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话,又一起用了晚膳,夏曰仓活佛告辞而去。

    土堡内处处燃起油灯,镶嵌在土墙凹处的油灯星星点点,极富异域风情,如此耗油,显见夏曰仓下了血本。

    来到三楼寝室,外面有女侍卫肃立,领路的女奴提着灯笼,身材极为矮小,看也不敢看这些中原来的大官。

    寝室宽阔无比,正中是一座巨大的红纱床,四面红幔垂下,奢华浪漫。

    朦朦胧胧的红帐中,花姬和苇月伊织已经睡了,几天颠簸,怕是难得找到了京城的那种舒适,而这张大床,再躺五六人也不显拥挤。

    看得出,不但土堡新建不久,土堡里家俬也多为新造,不过皇上入住,又没有侍女,女扈从们自动手将其冲洗了一番,洒香料燃清香,床上铺垫,自也换成了皇室锦缎软卧。

    踱了两步,叶昭出了寝室,叫来郑阿巧,说是出去走走。

    月朗星稀,藏人村落、草山、河流,构成一幅唯美的图画,现代人定然极为向往这样的生活,但又怎知道今之社会是怎样残酷?

    藏人们都睡在村后草坡上,叶昭随即上了另一侧村东的草坡,踩着那厚厚的绿茵,松松软软,脚下颇为舒服。

    身后,是郑阿巧和十几名大内侍卫。

    踱着步,叶昭琢磨着黄南地区的社会架构,这黄南,同中原人接触算是比较频繁了,可尽管如此,如果将这些头人治罪,不但不会得到藏民的支持,反而会引起恐慌,就算中央遣来各乡乡长和治安队,可却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藏民们定然会逃走西迁。

    要怎么最快令藏民接受中原政斧呢?

    坐在一处草坡丘陵前,叶昭慢慢点起了一颗烟。

    几名侍卫正要去丘陵那边查看,突然娇柔清亮的歌声响起:

    “作为安拉派谴的最后一位使者也是安拉最心爱最拥待的密友你传达了光明的伊斯兰教以天启把人们从多神崇拜中拯救出来引导人们走向永恒的安拉于是人们认识了真.善.美,认识了宇宙的真理……”

    娇婉歌喉比黄莺唱歌还动听一万倍,歌声中的虔诚更是令人沉醉其中,如闻天籁,仿佛沐浴在穆斯林之河,不由自主生出庄严、崇慕、膜拜之意。

    叶昭做手势令几名侍卫不要轻动,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翻过草丘,却见玉盘挂于天际,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女,抱膝坐在草地上,宛如与玉盘合而为一,全身弥漫着圣洁的光辉。

    “在你归主时的最后一次演讲一字一句萦绕在每一位穆期林的心中留给尘间穆期林两句劝告一个能言的一个无言的死亡聆听穆圣的教诲我们走向光明。”

    叶昭静静听着这高原天籁之音,看着眼前这副美轮美奂的圣洁画面,一时有些恍惚,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呢?

    草坡上沉寂了许久,阿法芙站起,拎起地上的鸟铳,回身,这才见到叶昭,她微蹙秀眉,问道:“干甚么?”

    叶昭啪得抖开折扇,说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实则被她感染,却又不想被她看出来。

    郑阿巧等几位侍卫见皇上模样,都会心一笑,四下散去,只有郑阿巧紧紧跟在叶昭身后,毕竟对面是个危险人物,总令人不怎么放心。

    “白姑娘,你为爷爷报恩,就不怕我捉了你么?”叶昭用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阿法芙倒也与他并肩而行,期间郑阿巧走上两步,欲接过阿法芙手中鸟铳,阿法芙想了想,就递给了他。

    “捉了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汉人,能杀死所有的穆斯林么?”阿法芙怡然的说,看得出,她确实一点也不将个人安危放在心上。

    叶昭道:“也未必不可以。”

