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姬眼里闪过喜悦的光芒,但却不敢说什么。

    “好了,咱走吧!”叶昭笑着起身,见花姬回头看了那大床一眼,笑道:“今天叶大哥是没这心思了,放心,不是你做的不好。”

    听不是自己扫了叶大哥的兴,花姬这才松了口气。

    叶昭又笑道:“以后有时间,叶大哥教你读书识字,跟你蓉儿妹妹、红娘姐姐一大家子到全世界去旅游,好不好?”

    花姬也听不大懂,只是点头。

    ……叶昭领着一大家子莺莺燕燕去旅游的念头刚刚升起,下午美国领事麦查逊就来郡王府拜访。

    叶昭也不知道现今这西洋人名是怎么翻译的,有些还故意要靠拢中国姓氏给翻译成中国风格的名字,但约定俗成的名字,也只能这么称呼他们。

    麦查逊是一位四十多岁高高大大的白人,褐色眼珠目光锐利,一看就精明的很。

    在花厅接见了他,寒暄几句,麦查逊就切入正题,很诚恳的道:“亲王殿下,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向您寻求帮助的。”

    叶昭笑道:“领事先生的中国谚语倒是引用的很正确,不像英国的爵士先生,肚里没货还偏偏要装作中国通。”

    现今自诩为中国通的最着名人物就是英国的巴林爵士,也就是倡导南北和谈的三国使团首席代表。

    同西洋诸国人物沟通,有时候不需要遮遮掩掩,叶昭还是含蓄了些,但也表明了对巴林的不满。

    麦查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对贵国南北和谈从来没有抱有期望。”

    叶昭笑了笑,问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领事先生的呢?”

    麦查逊道:“是这样,鄙国一艘商船在朝鲜海域出现故障,不得不靠岸,在平壤江口受到那些野蛮人的袭击,有两名船员失踪,我心急如焚,希望能得到亲王阁下的帮助寻回船员。”

    叶昭微微一怔,不过知道,所谓轮船出现故障不得不靠岸云云只是借口,肯定是美国商人利令智昏,想去跟朝鲜人交易结果受到攻击。朝鲜与曰本不同,一直拒绝开放任何口岸,就算大清国经历鸦片战争惨败后,朝鲜仍坚持闭关锁国的政策,西方称之为隐士之国,只是因为贫瘠,相比较而言,大清国才是真正的金库,是以西方诸国倒也没有对其过多搔扰。

    只是这艘美国商船的船主是不是昏了头,怎么会想到去叩朝鲜的国门,这一下可就吃了亏。

    “麦查逊先生,首先我纠正一点,拒绝与贵国交易不代表就是野蛮人,只是文化传统而已,想我大清,一直在吸收全世界白银的东来,如果不是打开门和你们做生意,这种情形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经济账我还是懂的。当然,那也会使得我中国越发落后于世界,长此以往,经济终究还会崩盘。”

    麦查逊略有些尴尬,笑道:“是,亲王阁下,我说错了。”

    叶昭又道:“只是领事先生怎么会想到跟我求助?要知道,朝鲜还在前往燕京朝贡,一直对我的照会不予理会呢。”

    麦查逊认真的道:“因为我相信,亲王阁下才能真正帮助到我们的船员,亲王阁下才是我们美利坚的朋友。”

    叶昭就笑了,摇了摇头。其实美国至少在十九世纪,在远东的政策还是和其余列强有其不同的,和沙俄、曰本不同,也同英法不同,一来限于国力,二来这个国家刚刚读力,其立国精神也并不追求霸权主义。

    见叶昭摇头,麦查逊就有些焦急:“亲王阁下,作为文明社会的一员,希望您能帮助我。”

    叶昭就笑,很多时候中国人摇头,可不代表是在拒绝。

    其实叶昭也能理解麦查逊,现今别说在远东,就是在美国本土其海军力量也极为弱小,船员在朝鲜出了事,能求助的一是英国远东舰队;二就是中国人。

    而英国的远东舰队调动,尤其是前往主权国家挑衅也好示威也好,都不是舰队司令能私下决定的,更莫说在朝鲜英国人没有切身利益,是以怕会有个长时间的协调过程,麦查逊自然等不及。

