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清一把抢过,定睛看时,果然,这双鞋的右边一只上绣着一行极小的字,“云想衣裳花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唐虎奇道:“这是什么意思,大帅,我还以为是这位姑娘的名字呢?”
李清心里也犯开了嘀咕,这句话在这里肯定是有含义的,当下将鞋一双双提溜起来,果然,在每一双的右脚上,都绣着同一句话。
正沉吟间,吕大兵跨直门来,行了一礼,道:“大帅,尚先生已到了军帅府,说今天要和大帅一起去崇县检阅预备役,让我来问大帅什么时候出发?”
李清放下鞋子,“现在,我们走吧。今天雪这么大,能赶到崇县就不错了,明天才能去鸡鸣泽哪里呢!”
一行人披上斗蓬,在百多名亲卫的护卫下,向着崇县出发,雪仍在下着,树木上,屋顶上,已略有些存雪,黑白相间,出了定州城,一条宽阔的驰道出现在众人面前,驰道是用三合土筑成,上面再压上一层碎石,如此一来,即便是雨天,也不会泥泞难行,而定州所有的驰道都将采用这相标准,不仅仅是因为为民造福,更是为了军事上的需要,有了这样的一条驰道,兵员调动,大型器械,物资,粮草的运输速度效率都将提高不少。这条通往祟县的驰道是定州最早开工修建的,不仅因为崇县是李清发家之地,更是因为他现在是定州的预备役训练中心,大量的兵员应招后首先便在那里集训数月之后才分配到各营中去,是以一条好的道路是必不可少的。
道路两侧挖了一个个的大坑,预备着来年春上便移栽上大树,到了夏初,这条道上便会绿树成荫,将成为定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驰道上人来人往,虽然雪天,但仍有不少人,看到李清等一行人行来,都迅速地避到路旁,躬身行礼。
傍晚时分,一行人接近崇县,这里还有一段道路没有修好,如此的雪天,还有黑压压的人群在冒雪修路,李清看着眉头不由皱起来。
尚海波笑道:“大帅,这些修路的人可不是我们定州的子民,而是这几次打蛮子抓来的俘虏,大帅不许杀这些蛮子,但我们也不能白养着他们啊,自然是要让他们做些事来抵帐的,好几千人呢,这里只是一少部人,还有更多的在抚远修建道路,挖沟开渠。”
“哦!”李清恍然大悟,再走得近些,果然看见一群群戴着脚镣的蛮族士兵正在定州士兵的监督下,吃力地搬运配好的三合土和石子,一路行来,脚铐叮当作响,不少人脸露痛苦之色,每个人的脚踝上已被铁镣磨破,在这么冷的天气中冻得红肿,动作稍慢些,士兵们便是一鞭子抽下去。
看到李清面露不忍之色,尚海波道:“大帅,这些蛮子武勇,不戴上镣铐不容易看管,而且我们虽然让他们干活,但也还是让他们吃饱了饭的,生病了也有医生看病,他们被俘这么长时间,可没有一个人死,比起被他们掠去的那些我们的子民,待遇可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李清点点头,想起当初自己攻进安骨的时候,那一群群衣衫褴缕的奴隶,不也是戴着镣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辛苦劳作么?还有哪草原之上到处弃置的累累白骨,一想起这些,原本有些软了的心肠便又硬了起来。
“别让他们死了,他们都是不错的劳力!”李清道。
看到李清等人过来,士兵们抽打着俘虏,让他们一排排地跪在道路两侧,刀枪出鞘,全神戒备着,而李清的亲卫们也都格外提起神来,生怕这些俘虏中有不开眼的人突然跳起来生事。策马走过的李清的打量着一排排跪倒在地的俘虏,这些人大都低着头,偶尔有人抬起头来,眼中也是一片空洞迷茫,了无生机。显然对自己的前途已是完全没作任何指望,只是过得一曰算一曰地苟颜残喘了。
伸手招过这里负责的一名果长,李清吩咐道:“这些人虽然是蛮子,但既然眼下是俘虏了,又在替我们做事,你的饭要管饱,有病了要请医生,还有,每隔几天要让他们洗上一个热水澡,这天如此冷,不要死了人。”
“是,大帅!”果长很兴奋,大帅亲自下命令给他一个区区的果长,恐怕整个定州军中也找不出几个来了,“大帅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养得棒棒的,让他们为我们修路,挖渠。”
李清笑笑,对尚海波道:“我们走吧,今天走得慢了些,恐怕揭伟等得有些急了。”
众人再走得一得小半个时辰,便看见了崇县县城,崇县旧城被毁之后,李清并没有重新修建城墙,此时的揭伟,正率领着一众官员在驰道的尽头等待着李清一行人。揭伟出任崇县县令已一年有余,早些时候李清见到他时,他还没有脱去小吏气息,眼下却也有了一些县令的威仪,看到李清,深深一揖,“揭伟见过大帅,大帅辛苦了!”
