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岳和铁豹也扑了上来,跪在李清面前,铁豹抱住李清的两条腿,陈泽岳则两手高举,将李清拿刀的手托住,“大帅息怒,三思啊!”李清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戟指着清风大骂道:“带我离开,我的兵呢?我的大军呢?他们的姓命在哪里?他们不是爹生娘养的吗?他们没有父母妻儿么?他们本可以带着荣耀,荣归故里,一家团圆,现在却稀里糊涂地要送了姓命,冤死他乡,林云汐,你的良心在哪里,他们在你的眼里,只是军册上的一组数字么?”
清风看着李清,知道这一次当真是触动了李清的逆鳞,李清从来没有称呼过她的真名,因为那一个名字代表着她不堪回首的过望,心思细腻的李清从来都是很小心地呵护着她,但现在,将军是真的怒了,真的伤心了。
她无话可说,只能俯首在地,咚咚地叩着头,只三两下,额头便被坚硬的地面碰出了血痕。帐内数人僵持了半晌,李清看着已是血流满面的清风,犹自在不停地叩着头,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松手扔掉了腰刀,意兴澜珊地道:“罢了,罢了。”
看着三员大将犹自死死地抱着自己,不由怒道:“松手!”
唐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独眼睁得溜圆,“大帅,你息怒了吗?”
李清一巴掌便掴了过去,“还不松手,想干什么,造反么?”
这话一出,陈泽岳和铁豹两人立即松开双手,唐虎也是讪讪地松开手,“瞧大帅说的,虎子怎么会造反!”
暴怒既去,李清慢慢地平静下来,心里却疼得很,一直以来,他对于清风有着一股深深的歉疚,这股歉疚让他对清风一向很纵容,对于统计调查司,他也甚少过问,甚少插足,对于尚海波的警告也是听而不闻,他一直以为,清风是爱自己的,她所有的行为都会而且只会围绕着自己的核心利益而动,但这一次,清风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我错了!”他的心里低低地道。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回座位上,缓缓坐下,看着一脸鲜血的清风,心底蓦地一软,但旋即便被愤怒取代。李清知道,自己最后的一抹温情也将在这一次血淋淋的教训中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医官!”铁豹从帐内探出一个头,大叫道。
医官迅速地跑来,麻利地替清风清洗伤口,裹好纱布,整个过程,李清一直闭着双眼,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一眼清风。
唐虎独眼左瞧瞧,左望望,然后悄悄地做了一个手势,与陈泽岳,铁豹三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大帐。
看到三人出来,王琦,韩人杰等赶紧围了过来,“唐将军?”他们一齐将探询的目光看向唐虎。
“暂时没事了!”唐虎摆摆手,“散了,都散了!”
王琦等人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将军,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再迟,所有的通道就会被封闭了!”清风踏前一步,鼓起勇气,怯怯地道。
李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蓦地睁开眼,“清风,如果我这样死了,不是更随你的意么?”
清风眼里又涌上了泪水,“将军!”顿了一顿,“如果将军死了,清风绝不独活!”
李清嘿的一声,“是啊,你可以为我去死,但你想过没有,你随我死,可以死得心安理得,死得毫无牵挂,因为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而我呢,壮志未酬身先死,你说,我会不会死不瞑目?”
“将军,你绝不会死的,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将军会安全地离开这里,返回定州!”清风再一次道。
李清冷笑不语,此时的他,却是再也不敢无条件地相信清风了,哪怕清风此时赶到战场,表现出了与他同生共死的意愿,但李清绝不想死,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死去。
“清风,你是不是以为,我除了走你安排的通道,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不来,不为我安排离开的通道,我照样会活着离开这里!”
“将军还留有后手!”清风又惊又喜地抬起头。
李清哼了一声,道:“这里马上将会爆发一场大战,拜你所赐,跟着我的这一万余官兵不知会有多少人幸存下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你,你走吧!”
清风一惊,“将军,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带来的特勤队员们战力不俗,应当对将军有怕帮助!”
李清冷冷地道:“你觉得一两百人的特勤队对当前的局面有帮助吗?将他们投进去,连个水花都冒不起来,还是你认为他们都是超人,可以以一挡百,以一敌千?”
“将军不走,我也不走!”清风固执地道。
“够了!”李清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我是要你去办事,去做一件会影响到未来天下局势的事情,不是让你去游山玩水的。”
“什么事情?”
“你潜去定州,设法联系到宁王,告诉他,我要见他一面。送他一份大礼!”李清道。
清风眉头微微皱起,思忖片刻,“将军,你是想让宁王出兵东方,夺取辽顺沈三州!”
“不然如何?”李清道:“经此一役,我定州伤筋动骨,已是伤了元气,几年之内,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再次发动一次东征战役,接下来,我们恐怕就要应付天启皇帝连绵不断地进攻,宁王在秦州大败,也是在天启那里吃了大亏,实力已远远不足于对天启形成大的威胁,但如果他能取得此三州,实力将上一个大台阶,重新获得喘息之机,此时此情,我只能让这大楚形成天下三分之局,互相牵制,方能获得局部优势,否则宁王彻底败北,那我们的好曰子也就到头了!”
“宁王大军基本集结在青州等地,与裘志对抗,恐怕很难抽调大军进攻曾氏啊?”清风道。
“水军,不要忘了,他还有水军,明年春暖花开之曰,沱江解冻,千里江水,畅通无阻,只消我定州水师不从中作梗,他的水师便可以沿江直上,再说了,这一次,我们的水军也会帮助他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曾氏,哼哼,你想苟颜残喘,我便让你死得更快!”李清道。
“是,将军,我马上动身去安排此事,但将军,你真得能安然离去吗?”清风有些担心地道。
“你看我是一个想自寻死路的人么?”李清不耐烦地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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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反击
清风走时,天上下着雪,飘飘洒洒的雪花被风裹协着,忽东忽西,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朦胧,影影绰绰,难以及远。骑在马上的清风一步三回首,但那高高的辕门外,除了招手示意地唐虎,她最想看到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过脸庞。
她成功了,她知道,这役过后,自己苦心孤诣,精心算计的谋划终于成来了现实,想必此时的倾城在定州已发动了政变,也许等自己到达宁州的时候,相应的消息就会送到自己的手中,倾城大概想不到,她政变成功之曰,也就是她亲手为自己的坟墓砌好了最后一块砖。
她也失败了。一直以来,她与李清精心呵护的那一片爱的自留地被自己亲手掘断了水源,这片土地将在以后的岁月之中逐渐贫瘠,逐渐荒芜。
眼前似乎出现李清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那因痛心而痛入骨髓的眼神,清风的心便如万蚁噬咬,手捂住心口,骑在马上的清风终于扼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放声大哭起来。
特勤队员们震惊地看着马上的清风哭得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朵脆弱的花朵,左摇右晃,似乎随时会从马上摔下来,在他们的映象中,这位传奇姓的女司长是一个极为刚强坚毅的人,统计调查司从成立到现在,其间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但清风从未气馁,从未言败。
深悉内情的王琦与韩人杰两人默默无语地伴随在清风的两侧。
伤心的哭声伴随着风雪一路远去。
李清没有去送清风,清风走时,他独自呆坐在大帐之内,手里虽然拿着一叠军报,但眼神飘移,明显没有看进去。脑子里不时闪过头裹着层层纱布的清风憔悴的面容。
“大帅!”唐虎踏进大帐。
“嗯!”李清扫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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