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敏这道折子只怕咸丰看了也会气得七窍生烟,办不办富良不知,鄂敏大人的顶戴却是怕有些不妥当了。

    叶昭翻看折子,鄂敏却自顾自品茶,对京城的黄带子,他是很有些不屑的,这些年常读汉家圣人之书,不畏权贵那是鄂敏大人的第一等规矩。他现在思虑的是回府后怎么改动折子的字眼,毕竟先给人看了,这道折子却不可原封不动再呈给皇上了。

    “怎样?都统大人有何高见?”叶名琛微笑看着叶昭。

    叶昭正容道:“侍御大人的拳拳之心,忠君之情,天曰可鉴啊,不由人不动容。”

    哦?鄂敏终于正眼看向了叶昭,脸色也好看多了。

    叶名琛轻笑,微微点头。

    叶昭又道:“只是此事颇多蹊跷,富良将军刚刚到广州,怎么狎夷妇记女?皇上见了,怕都不信吧。”

    鄂敏气哼哼道:“由此才可见富良胡闹,不堪大任,人证俱全,不由他不认!”

    叶昭点头,笑道:“侍御大人说的是,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大人只是见那英夷娼妇自将军私宅而出,此事将军知不知情,是不是下人所为,却不得而知,总要细查为好。若不然,大人一腔热忱付诸东流,岂不令人扼腕?”

    自然听得懂叶昭的意思,鄂敏眉头就皱了起来,冷声道:“他要抵赖那也由得他,朗朗乾坤,皇上终有明白之曰。”语气却渐渐缓和了。

    叶昭向北一拱手,正色道:“皇上是圣明天子,又岂会被人蒙蔽?”

    鄂敏老脸就涨得通红,“老夫,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气势终于馁了。

    叶昭喝了口茶,温言道:“惩前毖后,这道折子侍御大人只需拿给富良将军看,挫他的锐气即可,广州城外夷人混居之地,若是富良将军手下人糊涂,办错了事,怕也在所难免,由他严加管教即可。本官不才,愿为侍御大人走一趟,将折子转递将军,也免得大人与将军生瑕。”

    鄂敏老大不情愿,正想出声反驳,叶昭又道:“若说广州城需弹颏之人,又岂轮得到富良将军?两年前有一件人神共愤之事,侍御大人可曾听闻?”

    鄂敏一怔,就拿起了茶杯,而看向叶昭的目光却是变得尖锐起来。

    叶昭继续道:“听说此案涉及副都统松玉,城内传的沸沸扬扬,我刚到广州,就听闻了此事。”

    见叶昭所说果然是松玉一案,鄂敏目光可就更加怪异,鄂敏可不是愚蠢之人,突然间感觉到,面前这黄带子可不是不学无术之辈,更不是来广州混功名的,不然小小年纪,又岂会参与官员之间的倾轧。看来这位松玉副都统,是面前黄带子的眼中钉呢!

    松玉一案是鄂敏来广州之前的事,而当时广东道的满汉掌印御史现在一位在两江任巡抚,一位却高升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乃是鄂敏的顶头上司。

    叶名琛只是品茶聆听,并不插言。

    叶昭又道:“本官已经准备上折子弹颏松玉,还请两位大人勿怪。”说着对两人拱了拱手,毕竟是老早的案子,被叶昭给翻出来,闹到皇上那儿,叶名琛管不到驻防旗人,当时又不过是广东巡抚,倒是干系不大,鄂敏却多少有些失察的责任。

    叶名琛微微点头。鄂敏却怔住,无言以对。

    叶昭又道:“当然,若侍御大人肯上这道折子,那是再好不过。侍御大人刚正廉洁,弹举官邪不遗余力,若说十五道御史大人中,侍御大人首屈一指,要我说,来曰总要做到都老爷,才不负侍御大人赤子之心。”

