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纳芙一双柳眉慢慢地竖了起来,散乱的瞳光开始聚焦,迭摩暗自心惊。
“李清没有死,现在他已经到了上林里!”迭摩大声道:“我们的哨探发现了他,岩坎燕也亲自去探查过了,公主,我们失败了!”
纳芙霍地站了起来,声音尖厉而高亢,“李清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没有死,他怎么不死,他为什么不死?”
猛地转过神,恶恨恨地盯着迭摩,“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马上发兵上林里,将李清揪出来千刀万剐!”
“公主!”迭摩大声道:“李清在上林里,上林里有上万定州部队,李清又从定州带去了上万军队,他们在上林里整编,目的就是要来消灭我们,公主,我们现在这点人马,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别说是去打有雄城可据的上林里,便是与其野战,我们也是必输无疑啊!”
“你怕了?”纳芙逼近迭摩,恶狠狠地道:“迭摩,你害怕了!我们白族精锐,百战百胜,何曾怕过谁来,李清便是钢筋铁骨么,一刀下去,照样死得不能再死,整军出发,我要亲自去攻打上林里!”
“公主!”迭摩大声道:“是,我是怕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们这样出去,这样去打上林里,这个样子去与定州兵野战,我们恐怕连李清的边儿都摸不着,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了。白族精兵,的确悍勇擅战,可并不是百战百胜啊,我们输过,就是输给了李清的定州兵,公主,我们不能无谓地去送死啊!这样的死法,毫无价值,我们这样死光了,怎么给大汗报仇,怎么给大王子二王子报仇,我们这样死了,如何对得起…….”迭摩瞄了一眼棺木中诺其阿灰败的脸孔,大声道:“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诺其阿将军!”
“不要提那个懦夫!”纳芙尖叫起来,用脚重重地踢着棺木,棺木震动,诺其阿的尸体也是随着棺木的震动而不停地跳动着,“如果他肯指挥这一万白族骑兵,我们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肯出来领头,我们早就杀了李清啦!这个懦夫,我纳芙怎么嫁了这么一个没担当的男人!”
纳芙现在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了诺其阿,这一万白族精兵便当不起百战百胜这四个字了。
“公主,我们不能再向前走了,我们不能去强攻上林里,还有近五千白族健儿,他们不怕死,但他们不能死得毫无价值啊!”
纳芙嘿嘿地笑了起来,“迭摩,你不想死,那我问你,我们不去强攻上林里,我们还能去哪里,我们还有路可走么?”
“有!”迭摩喘了一口气,看着纳芙,“我们回头,在我们的身后,是徐基的卢州兵,我们打不过定州兵,但这些卢州兵却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杀回去,回卫州,去投靠吕逢春也好,还是跑到辽沈去投靠曾逸凡也好,他们两个,不管是谁,都会无比欢迎我们去加入他们的。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想要报仇,就先要活下来!”
纳芙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活下来,对,活下来才能报仇!活下来才能杀了李清!迭摩,你去安排,我们马上回头!”
看到说动了纳芙,迭摩大喜过望,“公主英明!”匆匆地施了一礼,转身便向外跑去,眼下时光如金,必须争分夺秒,上林里的李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挥兵杀来。
凌晨,五千白族兵骑上战马,一夜未睡,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浓浓的疲惫之色,但此时姓命交关,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强撑着骑在马上,这一路回头,又是一路苦战,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刻。
就要离开罗丰了,迭摩打量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只差一步,他们就可以踏足定州本土,但是这一步却是咫尺天涯,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永远也迈不出这一步了。李清回定州了,这一次定州政变完全失败,不知道李清会怎么处置上林里的族人,还在自己的亲人。迭摩黯然失色,也许李清会放过那些与此事无关的族人,但麾下一万白族精兵的家人绝对是要受到连累的,像自己这样的领兵将领,家人除了死路一条,那里还有其它路可走!
“出发吧!”迭摩强撑起精神,命令道。
凄厉的牛角号声响起,前锋开始开拔了。走吧,走吧,只要还活着,就会有机会复仇的。迭摩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将军,将军!”远处数匹战马狂奔而来,迭摩眼角收缩,那是自己放出去的哨探,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徐基已经来了?
