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芙并不心疼士兵的伤亡,她只想要李清死,那怕为此搭上所有士兵的姓命,但如果达不到她最基本的要求,她也不会再冲动。看着一片狼藉的大营和遍地的尸体,纳芙不得咬着牙,恨恨地道:“停止前进,等待友军赶上来之后,再一齐出动吧!”

    迭摩顿时松了一口气,任何一只部队单独面对亲卫营时,总是会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迭摩寻思,也许只有达到了十倍于对方的兵力,才能稳艹胜卷。

    沱江对岸,曾氏靖海,镇辽两营的统兵大将曾充觉得自己逮到了良机,探子回报,李清的亲卫营离开大营,正急速驰向右翼,曾充知道,那一边,有一支精锐的骑兵正在迅速地逼近李清,看来李清终于是坐不住了,三千亲卫营走后,李清只余下一只六千多人的步卒,自己已经拥有了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如果能吃掉对方,那么,与白族火并一场的李清即使获胜,回来后也只能变成自己的猎物。

    如果李清的亲卫营还在,步骑配合,曾充绝对不会打这个注意,他宁愿等到各路部队一齐向中挤压之后再动手,虽然功劳不大,但胜在稳妥,但现在,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他的面前,吃掉眼前的这支部队,那毫无疑问,这场战事的首功将归于自己,如果运气够好,甚至能在吃掉这支部队后,再击败无论胜败归来的李清。

    杀死或者击败传说中的战神李清,这让曾充激动得不能自已。

    曾充开始调兵遣将,哨探一波一波地越过沱江,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留守大营的对方守将开始拔营,向着沱江上游前进。

    对方一走,曾充却更加坚定了打这一仗的决心,看来对方的守将已知道自己要动手,自忖不是对手,不得不拔营而去。

    陈泽岳的确走了,但却不是因为曾充想象的怕了他,而是在他发现对方果然有趁这个机会动手的意愿时,他开始向李清选定的战场进发,李清选定的那个地方,特殊的地形将迫使曾充只能从正面进攻定州军,而没有可能两侧迂回。

    看着蜿蜒曲折的沱江,陈泽岳冷笑,“来吧,小子,让你看看定州军的风彩。”

    扎下营盘,开始构建防御工事,陈泽岳的防守正面正对着沱江,与沱江相隔数十米,沱江江堤便成了他的第一道防线,高约两米的江堤被泼上水后,结成冰墙,滑不溜手,其上,再筑了一道高约一米的胸墙,这些胸墙完全是由积雪垒成,然后再泼上冷水,在如今这个天气下,却是坚逾钢铁。

    这位曾经的鸡鸣泽训练营部教官一不做,二不休,在自己的阵地上干脆用雪筑起了一个个简易版本的棱堡,反正积雪取之不尽,用雪筑城,简单之极,泼上冰水,比一般的土木结构的城墙还要坚固得多。

    不到一天时间,陈泽岳便在原野之上构筑成了一个看似简易,却杀机暗藏的防御群。而在当天夜里,陈泽岳更是派出人手,一夜未曾歇息,秘密地将李清交办的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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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激战沱江

    曾充在看到陈泽岳选择的设防地点时,暗自骂娘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定州的这些将军们果然个个肚子里都是有货的,陈泽岳在定州军之中名声较响,大量的基层军官都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但对外,却甚少有人知道他,他出征较少,也没有什么叫得响的战役,但如果对手因此而小视他,注定是要吃苦头的。

    定州军驻防地点是一个呈u子形的地形,两头是险峻的大山,森林覆盖,积雪厚达数米,陈泽岳就将兵力布防在这个u字形的底部,你想从两边渡江过来夹击他,可以啊,但你就得绕上一大段路,越过险峻的山脊,在这个季节,这种天气下,几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相反,因为沱江结冰,原本这里宽阔的水面反而变得一马平川。

    站在光滑的冰面上,曾充凝视着对面那片用冰雪堆砌的防线,缩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看起来不好打啊,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靖海营统领曾逸飞,镇辽营统领曾逸扬站在曾充的身边,两人也都是年过四十的大将,他们都来自曾氏家族,曾逸飞,曾逸扬是曾氏少帅曾逸凡的远房堂兄,而曾充算起辈份,却是曾逸凡的叔叔辈了。

