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兵秉承着定州骑兵的传统,这种刺枪都是一次姓用品,随军辎重营都携带着大量的这种苹果木和铁枪头,如果仗打胜了,则铁枪头还可以回收二次加工利用。
李平半伏在奔马之上,胯下的这匹马从草原之上就一直跟着他了,是一匹纯种的草原马,高大神峻,短速冲刺极佳,所不足的就是耐力不行,本来现在被作为哨骑使用的他,应当换上一匹耐力更好的战马,但李平跟它有了感情,说什么也不愿换马。一人一马相处久了,自然也是心有灵犀,李平一个很细小的动作,胯下的战马便知道李平的心意,而且这马经过的战事多了,经验也极其丰富,有时不需要主人控制,也能作出一些准确的预叛,这样通灵的战马,李平哪里舍得换掉了。
刺枪如同扎中一块木头,啪的一声碎响,枪杆炸碎,对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呼,定州所制刺枪,比大楚制式刺枪长了那么几分,不仔细分辩,根本不易察觉,这也是定州匠师营的杰作,匠师们在李清厚实的奖赏刺激下,有一大批人专门在研究如何解进武器,也就是如何让一些普通的武器更好用,更实用,更能有效地杀伤敌人,这种刺枪的长度便是无数次模拟实验的产物。
李平根本不用去观察中枪者死了没有,这种速度下的对撞,中枪之后活下来的机率几首等于零,即便你穿着再厚的凯甲,那巨在在震力也足以将你击下马,落马之后,那怕没死,你也悲剧了,成千上万只马蹄子等着你呢!
手腕一翻,抽出绑在战马背上的战力,刀锋横拖,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巨头一甩,一匹对面冲来与其擦身而过的对方战马被它撞中,身子一侧,马上骑士平端的刺枪顿时歪倒一边,卟哧一声,这名骑士立即被对面的刺枪扎下马来。
“李校尉,威武!”战友大笑一声,赶了上来。
李平呵呵笑着,这种场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杀!”他大喝一声,反刀劈下,将一名敌人斩下马来,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身。伸手一抹脸上的鲜血,粘糊糊,腥甜腥甜的,李平还记得第一次杀人之后,那深烈的血腥味让他整整数天吃不下饭去,其实当时的翼州营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李锋将军曾在营中大声咆哮,“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想要活得长些,不想让你们的爹妈哭天抢地的,都给我滚起来!”
其实李平知道,李锋将军在自己的大帐之中也是吐得昏天黑地,但看到李锋仍然强挺着拿起一块烤好的羊腿,大口大口地咬着强吞下去的时候,他也情不自禁地迈步上去,拿起了一块肉,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那天晚上,主仆两人都是连苦胆汁都出来了。
但现在,李平对杀人已毫无感觉,一场战事完毕,有时为了抓紧时间,甚至坐在血泊中,尸体旁,拿刀割一块死马的肉,血淋淋地就能大啃起来。
左手抬起,手弩连射,将几名敌人连连射倒,右手的刀连劈带削,霎时之间,已是连着收割了几条人命。
这百多名哨骑与李平都是差不多的经历,以五千名曾在平蛮战役中上过战场的骑兵组建起来的翼州营,战力的确非同凡响。
一百对二百,但占上风的却是少数人。
一个对冲,李平杀出敌阵,向前猛跑一段距离,圈转马匹时,看着尾随着自己的士兵大约还剩下七十余人,但对方,二百余人,只剩下约一半了,此时正好对方也圈转了马匹,与李平脸上的狞笑不同,对方的脸上明显露出恐惧神色。
“杀!”看着对方散乱的阵形,李平嘿嘿一笑,吐了一口唾沫,两腿一夹马腹,犹如闪电,胯下战刀窜了出去。
再一次击穿阵形之后,圈过马头,李平看到的却是敌人的背影,只余下四十余骑的秦州骑兵这一次没有再回头,而是冲出来,立即打马向着前方狂奔而逃。
李平哈哈大笑,“鼠辈,也敢来犯我翼州!”
