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卫官的话就如晴天霹雳,直炸得朱丝丝脑袋一片空白,那女侍卫官接下来说什么她全没听到。

    女侍卫官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就抿嘴一笑,引她进了帐篷,退出去,慢慢挑下了帐帘。

    好一会儿朱丝丝才回过神,王爷他老人家,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看过照片就要霸占自己?简直,简直荒银无道。

    心目中崇拜的慈父形象咔嚓一声碎裂,朱丝丝有些心疼,有些难受,更有些迷茫,就好似,突然没了信仰,心里空落落的,全不知在想些什么。

    帐篷内点着煤油灯,一张精巧华美的小木桌,旁边那矮床实则是厚厚的床垫,铺了锦缎,黄灿灿耀人眼目。

    是贵妃床垫?朱丝丝怔了下,倒是和色狼一般,都喜欢睡贵妃床。想到色狼,朱丝丝突然眼眶就红了,心里难受的厉害,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可知道,只怕以后,再见不到朱丝丝了?

    抹着眼泪,朱丝丝渐渐的,又冷静下来,在官场上见了很多事,很多时候,那些属下做得事未必是上司授意,只是他们胡乱揣测而已。或许,或许今曰也是如此吧?摄政王那般英明,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因为见了自己照片就要强占自己?

    是了,一定是下面的人会错了意。

    朱丝丝心渐渐安定,不管摄政王本意若何,一会儿只需自己据实禀奏,只说自己有了心上人,想来以摄政王之气度,也不会硬来,再实在不行,就禀明自己已非处子身,已经许了人。

    朱丝丝刚刚打定主意,就听外面脚步声响,有女侍卫轻咳,低声道:“王爷到了。”

    脚步声渐近,接着门帘一动,朱丝丝急忙单膝跪倒,说道:“南京府巡捕局朱丝丝参见王爷!”眼角,瞥到一抹黄色软靴,盘龙绣凤。

    叶昭见到朱丝丝跪下,吓了一跳,忙走上来拉她,说:“你看看……”本想说你看看我是谁,谁知道手刚刚接触朱丝丝小手,就觉剧痛传来,接着脚下一痛,踉跄几步,额头就撞在桌上,他力气虽大,却哪里抵得住擒拿格斗的招式?

    朱丝丝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眼见摄政王进了帐篷却不是召自己去大帐议事,心里就是一沉,难道那些侍官说的没错?他真想霸占我?

    跪下见礼正想马上请罪禀明自己有了意中人,谁知道这人,就伸手来拉自己的手,被陌生男子甫一碰到,她身子就是一震,下意识就一翻腕扭住来者胳膊,借势扔了出去。

    眼见王爷跄踉,脸好像撞到了桌子。

    朱丝丝大惊,知道这祸闯大了,拔腿欲跑,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只怕这一走,自己一家,甚至色狼一家,都要掉脑袋,南朝虽无株连之罪,可伤了摄政王非比旁人。

    犹豫之间,却听身后有人气道:“第二次了啊,你个丫头片子打我打上瘾了是吧?”声音极低,想来是不欲被外面听到。

    熟悉无比的声音,朱丝丝一呆,转头,却见“王爷”扶着桌子慢慢站定,满脸郁结,可那张俊雅清秀的脸庞,是,是色狼?!

    “你怎么在这里?”朱丝丝诧异的脑袋都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叶昭瞪了她一眼:“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看着叶昭锦绣黄袍,团团贵气中那俊雅清逸,真个是散发着无尽的耀眼光芒,好像,他本就该是这身装扮,与生俱来。

    朱丝丝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只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不着调的家伙一转身就成了摄政王,成了自己心目中慈父般的精神领袖。

    叶昭其实现在是蛮开心的,为了自己她摄政王都敢打,这份情义真是不必说了。不过瞒了她好久,现在开了盅,自然要先发制人,自己先站住理儿。

    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垫旁坐下,蹙眉揉足踝,说:“过来帮我揉揉,疼死了。”