    “定州军威名在外,对面的守将陈泽岳,虽然声名不显,但看李清将他带在身边,就知不是易于之辈,而观其选择战场,布置防务,虽然看不到什么出奇的地方,但也是中规中纪,这一仗不大好打,你们有心理准备了么?”曾充面色凝重地问道。

    曾逸飞摸了摸胡子,有些不解地道:“定州军能打的陆军不少,像天雷营被称作定州陆军第一,其次像暴熊营,横刀营,旋风营,常胜营,无不威名赫赫,便是镇守定州的磐石营,虽然在平蛮之后就没有上过战场,但也是声名在外,眼前这个营却连名字也没有,应当不是定州军的主力营,为什么李清却将他带在身边呢?”

    曾逸扬也点头道:“是啊,定州军规,只有立下赫赫战功的军队方能被赐于营门,便连这一次反叛的白族当初也被李清赐名捍威捍武,这个陈泽岳是什么来头?能让李清如此看重?”

    曾充摇摇头,“不是很了解,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既然李清放心地将此人带在身边,那就绝对有他的长处,我们小心一点。”

    曾逸飞点点头:“叔父放心,对上定州军,便是一支辎重兵,我们也不会掉以轻心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想这也是大帅将我们调来的原因,如果这一次不能彻底做掉李清,我们曾氏就会祸延连连了!”

    曾充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真是不想与李清这等人为敌啊!但愿这一次能将李清留在沈州,否则曾氏祸不远矣!逸飞,你的靖海营先上吧,多携带器械,不要心疼那些东西,用完了我们可以再买,再造,我们失败不起,甚至耽搁不起。逸扬,战事一起,我们就要一举拿下,白天逸飞主攻,晚上你主攻,轮番上阵,不给对手一定喘息之机。”

    “遵命!”曾逸扬,曾逸飞两人躬身领命,然后转身返回自己的驻地,曾充站在冰上,最后一次凝视了一眼对面的阵地,猛地转身返回自己设在一处高地上的指挥营地上,站在那里,面前的战场俯览无余。

    上百面战鼓咚咚地敲响,一排排的步卒下到冰面,迅速集结成密集的阵形,一抬抬投石机被小心地放到冰面上,紧跟着密密麻麻的蝎子炮,八牛弩也被放到冰面上,冰面光滑,平时需要数十人才能移动的投石机,现在十几个人就可以推动,这些重型器械被推到沱江中央时,被固定在原地,步兵则越过这些器械,开始推进。

    第一发石弹划过沱江,咚的一声砸在江堤上,测定了射距,很快投掷兵们便忙碌地调整射击角度,搬运石弹。

    陈泽岳营地的后方,十数台投石机此时也正蓄势待发,看着对面的投石机,陈泽岳眼角抽搐了几下,他妈的,全是定州出产,以往定州与对方比拼射程和精度的投石器,这个时候没有了丝毫优势。

    “给我先瞄准了那些投石机,摧毁他们。”陈泽岳道,这东西的威胁太大,一发弹下来,运气不好的话,能将好几十人打死打伤。

    “将军,我们的投石机设在阵地后,够不着他们!”一名校尉恼火地道。

    “他妈的,算计得倒准!”陈泽岳啐了一口,对方显然算计好了定州投石机的射程,他们能打击得了自己的前沿阵地,自己却没法进行火力压制,“狗娘养的,既然这样,那就干他们的步兵,老子这里好歹还有掩体,你们却是光着脑袋。”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烦得不行,定州军现在差什么,差得就是军力,就是数量,而敌人却打着注意要与他们拼消耗。

    两边的战鼓同时擂响,鼓声逐渐激昂起来,两边士兵也在激昂的鼓声中,情绪被一点一点地勾起来,直到一声声的号角起骤然响起,两岸几乎同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石弹旋即划过天空,落向对手。

    轰隆几声,几处掩体立即被砸塌,数名士兵被压在下面,而江面上,却爆起一路血花,定州军防守阵地上的胸墙阻挡了石弹的滚动,但在沱江之上,那些落下的石弹在冰面上却是如鱼得水,较之平时的杀伤力大了何止数倍。第一轮互射,却是陈泽岳大占上风,陈泽岳哇呀呀一声怪叫,大笑起来,“天助我也!”

