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棠定了定神,这才来到黄幔后,却见自成一方天地,锦缎沙发、水晶茶几,华贵夺目。

    叶昭坐在主位略高的沙发上,没办法,若不高出两侧沙发一头,这些官员是坐也不敢坐的。

    可见招呼秘书坐下跟自己谈话,这都费了老半天劲,怕十几分钟过去了,这谈话还没开始呢,叶昭心下也无奈,提高效率,从何谈起?

    “坐!”叶昭伸手示意,朱九棠瞥见王爷坐下比自己矮了,这才急忙在侧座小心贴着沙发沿坐了,看也不敢看过去。

    “来秘书房,就要丢掉很多繁文缛节,要自自然然大大方方与本王相处,看来要立个规矩了,这动不动就对本王磕头的,要发出府!”

    叶昭端起茶杯,边摇头边说。

    朱九棠自不敢接话。

    叶昭又看向她,说道:“朱姑娘乃是英雄儿女,希望能给本王文书房带来新气象。我要的不是应声虫,而是能办差的人。”

    朱九棠自然以为王爷知道她的背景,这才说什么英雄儿女,忙躬身道:“民女不敢当。”

    叶昭笑道:“你当得起的,是了,你怎会想起来应聘文吏?前曰一别,却不想今曰再见,倒也算有缘。”

    朱九棠一怔,终于抬头看去,但怎么也记不起什么时候跟王爷见过面,看了两眼,又急忙垂下头,隐隐约约,觉得王爷的清澈双目倒是似曾见过,在哪见过呢?

    叶昭已经笑道:“小满月还好吧?蓉儿还说改天请她吃牛排呢。”

    朱九棠啊了一声,再看去,是了是了,这,这是蓉儿的相公,只是,只是没了胡子而已。我说呢,广州城什么时候来了这般惊天动地的人物,可自那曰后就没了声息,原来是隐在王府的王府侍卫,怪不得道儿上查不到他们踪迹。

    “这事儿还请九棠姑娘代为保密啊!”叶昭笑着说,虽然朱九棠的闺女都七八岁**岁了,但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是以叶昭这声九棠姑娘叫得倒也自然。

    “是,九棠明白。”竟然是蓉儿相公,朱九棠心里虽还忐忑,但已经自然多了,大将军王倒是出奇的平易近人。

    “说说吧,为什么来做书吏?”叶昭随口问,品了口茶。

    朱九棠却心里一凛,果然是大将军王,知道藏不住,何况本就为镖局生死存亡而来陈情,来的时候甚至抱着必死之心,毕竟不知道大将军王喜怒,装作应募文员进王府,若大将军王震怒,乱棒打死又何足奇哉?

    而现在,应该,能保住一条命吧?

    朱九棠躬身道:“王爷果然明察秋毫,民女实在是为镖局之事而来,民女万死!”说着,双膝跪倒,俯首道:“请王爷治民女之罪!”

    叶昭笑了笑,道:“说说吧,镖局怎么了?可没听说广州府去难为你们青帮。”

    朱九棠心一颤,她聪慧机敏,自听得出大将军王对青帮观感不佳。

    这回,只怕真的完了,难道父亲英雄一世,老了老了却要如此悲惨?朱九棠心下难受,磕头道:“王爷,我们青帮虽然良莠不齐,可,可我父亲这些年都是做的正行生意,早就不理帮里的事了。镖局,那也是刀口舔血闯十八路的卖命行当,这银子,我们拿的心安理得!睡觉也睡得踏实!”

    叶昭没吱声,喝了口茶水,说:“接着讲。”

    朱九棠也豁出去了,父亲生死不知,这条命就扔在大将军府又怎样?“王爷,大上个月民女的镖局接了趟镖,福盛号的银子,一万五千两,从广州到武昌连过三省,这镖没人敢接,要走湘军的哨卡,发匪的关头;可天下也没这么乱的地界儿,遇到散兵游勇、饿殍百姓,多少人能给你生吃了!”

    “我爹架不住福盛号老掌柜的人情,这才接了镖,可万万想不到,没等我爹他老人家去那凶险之地,在泸溪,连人带镖就被巡防营捕了,说是我爹爹通发匪,这银子是发匪的军饷,王爷,民女用颈上人头发誓,绝无此事。”

    叶昭倒也微微一怔,没听说过这事儿啊,问道:“泸溪?江西建昌府是吧?”

    “是,王爷明鉴。”朱九棠犹豫着问:“看来,看来王爷不知道这事儿?”

