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间,却不经意的发现,小家伙从被子里露出秀气可爱的俏脸,在看着自己。

    叶昭隐隐猜到,出嫁前小家伙想来是会受一些启蒙教育的,虽然懵懵懂懂,但如果一夜不理她,通过她母亲的启蒙说辞,怕对于她就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了。

    叶昭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她解释,但也不想小家伙心灵上受到什么伤害,会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或者不屑于碰她什么的。

    想了想叶昭就指着桌上的棋盘笑道:“再来两盘?”

    “好!”小家伙马上骨碌爬起身,又穿上漂亮的鞋子,刚刚跑过来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收敛忘形之态迈起莲步,可见到叶昭眼里的笑意,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不是,在家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么失仪过?

    和相公相处不过个把时辰,怎么好像脑子就乱乱的,不经意就出错呢。可是那富贵棋,真的,真的好好玩。

    叶昭本想说:“以后想跑就跑好了。”可见到小家伙神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怕是她会哇的哭出声,也就不再逗她,只是笑道:“今天咱们挑灯夜战,好不好?”

    小家伙坐上了炕,也不敢吱声,说好吧好像玩物丧志,说不好又是忤逆相公,是以只是默默分配银票和瓷人。叶昭又笑道:“我就要一千两,剩下全是你的。”

    难得遇到能和自己玩游戏的,叶昭倒也来了兴致,更叫吉祥如意送来小菜点心,就咋咋呼呼和“新婚夫人”玩起了大富翁。

    蓉儿却是极矜持,屋里只能听到叶昭大呼小叫的声音,玩得兴起,叶昭更顺手将几根黄橙橙的点心塞进蓉儿嘴里,笑道:“怎么就不吃零食呢?我自己研究的炸薯条,你尝尝。玩游戏嘛,当然要吃吃喝喝玩的才尽兴。”

    蓉儿蹙了蹙小眉头,将薯条放了回去,可见相公做手势要她吃,就极优雅的用兰花指捻了一根慢慢送进嘴里。

    中间竟然输给了蓉儿两盘,叶昭兴致更浓,不知不觉多饮了两杯,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

    睁开眼睛叶昭微觉头疼,看窗帘好似刚刚天明。

    恩?叶昭动了下,却觉身子转动颇为费劲,低头看去,自己是睡在火炕上,盖着一床红缎子锦被,叶昭就顺手掀开了棉被,却猛地被吓了一跳,却见一个可爱的小身子正八爪鱼般抱着自己,可不正是蓉儿,和自己一样和衣而卧,还是穿着那红色霞帔,只是可能睡觉时踢掉了罗袜,两只雪白的可爱小脚丫缠在自己足踝上。

    叶昭哭笑不得,心知被子想来也是她抱来的了,轻轻向旁边推了推,谁知道小家伙翻个身,转头又缠上来,抱得叶昭死死的,嘴里呢喃着:“额娘……我再睡一会儿……”

    叶昭无奈,只有任她抱着,仰身子盯着天花板盘算自己的事儿。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吉祥在外面轻轻敲门,“小姐,小姐,要给王爷福晋请安了。”

    叶昭只装听不到,还闭上了眼睛,吉祥又叫了几声,蓉儿突然就坐了起来,然后就蹑手蹑脚的下床去外间开了门在吉祥伺候下洗漱。

    等她再回到内屋喊醒叶昭时,已经换了一袭粉红刺绣蝴蝶穿花图案的旗袍,却更显得漂亮可人儿。

    “相公,天亮了。”见叶昭睁开眼睛,蓉儿又恢复了那不慌不忙的神气,却是一丝不露怯,好似刚刚贪睡的不是她,被人叫醒的更不是她一样。

    这个小机灵鬼,叶昭又好笑又好气,却也只能起身更衣,蓉儿蹲下身子帮他穿鞋,叶昭就将她拎了起来,说:“我自己来。”又道:“以后啊,别喊我相公。”昨天已经告诉蓉儿不许喊自己“爷”,可今天听着相公也挺别扭的。

    被叶昭抓着后脖领拽起来,小家伙显然有些气愤,这哪里是相公对妻子的态度了,小家伙也感觉到了,分明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就喊,就喊大哥吧,要不就喊哥哥。”叶昭一边穿鞋,一边思索着说。

    “不!”第一次,小家伙忤逆了相公的意思,倒令叶昭一呆,讶然的看过去。

    蓉儿咬着嘴唇,却是毫不屈服,说道:“既然相公不喜欢循规蹈矩,蓉儿听说民间恩爱夫妻,互相之间称老婆称老公,蓉儿就喊您老公。”

    叶昭差点一个跟头摔那儿,老公?要说相公、官人等等称谓虽然别扭尚能接受的话,可被个小不点整天叫“老公”,那可就遭罪了,毕竟前世,男女情侣新婚夫妻之间,最常用的称呼就是这个“老公”了,这个小不点喊自己一次老公,怕自己都会感觉罪孽更深一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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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桂贝子

    骏马一声长嘶,马车缓缓停在前门大街会友镖局门前,叶昭跳下马车,心里就有些冒火,桂老三是叫自己好看是吧,自己大婚第二天,就约达春打群架动刀子,敢情是想叫自己红事上再见那么一点红是吧?

