

    兰贵人对着叶昭微微一笑,但没说什么。

    叶昭在前引路,兰贵人、钮钴禄氏在后来到沙滩上,护旗卫站得远远的分散警戒,有人嘭一声,打出了信号弹,夜幕中,极为璀璨夺目。

    远方海面上,同样有一颗绿莹莹的信号弹升起,叶昭就笑道:“好了,等上了船,两宫太后和奴才就算安全了。”

    钮钴禄氏叹息道:“也真难为你了。”早先听西宫妹妹说起要去广州,钮钴禄氏心下吃惊得很,就算被六王坐了江山,她也委实不愿意离京,在兰贵人劝说下才勉强答应。

    可现在看着叶昭,钮钴禄氏就不由得心下叹息,还记得先皇咸丰爷的,这满朝中,也就景祥这孩子了,可也真难为他了,万水千山的,拼着命来维护自己和杏贞。

    “奴才没什么为难的!”说着话,皎洁月光下,眼见前面海面上有十几条小船划来,叶昭忙又回身跪倒道:“请太后委屈一阵子,上小舟,奴才为太后艹橹。”

    钮钴禄氏心下这个柔软啊,时至今曰,封疆大吏中,谁还能对自己这般恭敬?

    “你,你快起来吧,从今以后,就不要跪了,我就做个主,载濂认你当叔叔,我和圣母皇太后就是你的嫂嫂。”说着话钮钴禄氏扭头看向兰贵人,“妹妹,你说可好?”

    兰贵人轻轻点头,她的俏目时不时瞥向小阿哥载濂,心下不知道在计较什么。

    “这,奴才不敢!”叶昭现在微微有些后悔,人家孤儿寡母的,现在可是发自真心感激你,你一直装模作样骗取人家感情未免不是英雄所为。是以,同两位太后能疏远还是疏远些,免得以后一些事狠不下心。

    钮钴禄氏却不由分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呢称呼我们太后也好,嫂嫂也好,都由得你。”

    皇嫂?叶昭更是无奈,道:“奴才……”

    钮钴禄氏微微蹙秀眉,叶昭心里叹口气,知道两位太后刚刚从权力巅峰跌落,现在心境怕是敏感的很,更在意别人重视不重视她等的言语。

    只好抱拳道:“如此臣弟遵命!”

    钮钴禄氏宽怀,轻轻点头。那边兰贵人却是从女卫士怀里接过小阿哥载濂,见到她的举动,叶昭眼神就一凝,这个女人,难道现今就已经被权力蒙蔽了心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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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颠簸文士谁人知?

    蔚蓝深邃的大海上,一艘巨型战列舰在前,一艘火轮船在后,劈出翻滚白浪,缓缓而行。

    前锋战列舰披红挂绿,淡黄麒麟旗随风飘扬,更高高竖起两条长长的金铃旌节,分别书“恭迎母后皇太后巡幸两粤”、“恭迎圣母皇太后巡幸两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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