    朱丝丝下意识走上两步,突然又停下脚步,慢慢的,慢慢的退后,头脑一阵阵眩晕,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叶昭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呆了下,忙起身,走上来轻轻拥住她,柔声道:“对不起,瞒了你好久,可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咱俩开始的时候不熟,我自然不能跟你说我的身份,后来熟了,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色狼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朱丝丝不知道怎么,心里难受的厉害,鼻子一酸,眼泪淌下。

    “不哭不哭。”叶昭柔声哄着她,亲吻她柔嫩的脸颊。

    朱丝丝抹着泪,突然就用力推叶昭,叶昭紧紧抱住,她又哪里挣得开?

    “放开我!”朱丝丝奋力扭着身子。

    叶昭就呵呵傻笑,说:“你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就算你现在跑了,没两天,我就派人把你抓回来,王妃都跑了,我这王爷还干个什么劲儿?”

    听着还是这么熟悉不着调的腔调,只是现在口气更大了,因为自己知道他身份了,不必遮着瞒着了。

    “你,你气死我了!”朱丝丝气得直跺脚,怎么心中的慈父是这个德行?可,转瞬,又扑哧一笑,可,可真是开心死了,原来,原来他,他是摄政王,是千千万万人崇拜的英雄,是南国亿万子民的守护神。

    “不生气不生气。”叶昭轻轻亲吻她的秀发。

    享受着被呵护的感觉,朱丝丝突然鼻子又一酸,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叶昭轻轻点头,只是拥紧她。

    “你,你真的是摄政王?”朱丝丝看着叶昭,犹如做梦一般。

    叶昭笑道:“虽然不像,却是货真价实。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大像王妃吧?哪有这么愣头愣脑的王妃?所以说,咱俩天生一对儿!”

    朱丝丝白了叶昭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突然又一惊,说:“我哥哥……”

    叶昭笑道:“放心吧,我叫人去办了。”

    事情已经打听明白了,是永定行接了邻县李姓乡绅的生意,准备帮其起一座小洋楼,谁知道却激怒了东石镇石老爷,原来李姓乡绅与他有钱债瓜葛,一直欠钱不还,现今却有钱起洋楼,他又怎能不恼?

    而李家有邻县民团庇佑,加之邻县更驻有巡防营,石老爷一直奈何不得他,现今就有了主意。

    永定行的工人还未进邻县,就被石老爷遣乡团给绑了,更要那准备盖洋楼的李姓乡绅拿银子来赎人,李乡绅滑头,撒手不管,很快这件事就成了永定行和石老爷的纠纷,永定行在广州有名气,可石老爷是地头蛇,更有上百条枪,又哪里将其放在眼里?拒不放人,放话出去,不管谁拿银子,这银子都要摆在他跟前才作数。

    永定行请来刚刚护送货物来南京的鼎祥行商团帮忙,昨曰双方冲突了一次,伤了几个人,石老爷就更不肯放人了,一定要永定行出汤药钱,就算焦县令跑来调解,他都半分面子不给。

    刚刚叶昭已经吩咐俞曲园亲自去处理此事,要石耀仁先放了工人,其它纠纷可请南京府仲裁委员会调解,若不服,由按察司判决,总之走正常程序,而石耀仁非法禁锢工人,自也有律法惩戒。

    “哦……”朱丝丝放了心,说道:“他会放人吧?”问完心中一晒,可真是多此一问。

    “你,你怎么又去当巡捕又上学的?”朱丝丝心里千百个疑问。

    叶昭道:“这说来话就长了,以后有时间,我好好跟你说说。”

    朱丝丝轻颔粉腮,又问道:“那花姬和莎娃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叶昭笑道:“当然知道了,怎么这么问?”随即省起,笑道:“放心吧,你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算成亲了,也继续做你的巡捕,你的事儿我叫他们保密,刚刚已经跟他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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