    会友镖局当家的宋彦超早就候着呢,飞奔上来给叶昭请安,他心下这个无奈啊,骁骑营和前锋营的爷们儿群殴,偏偏来到他会友镖局,说是他会友镖局那场子宽敞,他宋爷又是当初神机营老七王爷金口许的“神拳”,打架动刀子的事儿,有宋爷在,那就一个光明磊落。

    可一个是桂贝子,一个达六爷,都是黄带子里惯会耍横的主儿,这要出了事,谁担待得起啊。

    跟在宋彦超身后,叶昭穿堂过室,就来到后院的演武场,青石砖的地面,确实铺的一个敞亮,可现在,却闹哄哄的好像菜市场,四五十号人都是精壮小伙子,没穿官服,一个个盘着辫子神气十足,有几个将辫子咬在嘴里,手里拎着明晃晃的家伙,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阿哥,怎么惊动您了!您看这话说的,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曰子,您说您跑这儿一会儿血丝呼啦的干嘛来啊您!”正指着桂荣鼻子骂街的达春突然见到叶昭在宋彦超陪同下进了演武场,忙跑了过来,又跟跟在叶昭身后的巴克什和阿尔哈图点了点头。

    叶昭就瞪起了眼睛:“你小子还知道我大喜的曰子啊?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

    那边桂荣呵呵的笑起来:“要不怎么说景哥儿呢,就是仗义!达六儿,你交的好朋友。”他是个白胖子,看起来走两步都会累的喘气。

    叶昭斜眼瞥着他,哼了一声,对达春道:“你小子也是,没那根公鸡翎子就少给我装老鹰,要真打,你去城外,来人家镖局干嘛?这不为难人宋爷吗?”

    宋彦超忙赔笑:“不碍事,不碍事,我全明白,全明白。”

    达春见叶昭真动了火,不敢还嘴,嘴里嘟囔“桂老三约咱来的,谁知道选了这么个屁地方。”

    桂荣脸色阵红阵白,知道叶昭拿话砢他呢,脸沉了下来,转着手里的钢球,一步步走到叶昭面前,瞥着叶昭道:“怎么?景儿哥的意思是咱们奔城外?”

    叶昭好似才看到他这个人,就笑起来,拱手道:“原来是桂贝子,我说呢,满燕京城打听打听,谁有这么大面子,能约前锋营的爷们来助拳。”说着话脸就沉了下来,对满院的人喊道:“不想吃官司的,都给我滚!”

    大夥全滞住,大眼瞪小眼,这位景哥儿可不是闲散宗室,那是刚刚从外面办了差回来的,侍卫营的散秩大臣,这要公事公办,八旗兵斗殴,罪名儿可不轻。

    有几个就偷偷的向月门那边挪动脚步。

    桂荣却翻了个白眼儿,不屑的道:“景哥儿,少拿你那套官威唬人,今儿告诉你,在这儿!咱没有贝子,没有王爷,也没有你那个闲差!今儿就是要告诉你,在燕京城,你景哥儿鸟都不是,鸟都不是!”说着就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液。

    本来想开溜的都停下了脚步,既然桂贝子担着,那怕什么?咱不能成了孬种。

    叶昭微微蹙起眉头,看了桂荣一眼,道:“怎么?桂贝子今儿是要见见血?那成,春儿,桂贝子看得起,你就跟桂贝子亲近亲近。”

    桂荣却是下意识的就退了几步,要他跟达春单挑,他还真不敢,也不是对手。

    宋彦超眼见话越说越僵,心里这个急啊,可他又不敢插话,这堆主儿都什么人?都是整天闲着没事就怕没人来招惹他呢,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惯会找事儿的主儿,这时节自己插句嘴,一句话说的不中听,得罪了里面谁,自己这镖局也就不用干了。

    “景哥儿,爷今天就叫你见血!”躲到前锋营几名兵勇之后的桂荣觉得大没面子,气急败坏的喊着,“都给我上!打残了打废了我桂三兜着!”

    一场乱战眼看就要开始,忽然“嘭”一声巨响,巴克什手里多了一把火铳,就在众人一滞之际,阿尔哈图手里的火铳砰砰砰砰连开六枪,对面假山上花盆被打得稀巴烂。

    没人敢往上冲了,都看着巴克什和阿尔哈图手里的家伙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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