哨探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迭摩斥道,“不就是徐基追过来了么,怕什么,卢州兵在我们手下,便如土鸡瓦狗一般,一击即溃!”
“将军,不只有徐基的卢州兵,还有定州旋风营,我们看到了旋风营的旗帜,还有他们的主将姜奎的将旗!”
迭摩身子一晃,险些摔下马来,“你胡说什么,旋风营在卫州,吕逢春十万大军正曰夜狂攻卫州,这个时候,田丰怎么可能冒着卫州被破的危险,将姜奎派了回来?这一定是徐基的诡计!虚张声势。”
哨探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大声道:“将军,我们与旋风营合作作过战,我对他们很熟悉,来的的确是旋风营的骑兵,一人双马,他们的配置,他们的骑术,他们的阵形不是卢州兵能模仿的,而且,卢州兵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
一切都结束了!迭摩看着哨探,对方说得如此笃定,那么来得便肯定是旋风营无疑了,此时,他已没有心情去探究旋风营为何会来到此地,他只知道,自己这五千骑兵终于没有了活路,不说徐基的部队,单是旋风营数千骑兵就足以让眼下疲惫不堪的自己全军覆灭。
“传令,所有军队回罗丰吧,我们走不了了!”迭摩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回了罗丰城门。
李清要来了,前进无路,身后姜奎的旋风营堵住了退路,五千白族骑兵成了翁中之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的情绪在罗丰城中漫延开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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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四面楚歌
旋风营能够从卫州战场上抽身而出,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白族军的身后,堵住了白族军最后的一线希望,缘自卫州战场上的巨大变化。
吕逢春自白马渡返回之后,立刻摧军返回卫州,对坚守卫州城的田丰常胜师展开猛烈的进攻。但田丰自辽沈撤军之际,便已定下了死守卫州的作战计划,北军在追逐李清,围攻白马渡的时候,田丰已返回卫州,开始修筑堡垒,构建要塞,在这个方面,田丰拥有一位专家,定州著名的乌龟流大师魏鑫,所有的城防计划由魏鑫制定并监督实施,短短的时间内,卫州的城防工事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田丰将所有的步卒全部留在了卫州城,却将常胜营,旋风营两支强大的骑兵队伍留在了卫州城外,这两支骑兵队伍将大营驻扎在离卫州城数十里的地方,对卫州城形成声援,使吕逢春不得不对这两支作战能力恐怖的骑兵严加防范,预留出大批的兵力防备对方的突击,根本没有机会全力攻击卫州城,吕逢春也想先剿灭这两支骑兵队伍,无奈的是,如果你大队人马拥去,对方立马走得无影无踪,单纯派骑兵过去围剿,北军的骑兵又着实不是对方的对手。吃了两次亏之后,吕逢春也学乖了,除了防止对方的袭扰之外,一门心思地攻打卫州城,心想只要打下了卫州城,你这两支骑兵又能怎样,还不得乖乖地滚出卫州。
但是卫州城拥有田丰,魏鑫这样的名将,又有田新宇等一批猛将,再加上定州兵本身的实力就要强出对手不止一筹,所以虽然在卫州城中,兵力比吕逢春少得多,但三四倍的兵力差却是无法撼动卫州城的,哪怕你用命去填,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卫州城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局,吕逢春屡攻不下,只能保持着对卫州城的压力,耐心地等待着定州城那边出现重大变故,李清一死,定州必然不稳,内部不稳必将影响到前线将士,像田丰这样的将领将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立场和将来在定州的地位,而一员大将,想要保持自己地位的唯一方法就是手里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也许到了这样一个节点之上,田丰将不会再死守卫州城,而是率军后撤回定州,去争夺属于他的那一份利益。
但是,吕逢春没有等到这一天,却等到了李清已回定州的消息。
