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忠打了个哈哈,就不再说话。

    ……

    众人散了后,房内剩下了老夫子和张谦还有玛德教士。

    “韩大哥的尸首找到了么?”提到韩进春,叶昭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子叹口气:“没有,可这都快两个月了,万生还在的话,早该回来了。”

    叶昭微微点头,侧目看去,却见张谦面色木然,他是韩进春阵亡后从关外绿营调来的,与韩进春自然没什么感情。

    叶昭总算觉得暖和过劲儿了,终于从貂皮大氅里伸出了手去拿炕桌上的茶杯,看到叶昭秀气纤长的手指,张谦心里又叹口气,这公子哥,怕是最能讨女人欢心了,可上战场?不知道会连累多少姓命。

    叶昭慢悠悠吸溜了一口滚烫的热茶,目光看向了张谦:“张守备,你似乎对抽调达呼尔人为传令兵不以为然?”

    张谦微微一怔,这公子哥还有些眼力,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糊涂,忙道:“卑职不敢。”

    叶昭慢条斯理的轻轻点头,“不敢?好一个不敢啊,看来你还是不以为然喽?”

    张谦又是一呆,忙站起来抱拳躬身:“卑职没有不以为然!”

    叶昭声音渐渐严厉起来:“你不但对本官决策不以为然,对本官,更不以为然!”

    张谦额头冷汗直冒,单膝不由就跪了下去,大声道:“卑职,卑职不敢!”蔑视上官,可是不轻的罪过。

    “又是不敢!”叶昭声音更冷。

    张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跪在那儿如针毡,后背也开始嗖嗖冒冷汗,可想不到这秀气斯文的少爷发起火来这般可怕。

    耳里只听到都统大人吸溜茶水的声音,却是头都不敢抬。

    终于,叶昭开了声,语气也缓和了,“达呼尔族骁勇好战不假,可我问你,一名达呼尔族人可杀几只罗刹鬼?”

    “这,这卑职不知,战场情形,千变万化,一时,一时也说不清。”

    叶昭点点头:“可一名达呼尔人,却有可能拯救百十官兵姓命,更可能助官兵杀大队罗刹,他们善于隐蔽在冰川山脉行走如飞,更有飞鸟传书长啸示警的天赋,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咱们一编四五十名官兵,遭遇罗刹百人大队,若有达呼尔人奔走呼告,我等就可最短时间内集结军马驰援,不但可救出失陷兵勇,更有机会将罗刹人聚而歼之。算一算,可不比你集结几十名达呼尔勇士作战强上百倍?”

    “当然,也可能遇不到这等巧合,但总归要比把他们征募为兵勇更有奇效。”

    张谦默默听着,却突然发现都统大人可不是胡搅蛮缠,说的在理,自己以前可没有想过。

    “你起来吧!你的功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听我纸上谈兵,也难为了你。”

    张谦刚作势想起身,听到叶昭后面的话又忙跪下去,“卑职受教,卑职鲁钝,请大人见责!”

    叶昭品了口茶,淡淡道:“下去吧,你用心剿夷,也就不枉我和你说这么多。”

    “是!是!卑职告退!”张谦弓着腰,垂手倒退了出去,出了屋,外面冷风袭来,不由得就打了个寒噤,这亲王阿哥处事,可跟给人的印象太不一样了,甚至,甚至有些可怕。

    见张谦退出去,老夫子就笑道:“他也算精明强干,没什么坏心思。”

    叶昭点头:“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同他讲这些儿话。”看向老夫子,轻轻叹口气:“关外天寒地冻,老夫子辛苦了。”

    老夫子深深叹口气,“我辛苦什么?”看他脸上郁郁神情,自是想起了韩进春。

    叶昭没吱声,只是端起茶杯品茶。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子强笑道:“看我,又惹您难受,还是,还是说说罗刹人吧。”

    玛德教士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汉语说的还算流利:“俄国人在克里米亚吃了败仗,支撑不了太久。”

    叶昭和老夫子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沉,两人都知道,克里米亚战事若结束,只怕会极快的增兵东西伯利亚一带,关外情形到时可就更加艰难了。

    沉吟着,叶昭对老夫子道:“玛德教士精通罗刹语,以后若抓到战俘,可交与他讯问。”

    老夫子微微点头,可思及未来关外战事的残酷,心里不由得深深叹口气,景哥儿主动请缨来关外,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儿,可是一个难解的死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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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众版最后一章23点40、50左右更新吧,因为和入v的章节联系比较紧密,一口气看下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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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海兰泡

    这鬼天气好像真的能把人的耳朵冻掉,呼出的白蒙蒙哈气好像也一瞬间就结成了小冰碴。

    走在海兰泡街头,踩着厚厚的积雪,叶昭便装打扮,厚厚的帽子扣住耳朵,青布袍棉袄,就好像来自关内的商人打扮,而他身后,巴克什和苏纳都是同样的装扮。

    这是一座有数千居民的大镇子,走在镇子里,叶昭心里沉甸甸的,几十年后,就是这里,万余名华人遭到了罗刹人血腥的屠杀,所有海兰泡的华人都被赶出了镇子,店铺财产全部被罗刹政斧“征用”,实际上就是官方的抢劫,而所有华人居民,都被驱赶到黑龙江边,不是被刺刀活活捅死,就是被驱赶到江水中溺毙。

    有俄国参与者笔记中写道“到达上布拉戈维申斯克时,东方天空一片赤红,照得黑龙江水宛若血流。……手持刺刀的俄军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那边空开,不断地压缩包围圈。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喊叫:‘不听命令者,立即枪毙!’……人群开始象雪崩一样被压落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人群发狂一样喊叫,声震蓝天,有的想拼命拨开人流,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国兵一齐开枪射击。喊声、哭声、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的景象。

    “清扫现场的工作,紧跟在一场血腥的屠杀之后立即开始进行。……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是气息未绝的活人,周身肝脑迸溅,血肉狼藉。……不管是死是活,被一古脑儿地投入江流。……清扫过后。黑龙江水浮着半死的人们象筏子似的滚滚流去,残留在江岸大片血泊中的只是些散乱丢弃鞋、帽和包袱之类。就是连这些遗物,也都被蹂躏得一无完形。”

    海兰泡惨案发生在1900年,在政斧指挥下进行的血腥屠杀平民的行为,罗刹人之暴戾野蛮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了。

    难道这样的惨剧还要重演么?

    自己现在无力阻止罗刹人东扩,可至少,要做出些改变。

    “主子,有茶馆,去暖暖身子?”巴克什指着不远处的布幡说,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主子。

    叶昭微微点头,实际上,若没有团练与罗刹人的血战,对于国境这个概念时下没多少人理解,当罗刹人军舰在黑龙江里游弋时,这一带居民很多只是好奇的观望,而在江北,罗刹人一直残杀我边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被称为“肮脏的吃人生番”。

    掀开厚厚的棉布帘,一股子热气和喧闹扑面而来,茶馆不大,几张茶桌都坐了人,热火朝天的。

    “三位爷,这边请,这边请。”伙计穿得也异常厚实,脸红通通的,是那种久居冰天雪地的人惯有的潮红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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