“校尉,追上去,灭了丫的!”一个骑兵大声吆喝道。
李平摇摇头,指着远处的烟尘,“狗娘养的来援兵了,追个屁啊,收拾战利品,带上战友的遗体,回去!”
这一场遭遇战,李平损失了近四十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第一次对冲中牺牲的,第二次双方的再一次相交凿阵,对方却是胆已寒,气已泄,李平只是以十余人的代价,便干掉了对方七八十号人。
骑兵们迅速下马,将战友的遗体收拾好,绑伏在战马身上,再将一些可资利用的战利品收拢,收拢了一些无主的战马,拴在一起,驼上战利品,立即打马回还。
这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给秦州兵造成的震动却极其大,对方以少于己方一倍的兵力,却几乎全歼己方骑兵,这种战力,已是有些恐怖了。
周同气得七窍生烟,这一次可是在天启皇帝面前大大地出了一个丑,盛怒之下的周同立即下令将逃回来的四十余名骑兵全都斩首,首级遍游各营,随同首级一齐到达各营的还有他的将令:“遇适需死战,凡后退者杀无赫!”
秦州军顿时全军肃然。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何不奋勇向前,拉一个垫背的呢!
秦州军滚滚向前,四十余人首级高高地挂在各营主将旗上,狰狞的面容时刻提醒着所有的士兵,后退者死!
腊月十八,洛阳军队与翼州军爆发惨烈的博望大战。作为先锋的秦州军统帅周同率三万秦州军,在博望与一万五千余翼州兵血战一天一夜,翼州军阵巍然不动,翼州军统帅,正值壮年的威远候李牧之在战事最危急的时刻亲自上阵,提起当年在威远要塞连挑七员蛮将的铁枪,率领亲兵突出敌阵,一直杀到距离周同的中军大旗只余一箭的地步,这才返回,其势之猛,其武之威,让周同骇然色变。
立于周同身边的天启看着威武无俦的威远候李牧之,心中戚戚,当初李牧之为大楚浴血奋战,而时过境迁,现在却在与大楚在奋战。
看到周同也欲效仿李牧之亲自出战,以激励士气,天启叹了一口气,道:“周将军,今曰休战吧,等兴州兵过来后,咱们再出击!”
其实周同心中也明白,自己虽然兵多出对方一倍,但翼州一直是走的精兵路线,兵虽少,但战斗力却极强,后来李清崛起,翼州又有了大靠山,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大大地拉上了一个台阶,自己仅以一倍之数,实是难有把握胜之。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在皇帝陛下的面前,哪怕是将秦州兵今天拼光了,他也得硬挺下去,此时听到天启皇帝这么一说,当真是如闻天音。
三天过后,屈勇杰带着兴州兵来了,李牧之却拔营而去,一夜之间,便退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屈勇杰看着空荡荡的翼州军大营,心中极为疑惑,退后退得如此彻底干脆,而且没有在事前露出一点影子,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战前李牧之就打定了退走的注意,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在这里血战一场呢,要知道,周同的秦州兵损失虽大,但李牧之更不轻松啊!拼兵力,翼州如今哪里是这边的对手。即便威远候想赌这一口气,但安国公李怀远可是老而弥坚,岂会任由李牧之胡来。屈勇杰有些想不通。
李牧之一退百里,在长兴早已布下第二道防线,此时,他手里的兵马已悄悄地抽走数千精锐,如今他在长兴,可用之兵不足一万,但为了装点门面,却有大批的预备役士兵加入,使其在总数之上仍然保持着万五之数。
“五天,在这里要坚持五天!”李牧之看着地平线上正滚滚而来的敌军,长兴之后,便已进入了翼州的核心防御圈,在那里,安国公为天启皇帝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与秦州战线相比,张爱民统率的岷州军和一万御林军进入全州之后,虚晃一枪,全军闪电般地扑入了翼州境内,果如屈勇杰所言,在西线,翼州兵防守几等于无,定州军的突然撤离,让翼州西侧完全裸露,正规军极少,大都是临时武装起来的地方部队,一触即溃,岷州军以闪电般的速度插向翼州腹地,直逼翼州核心所在,翼州城。战事进展之顺利,让张爱民也是瞠目结舌,他甚至几度下令放缓前进的步伐,派出大量的哨骑探路,屈勇杰对他的忠告让他小心翼翼。
与此同时,在遵化的定州军,已迅速重新编组完成,移山师和启年师所有的骑兵都完成了集结,两师合计二万骑兵被编成了一个快速打击部队,由过山风统率,而剩余的四万步卒则由王启年统帅。
全州知州龙啸天,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全州以为后撤军队搜集骡马运送后勤为名,征集了大量的骡马,连耕牛也没有放过,全都集起在一起,以运送王启年的步卒与辎重,尽量提高军队前进的速度。
一切准备完毕的定州军,相对于那个时代军队前进的速度,完全可以称之为最为原始的机械化部队了。
“是时候了!”李清放下手中的军报,淡淡地道:“过将军,出击吧,祝你一帆丰顺!”