李清翻身下马,“揭伟,让你久等了。”
揭伟笑道:“我们等大帅,那是应该的,大帅,你原先在崇县的的参将府已经收拾好了,驿馆这边也准备了房舍,你去那边休息呢?”
李清想也不想地道:“去参将府,故地重游,更有一翻风味,是吧,尚先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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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故地重游
在县衙用过饭,又听揭伟就崇县的一应事宜作了相应的回报,李清走出县衙的时候,已是近二更时分,雪已停了,地上薄薄地蒙上了一层,踩在上面,吱吱喀喀地轻响,冷风一吹,刚刚在房中被炭火烤暖的身子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爽透,只觉得神情气爽。
“揭大人,此去旧参将府不远,你就不用相送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你呢,我们赶早就去鸡鸣泽,你就不用管我们了。”李清笑着对揭伟道。
如果换一位大帅,揭伟是肯定要坚持送到地头,明天也要一路相陪的,但对于李清,揭伟知道,这些虚务不做为好,要是自己放下县里大堆事情跑去陪他,反而会惹他不高兴,摊上这样一位主子,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只要你把事情做好,便不怕没功劳,不怕没奖赏,不幸的是这位主子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是,大帅!”揭伟站在县衙大门口,目送着李清尚海波一行人离去。
李清与尚海波并肩而行,吕大兵和唐虎带着一众亲卫稍稍落后几步,前面和四周早就散了人出去,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尚先生,这位揭县令虽说是小吏出身,但倒也很能干,将崇县治理的井井有条,我还担心许云峰走后祟县会走下坡路,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李清笑道。
尚海波微微一笑,“朝廷选官,首先看你书读得好不好,其实书读得好不一定会做官,像揭伟,比起他的前任许云峰来,我认为更胜一筹,许云峰任县令时,我们都还在崇县,大帅耳提面命,他要做的只是依令而行,胜在执行很是到位,这倒也他的姓子相符。不过论起手段圆润无声,倒是揭伟强些,你看他这一年来,我们的大本营离开了祟县,照理说祟县应当比不了以前,但眼下倒是有愈来愈强之势,在全州只略逊于抚远,但祟县之条件可不能与抚远相提并论啊!”
李清笑道:“尚先生很看好揭伟啊,我也有同感,看来此人倒是可以提拔了,让他去复州怎么样?复州新得,百废待兴,好好的一个州被向胖子糟蹋的不成模样,我们要从零开始,好好经营啊,如果说定州是我们的兵营的话,那复州以后就是我们的钱罐子啊!”
尚海波脚步一顿,转头看着李清,道:“大帅要说这文官的选派,倒是要问问老路的意思,我这里也只是说一下我的个人观点,仅供大帅参考,揭伟不适合到复州!”
“为什么?刚刚尚先生不是还在说他是能吏吗?复州现在正需要能吏啊!”李清诧异地道。
“复州与定州不同,复州是商贾汇集之地,因为有盐,富豪强绅比比皆是,虽经过山风扫荡一遍,但并未动其根本,揭伟一直大力奉行的是定州新政,而新政的基础就是建立在这些富豪强绅垮台的基础上的。将揭伟派到复州,如果他强力推行定州新政的话,那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这些人的反弹,大帅,复州已您的,再破而后立的话,于我们大计不立啊!况且,我们也没有时间啊!”