当定州大将过山风和王启年突然自全州会师,自遵化突袭崛州的时候,吕逢春就开始疑窦从生,是谁能将这两员地位相当的大将硬生生地捏合在一起,居然将两支部队打乱重编之后,进袭岷州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李清,但李清已经死了啊!吕逢春第二个想到了翼州的安国公李怀远,也许是李清死亡后,过王两人便投靠了安国公,也只有安国公有这个威望和能力来压服过王两人。
就是在这个念头的支撑下,吕逢春又支撑着攻打了卫州一段时间,旋即,定州传来消息,李清返回定州。
吕逢春中慌乱了不到一天时间,便断然中止了对卫州城的进攻,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拿下卫州城,而是如何保住姓命,保住手里这近十万大军的资本。吕逢春知道,一旦李清缓过劲来,定州兵大举来援,自己将朝不保夕。
吕逢春立即撤退,向着辽沈撤退,现在,想必曾逸凡也知道了消息,两家唇寒齿寒,这个时节,自己没有并吞对方的想法,对方肯定也没有心思来打自己的注意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两家合流,尚有一线生机。
吕逢春撤走,卫州城解围,田丰一边派出常胜营王琰尾随监视吕部的后撤,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绕过卫州城,突入卢州的纳芙白族骑兵,姜奎便在这个背景之下,被派回卢州,协助徐基剿灭纳芙残军的。旋风营到达之曰,恰是迭摩下令撤退的时候。
白族骑兵被逼回了罗丰城,当一个擅长野战,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失去了在战场上与敌争雄的勇气后,便已失离败不远,眼下,也只有单薄的罗丰城墙能给他们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这些白族骑兵与定州兵在一齐战斗过,定州兵破城的本领一直便让他们收存敬畏,因为这恰恰是他们最不擅长的,而如今,他们却要用自己最不擅长的守城来对抗对方最为擅长的攻城,其结果已是不言而喻。
罗丰城在远处敌人逼近的滚滚烟尘中慌乱地开始加固城墙,用沙包将城墙垒高,用砖石将城门堵死,罗丰城里定州守将撤退的时候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的物资,连破坏的军械也全都破坏掉了,以至于现在决心据城死守的白族骑兵们,连一台八牛弩也找不到,投石机这种重型武器更是想也别想。
他们所依仗的,只能是他们随身所带的定州配发给他们的一品弓,和为数不多的箭矢。没有人认为他们能坚守下来。
徐基与姜奎的部队在离罗丰约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他们并没有急于攻打这座小城,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李清距离罗丰已经不远了,被困于罗丰的白族骑兵,已是折了翼的老翼,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李清是在一天之后的黄昏率军抵达罗丰的。二个营一万二千人的大营就驻扎在离罗丰县城不到五里远的地方,城上城下,相互双方清晰可见。
密如繁星的灯火将罗丰城下映照得通明,看着那一片灯光的海洋,城上守军士气跌到了最底谷,也许明天什么时候,猛烈的进攻就要开始了,罗丰县城那单薄的城墙,可抵挡得住定州重型投石机一发石弹的冲击?矮矮的城墙,哪怕紧急堆了一米多高的沙包上去,仍然显得很可怜,定州军连巢车都用不上,只需要十几两攻城车,便可以对城上形成居高临下的攻击。
城上的守军抱着腰刀,靠在城墙上,默默地祈祷着长生天保佑他们,但谁都知道,长生天已经放弃他们了。
“你们听!马头琴的声音!”一个闭目养神的士兵忽地跳了起来,扒着城头,向着城下看去,更多的士兵站了起来,城下,更严格地说,是不远处的对方军营中,不是一柄马头琴,而是很多马头琴的合奏,这些出征在外的白族精锐,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听到乡音了。马头琴奏了一阵之后,伴随着马头琴悠扬的琴音,一阵阵歌声随风飘荡,飘到了罗丰城头。
苍茫的原野,凉意还未尽,绿色又渐渐盛满了你的眼睛,故乡的温馨还是这样的浓,勤劳的人啊,你又要远行。
萧瑟的秋意淡淡的月光,依然不见你回到故乡,点点的星光为谁闪烁,马背上的人啊,你可否思念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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