    光滑的冰面上,血水沽沽流动,红色迅速在白色的冰面上扩展开来,进攻的士兵们踩着同伴的血迹,红着眼睛,呐喊着,嘶吼着,扛着简易的木梯,推着简易的楼车,沿着冰面迅速推进。这种楼车却是曾充在观察对方的防线之后,就地制作的,仅有约三米高,一边是斜道,推过去往江堤上一靠,士兵们顺着斜道奔上去,反倒可以居高临下对防线后的定州兵进行砍杀。

    曾充不担心军力,他知道,此时在他的对面,只有六千余名定州兵,而他自己,主力战兵便有接近一万五千人,算上辅助兵,足足两万出头,而在他身后,还有辽沈两地的其它兵力源源不绝地赶过来,便是耗,也可以耗尽对手的兵力,那怕攻不破,也能让敌人在防线后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不担心打不下这条防线,此时,他的注意力却放在李清带出去的那三千亲卫营身上。

    陈泽岳将兵力布防在这里,的确可以让自己无法两面包抄,只能正面进攻,但同样,李清的亲卫营在返回后也无法前去支援他,换言之,陈泽岳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死地,除了绝一死战,他无其它法子可施,当然,他可以退回到身后的大山上去,但这个季节,进入山区,那与送死有什么区别?陈泽岳会这么做?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清在回来后,极有可能越过封冻的江面,自身后袭击自己,所以,那怕正面战场足够宽,曾充仍是只命令两营轮流进攻,而剩下来一营主力在身后布防,防止李清自后冲击。

    小心驶得万年船,曾充心下道。李清此去,必然是去袭击突前的白族精锐,说实话,曾充对这些蛮族没有丝毫好感,这源于大楚数百年来对蛮族的敌视,李清杀多少蛮子,曾充都不心痛,那怕现在他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曾充更关心的是李清在此役会损失多少,蛮子虽然可恶,但他们的战斗力却相当可观,特别是这些白族精锐,更是不容小视。

    最好是李清将蛮子全灭,自己也损失惨重,那就两全齐美了。曾充小小地在心里意银了一把,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姓极小。李清既然敢于在这个时候出击,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吃掉一部白族精锐后,反身扑回来对付自己,对于右翼的情形,曾充是了解的,不论是曾逸凡也好,还是吕逢春也好,都有意地向后拖延了两天的路程,这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他们是想让李清与白族先火拼一场,然后再来捡便宜,对于两人的这种选择,曾充也毫无疑义,相反,他认为就应该这么做,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而且蛮子现在掌控在那个叫纳芙的疯女人手中,更是死得越多越好。

    这个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杀了,曾充不寒而栗。

    对面的抵抗丝毫不出曾充的意外,抵抗异常顽强激烈,打了小半天时间,自己的部队连江堤也甚少攻上去,却已死伤过千,但敌人也铁定好不到那里去。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曾充想到,便是累,我也累死你。

    靖海营开始陆续后撤,而镇辽营养精蓄锐了小半天的士兵开始踏足冰面。两营开始交换角色。

    定州军防地,陈泽岳拄着刀,坐在毛毡上,闭着眼,听着一员校尉大声地汇报着战损。

    “传令前沿校官们,敌人不会停止攻击,他们至少要抵抗到二更时分,才能放弃江堤阵地,撤回到棱堡。”陈泽岳大声下令。

    这一战过后,自己这个营还能有多少人存活下来呢?陈泽岳不愿去想这个问题,更不愿却想即便打赢了这一仗,但仍然被包围着的态势怎么逆转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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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冰裂

    沱江之上,火把如繁星点点,将数里宽的进攻面照得透亮,镇辽营接替靖海营继续进攻,从午后直到此时,曾充的进攻从未停止,光滑的沱江江面此时已泥泞不堪,鲜血,泥土混和在一起,被士兵的大脚踩成一团团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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