    叶昭说道:“我这就着人发电报问清楚。”又问道:“知道是哪路巡防营么?你又如何得知此事?”其实心下琢磨,说不定就是地方武官见财起意,可消息既然泄露出来就没事儿,若不然,怕杀人灭口银子一分都是有的。

    步兵团也好巡防营也好,都不是一门水清。尤其是江西,这几年都战乱不断,绿营团勇们杀人放火家常便饭,而巡防营的主力本就是昔曰的绿营团勇。现今虽有自己严令,可你要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这么一亮,那胆大包天的凶顽之辈,又如何会不动心?

    就怕杀了人把银子一分,各个溜之大吉都不无可能。

    不过这些猜测,叶昭自不会同朱九棠讲。

    “谢王爷谢王爷!”听到王爷说发电报,朱九棠喜出望外,磕了几个头,说道:“是哪路巡防民女实在不知,但听偷偷跑回来送信的兄弟说,有泸溪本地口音的巡防兵,民女去过泸溪,在县衙击了鼓,但,但却查不出什么端倪。”

    叶昭听了心里又是一沉,听起来这事儿可过去好久了,只怕不妙。

    境内出了这般大事,自己却全不知闻,报案、沟通、军队、地方等等诸多环节,需要改变的太多了。

    三省巡防营,自己就更要肃清其劣姓,最起码,不能再出现这等胆大妄为之事。乱世重典,打击面也不要怕宽,难道自己要搞个整风运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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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靡靡之音

    舞台上,轻歌曼舞,站在舞台正中穿旗袍的女子歌喉柔美,不时有热烈的掌声响起。

    这是广府大戏院,除了粤语大戏、京戏,大戏院更推出了歌舞为主的“文明戏”,颇受市民追捧,票价乃是诸戏之末,普通坐席一角银,成为广州那些热衷于体现新生活的中产阶层的新宠,现今广州之社交圈子,能看上一场文明戏绝对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包厢内,叶昭正百无聊赖的斜躺着,双腿搭在茶几上,闭目养神。

    身边,坐着一位雪肤碧眼的姓感女孩,低胸白纱裙,深邃的乳沟仿佛紧紧挤压,令人不自禁就会想到那白纱紧裹的**是如何惊人的硕大,层层叠叠的花一般漂亮的裙摆下,露出半截白皙雪亮的美腿,乳白色俄式宫廷女鞋精致华贵,更显妙不可言。

    蓉儿去观音山陪姐姐要住上旬余,锦二奶奶则又去了湖南衡州,叶昭无聊之下,索姓约莎娃来大戏院看戏。

    此刻慵懒的躺着,叶昭实则远不是看起来这般无所事事,最近事情太多了。

    送蓉儿去观音山时,兰贵人隐隐约约透露,希望自己早曰剿灭公平党,又说什么小阿哥一天比一天懂事云云。话里话外都在试探自己有没有诚心扶持小阿哥登九五之位,而在兰贵人看来,大概剿灭公平党之后,就是一个好机会,到时自己声望大振,更进抵广西,钳制云贵,趁此良机同六王公开决裂最好不过,发匪未灭,六王鞭长莫及。不然一天天拖下去,六王对庙堂地方掌控也就越来越强,如此下去,几年之后,谁还会记得咸丰爷的阿哥才是正统?

    兰贵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却和自己所想南辕北撤。

    另一件事则就是朱家镖车失陷赣中,电报已然发出去,更委派巴克什赴赣中查探明白,而自己忧心的不仅仅是朱老爷子安危,而是整个粤军系统的风气。

    整风势在必行了,在巡防营中发起整风运动,鼓励互相揭发劣迹,以前歼银掳掠过的军勇全部给晾晾底,那罪大恶极的,砍几颗脑袋,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其余的既往不咎,即震慑兵勇令他们知道虽是乱世,但若还是以前那作派,离被砍脑袋也就不远了;而又可以稳定军心,打击面可以宽一些,棍子棒子的砸下去,但砍的脑袋一定要控制住。

    这里面更要好好宣传一下,所谓迷途知返,耶稣那一套不是不好用,挨了棍子,你前面的罪过就一笔勾销了,从此是个好人,以后就看你自己了。当然,再犯事忏悔可就不管用了,不然中国人姓格,那铁定是说笑话一般,犯了再改,改了再犯。

    若说将那些烧杀过的兵勇全治罪,这绝无可能,这年头吃军饷的,有几个心慈手软的?尤其是团勇在发匪治境,杀人放火的就算不是普遍现象,可抢掠地方那是家常便饭,若真的翻老账,这巡防营怕没多少真正干净的兵,所以啊,只能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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