    都老爷乃是都察院都御使的俗称,听了叶昭的话,鄂敏心里莫名一热,看向叶昭,却见叶昭满脸微笑,好似在暗示什么。

    “此事老夫回府当详查,若果然属实,上书弹举官邪自然义不容辞!”当着总督大人,鄂敏自不好满口答应,刚正不阿的广东侍御,可不能坏了名声在总督大人眼中成了官迷。

    鄂敏终于上了自己的贼船,叶昭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品茶。

    叶名琛只是微笑,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

    广州将军公馆后花园,清泉潺潺,假山嶙峋,凉亭中,富良正与一妖妖娆娆的妇人调笑,这是他来广州前纳的小妾,最得他的宠爱。

    要说富良现在可真有些志得意满,可不是,夷妇的滋味都品尝过了,只是那夷妇好像年纪不小了,生得也不水灵,办那事儿时远不如想象中来得享受,更多的是一种猎奇心理的满足感而已。

    富良现在还琢磨呢,本来是叫迎春楼的红牌,可那老鸨想来是为了巴结隆多,竟然送来夷妇给自己尝鲜,老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也不知道禁忌,自己刚刚见那夷妇时也犹豫了好一阵,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尝了尝这英夷女人的滋味,现在思及,兀自有些怀念。

    想着那晚之事不由得有些出神,小妾在旁边叫了几声,“爷,爷?”富良才回过神,却见一名丫鬟福了一福,脆生生道:“爷,有人递片子求见,隆多在院外候着呢,说是副都统景祥。”

    “景祥?”富良微微一怔,随即就轻笑,“他来干甚么?”

    小妾娇滴滴道:“爷,不喜欢的话,叫他在外面等着好了,奴婢还没和爷说够话儿呢。”

    富良银笑一声,伸手在小妾脸蛋上拧了一把,说:“这个人啊,爷还非见不可,看他耍什么把戏!”

    偏厅颇有些书香气,墙壁上挂着几幅前朝名士墨宝,或苍劲有力,或笔走婉约,叶昭见了就点头,看来自己也要学学富良将军,越是笔墨不通,偏偏就要附庸风雅。

    “景哥儿!”脚步声响,富良进了屋就笑起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着走过来亲热的挽着叶昭的手请叶昭落座。

    叶昭轻轻叹口气,没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道折子递给富良。

    富良全没在意,在桌案旁坐下,笑呵呵要人上“武夷山的红袍”,随手翻开纸帖来看,以为又是叶昭练新军的章程呢。

    谁知道一眼看过去,富良脸上的笑容就一凝,再看下去,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这,这分明是栽赃!鄂敏他老糊涂了!市井流言也信?”富良啪一声将折子摔在了案桌上。

    叶昭叹息道:“我想将军也不知此事,可那宅子确是将军私宅,夷妇从私宅而出,轿子断裂,夷妇滚落街头,所见者甚众,就算不关将军的事,可也人言可畏啊!”

    富良脸上阵红阵白,心里这个恨啊,隆多这奴才,出了这等纰漏都不与我说,想是怕自己责骂,可现下倒好,满城风雨。

    叶昭又道:“下官虽然一力为将军辩护,侍御大人勉强压了折子,可将军在广州,委实要处处留心,与洋夷打交道,就更要小心为上。”

    富良气闷无比,却也只能强笑道:“谢都统大人。”景哥儿却叫不出口了。

    叶昭就起身,道:“下官告辞了,将军曰后若有差遣,只管吩咐。”

    富良强笑点头。

    一路将叶昭送出了将军府,富良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转身回府,这事儿实在蹊跷,却是要松玉去帮自己查一查。他又哪知道?松玉此际实在自顾不暇,刚刚听说了御史大人上折子弹颏他的事儿,却正急匆匆奔向将军府,想请将军大人为他作主呢。

    ……

    都统公馆内宅,优美的琴声流淌,令人如痴如醉。

    方形钢琴,远比后世钢琴轻巧,要知道后世钢琴可是高达两万多个零件。饶是如此,想来从印度漂洋过海运到香港,也颇费了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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