过山风抱拳向李清行了一礼,“定州军,必胜!”转身大步出帐。
瞬息之后,大营之内,蹄声如雷。
听着蹄声渐渐远去,李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开始了,而自己,也要回定州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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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怒马如龙
青阳县,岷州与全州遵化相邻的唯一一个县级治所,原本这里一直驻扎着一个营五千人的兵力,隶属于张爱民麾下的精锐主力部队,但这一次因为定州大军即将撤退,张爱民进攻翼州又急需大量兵力,驻扎在这里的一营主力全部调走,只留下了一个哨的地方守备兵力。一哨五百人,如果排手拉手排成队,连青阳城墙也站不满,守备之薄弱可见一斑。
张小黑抱着枪,瑟缩地坐在墙角,两手拢在袖子中,整个人缩成一团,面前燃着一堆火,风呼呼吹过,火堆散发的热量几乎微不可计。手中的枪杆如同冰柱子一般,心中大叹倒霉,今天轮到他上城值守,却是一个如此大冷的天,往曰还偶尔跑出来散散步的太阳今天完全罢工了。
“喂,我说老安,你说说,咱们这大冷的天站在城墙上是不是自找罪受啊?”张小黑竭力向火堆靠拢了一点,对身帝的一个稍老一点的士兵道,“以前吧,怕定州军打过来,咱天天守着也情有可原,现在定州军撤了,咱们的主力也走了,咱还站在这儿吹风有什么意思?这马上要过年了,老婆娃儿还盼着我回去置办年货呢?准备过年的物事呢!”
老安苦吧着一张脸,“小黑子,谁叫咱还披着这一身皮呢,那怕是地方守备,你也是吃了粮拿了晌的不是,端人碗受人管,你想溜号,我可不敢,军法可摆在那里呢!钱守备可不是个善主儿!”
“军晌军晌!”张小黑突然愤怒了起来,“他妈的每月这么一点军晌,当官得还得剥一层去,老安,咱们与定州军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我想你也听说了一些吧,别人那当兵吃粮拿晌,那是什么水平?他们一个人的晌抵得过十个张小黑,听说他们那里还给士兵分地,士兵家属缴税还有减免,我们这里倒好,我呀,真是恨那个李清,干吗不将我们岷州也弄过去呢,这样我张小黑给他当兵,至少也比现在混得好呀!”
“噤声,你不要命了!”老安脸色一变,“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罢了,可别乱说,再说了,你没看到,那个李清现在已经见了冤王去了,定州兵也撤走了,眼看着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你呀,还是庆幸咱们没被他们搂过去,不然呀,现在说不定就掉了脑袋。”
张小黑抽抽鼻子,将流出来的清涕哧的一声又抽了回去,“可惜了,可惜了!”说完这句话,突然听到有隐隐的雷鸣之声,不由又嘟囔道:“真他妈的诲气,吹点风也就罢了,居然又打起雷来,看样子今天要下大雨!”
老安哈的一笑,“你这娃子胡说什么,大冬天的,那有打雷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却有些变了,他也听到了如雷鸣般的声音正在渐渐靠近,而且愈来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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