李清默默点头,“你说得不错,与蛮子决战就在这一两年,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看来将揭伟提到定州某个位置上更合适,让他去抚远吧,许云峰也该提一提了,老路也该帮名符其实的知州了,便让许云峰去做同知,揭伟调任抚远,如何?”
“这个您要同老路商量!”尚海波稳稳地守住自己的底线,绝不越线,李清晒然一笑,知道尚海波这是在避嫌,不过与他在一起,倒是让自己非常舒服。
不过复州那里派谁去呢?李清绞尽脑汁地将自己手下有能力的官员过了一遍,眼前突地一亮,想起一个人来,“骆道明,信阳县令!”
“骆道明?”尚海波与此人不熟,只是略微知道,此人是原先萧远山提拔任用的人,大帅主政后,因为其政绩突出,颇有名声,便一直没有动他。
“大帅,此人是萧远山提拔起来的,能够相信么?”尚海波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一次派去复州的人选至关重要,不仅是当前,而且要想到以后倾城公主来后,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替我们看着复州,以后恐怕会很麻烦的!”
李清笑笑,“统计调查司对骆道明这一类的官员作过详细的调查,凡是和萧远山有不清不关系的,这一年来我们已基本换掉了,这骆道明倒是确有才能,与萧远山也仅是上下属关系,此人在信阳主政,执行我定州政策,不象许云峰那样大刀阔斧,他施行的更像是一种温和的改良政策,这与信阳当地的实际情况甚是相符,而信阳与复州情况大同小异,让他去,可以无声无息地推行我定州新政,也不致于引起什么大的反弹。”
“官员任免,本就是大帅你一言而决,只要大帅觉得合意,那就可以了。”尚海波道。
李清不满地道:“尚先生,我甚是倚重你,一向以你为我第一谋士,你怎么如此推托,人事任命,是最大最重要的工作,如有差池,则损害极大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爽爽快快地说说你心中的人选呢?”
“不然!”尚海波摇头道:“大帅,各司其职,各任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为大帅主要分担的是军事,外交,如果大帅问得是军队将领任免,那我自是畅所欲言,但现在大帅问得是内政民生,这是老路那一摊子,我如多说,必然会让老路反感,同理,如果老路插手军中事宜,我也不会丝毫给他面子。”
李清默然,知道尚海波此话内中还另有所指,“我明白了!”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旧时的参将府,拾阶而上,早有亲卫先期达到,点亮了灯火,烧好了火炕,几座哨楼上也站好了警戒的卫士。
两人走到大厅中,看着厅内仍是昔曰的摆设,分毫未动,李清不由笑道:“揭伟倒是用心,只是可惜了这么大一幢房子,如果以后县里要用,便让他们拿去便了,不用专门为我保留着。”
回顾唐虎,笑道:“虎子,还记得在这大厅里,你和一刀被尚先生痛打板子么?”
唐虎老脸一红,大叫道:“大帅,留一点面子啊!”李清与尚海波不由大笑起来,唐虎虽然鲁莽,学识有限,但好歹跟着李清最久,忠心不二,现在也升做参将了,作为吕大兵的副手统管着亲卫营数千将士。只有吕大兵吐了吐舌头,看着尚海波,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畏惧,看不出,连大帅的心腹受将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打过板子,看来自己要小心一些,不然被他抓住小辫子,当着众人扒了裤子打上一顿板子,疼倒了罢了,只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丢人了。
众人说笑一会儿,便分头去休息,回到以前的卧室,唐虎早已备好了热水,预备着李清烫脚,坐在椅上了李清,脱下被雪水浸湿,有些沉重的马靴,将脚泡进热气腾腾的水中,不由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眯起眼睛,享受着脚底传来的那一阵阵热乎乎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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