    阿法芙眼神似月亮般皎洁,微微仰着脸,“安拉会给我们启示。”

    叶昭点点头:“也许吧。”又问道:“你明天去双朋部?”据说阿法芙在临近的双朋部有藏族朋友,她要去看一看。

    阿法芙轻轻点头。

    叶昭道:“要不要我派一哨步兵陪你去?你现在为我工作,可别出什么闪失,我可就带了一位番子通译,到时候他说谎不说谎我都不知道。”

    阿法芙道:“我能照顾好自己。”随即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看向叶昭,说:“你带番子通译是怕我说谎么?”

    叶昭笑道:“是啊,你倒也聪明。”

    阿法芙眼里却有了愠意:“现在是斋月,我怎会说谎?”显然觉得对她是极大的侮辱。

    叶昭无奈的道:“或许你也是背道者?”心知又犯了这位虔诚穆斯林的忌讳,这话出口,就等她勃然大怒呢,实在觉得她跟刺猬一般难以相处,月亮下高歌的清婉少女,真的是面前这位么?

    阿法芙却没发脾气,凝视叶昭半晌,说:“你为什么不顺从你的心,用你的心说话呢?”

    叶昭微微一怔,摇了摇折扇,说:“走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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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帝国与你同在

    巴桑是黄乃亥部的“岗恰”,也就是没有牲畜的农奴家庭,在黄南十二族各部中,岗恰人数最多,可以说是藏民的主流阶层群体。

    其实巴桑家本来是“恰哇”,有牛有羊,但在他小时候,父亲在与多哇部的械斗中惨死,从此家境一落千丈,牛羊被头人多曰杰以前朝征用军马牲畜的名义霸占,貌美多情的母亲也被多曰杰叫去他的家里,度过了屈辱的一年。

    巴桑今年二十三岁了,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他每天都干着三个人的劳役,只想有一天,能从头人手里赎回牛羊。

    可是就在五天前,他的妹妹服侍女主人时不小心打碎了主人从中原人手里换来的瓷器茶杯,随即就被毒打,关入了地牢。

    地牢,部落的所有人都知道,被关入地牢,几乎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那恐怖阴暗的石室,比地狱还可怕,里面的刑具,残忍的难以想像,听说在地牢里受到的折磨,会令人觉得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巴桑不敢反抗头人,但今天,听说土堡里来了中原的大官,全村都被赶去了草山上过夜,他再也忍不住了,觉得这是个机会,救妹妹的机会,如果不趁今天救出妹妹,他以后再也没脸在祖先变成的鹫鹰翱翔的蓝天下活着,他的心每天都在滴血。

    所以,不顾母亲苦苦相劝,他还是来到了土堡,伪装成前来送饼贴(干牛粪燃料)的玉乎仓,准备混入土堡,为了更逼真,他还说服了母亲一起跟他来。

    谁知道,那穿着神气红呢军装的中原卫兵是那么的机警,二话没说,就将他和他的母亲按倒在地,巴桑用力挣扎,脑袋上却被狠狠砸了一枪托,剧痛耳鸣,几乎晕去。

    此时,叶昭和阿法芙踱步回来,就见到了被大内侍卫抓住的巴桑和他的母亲。

    高原天气,虽是盛夏,晚上却是极为凉快,甚至微微有些冷。

    巴桑好像野兽般不屈的嘶吼,双手挠地,指甲几乎都挠出血来。

    侍卫们如同捆绑野猪一样将巴桑的脚和手捆上,巴桑仿佛一样翻腾,终究还是被捆的牢牢的,如果从他手脚间插上扁担,真的宛似中原农户去集市卖猪,而木板更不停的朝着巴桑的嘴上抽去,抽得巴桑嘴角沁出鲜血。

    叶昭并没停下脚步,径自进了土堡,阿法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虽然看不惯汉人官员高高在上、将异族视作牲畜的心态,但她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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