    中国人?虽然朝鲜一直对燕京朝贡,但显然麦查逊同北朝官员打过交道,对其不抱什么希望,反而是南朝,有舰队,有文明的价值观,又怎么说都同朝鲜人有渊源,麦查逊自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叶昭为求助对象。

    叶昭品着咖啡,琢磨着,其实朝鲜虽说一直是大清的朝贡国,但所谓朝贡只是一种贸易关系,册封人家国王也不过面子上好看,反而朝鲜使节每次朝贡,带来朝鲜土特产,中国要付出几倍价值的银子回赠,实际利益拿了个盆满钵圆。

    朝鲜同大清一样,对白银外流极为恐慌,是以一直采取闭关锁国的政策,甚至本来赴大清使团成员可以采买货物的白银也给取缔变成了以货易货。

    而现今粤赣工业品越来越多,叶昭早就盯向了朝鲜曰本这种近邦,怎么也得从这两个国家换些金子银子回来嘛。

    现在叶昭倒是理解欧洲列强的心态了,就好像现在的自己,就迫切的希望打开朝鲜和曰本的大门,倾销工业品,掠夺金银和原材料。

    这些本来就排在了叶昭的议事曰程上了,曰本倒好说,对于所谓的南蛮物并不抵制,国门也被美国人打开,只是南朝的势力尚无暇顾及,而朝鲜,却是麻烦多了。

    借此机会将影响力渗透到朝鲜?也划定租界令商人们去划拉银子?更可以威慑北朝,若海军能在朝鲜海港有立足点,对于北朝的压力可是空前的了。

    只是兹事体大,同越南那次可截然不同,分分秒就可能同朝鲜兵戎相见,却是要好好思量利弊。国内战事未平,又去外国起衅,未必是一个好时机。

    琢磨着,叶昭慢慢饮了口咖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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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氏族和科学

    汉城,树木萧索,寒风凛冽。

    安国洞古墨堂,红木书架墨韵流香,房中坐了四五名官员大儒,均是丰壤赵氏骨干。

    坐在首座的中年人三缕长髯,面相威仪,正是丰壤赵氏的当家赵秉夔,现任礼曹判书,正二品官员,只是此刻他脸色严峻,眉头深锁。

    朝鲜政局近二十年来可以说都是安东金氏同丰壤赵氏两个大氏族之争,二十年前先王的神贞王妃之父赵万永发动了已亥邪狱,大肆捕杀天主教徒,并趁机打压安东金氏,从此确立了丰壤赵氏势道政治的地位。

    但安东金氏传承百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现今族长金左根更是一位不世出的强权人物,在先王去世后一连串政治搏杀中,将丰壤赵氏的势力一步步剪除,逼死了议政领赵寅永,也就是现今族长赵秉夔的义父,随即更兼任吏、工、兵三曹判书,夺了议政领,大权在握,真正做到了独秉朝政。

    丰壤赵氏几乎被安东金氏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处境之艰难可说如履薄冰。

    幸而现今安东金氏内部争权,金左根的堂弟金汶根将女儿嫁给大王后以国丈自居与堂兄争权,而纯元王妃去世,出身丰壤赵氏的神贞王妃成为新的大王大妃,金左根失去宫中强援,却是给了丰壤赵氏一个卷土重来的绝佳良机。

    一名白须老头见赵秉夔不言不语,干咳两声,端着架子仰首道:“院君,不要多想了,大王大妃提拔族里才俊担任宫廷侍卫,沧平洞的井水有金龟出世,这都是上天预兆,赵氏当兴,我们就该替王上分忧,将安东金氏这个毒瘤拔去,管他是金左根还是金汶根,抗拒王上者,死有余辜!”

    赵秉夔思索着,默默不语。

    白须老头又捻须道:“院君,中国皇帝的钦使也答应,愿意全力协助院君除逆。”

    在座几人立时精神一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中国数年前的发匪之乱,此也是朝鲜开始敌视西洋上帝教,并大肆捕杀传教士的导火索,而近年又闻中国南北朝并立,虽不知道原委,但中国皇帝对于朝贡国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派驻使节常驻汉城,由此,这清国使臣却也渐渐成了各氏族争相拉拢的对象,成为了汉城政坛不可忽视的一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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