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咬钩了,但还咬得不够结实,我们还需要再加一把火啊!”李清微笑。

    此时城上城下,同时冒出无数的炊烟,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很快,新的一天的战斗便要开始了。

    抚远攻防战事正酣之间际,常胜营的首席军师,李清最看重的助手尚海波带着一批人施施然地到了宜陵,宜陵距抚远要塞约有数十里,主要是山区,定州最主要的铁矿便在这里,这里的铁矿不仅储藏量,而且品质极佳,一直以来,便把持在方氏一族手中,方文海在方氏在定州一脉的主心骨,而现任知州方文山就是他们在定州最大的靠山,即便是萧远山,虽然对于方家偷偷贩卖生铁到草原而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示方文山在数量上一定要严格控制,绝不能让其威胁到定州的生死存亡。

    对于这一点,方文山也是无可奈何,作为定州知州,他对于方文海贩卖生铁这种战略物资是很不满的,这等于是直接在资敌,草原上极其缺乏铁矿,所需生铁全靠交易,方氏这种作为,等于是在给他添乱子,但作为方氏一族来说,对草原的交易却又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这让族中某些人对于方文山的抱怨不屑一顾,他们对于草原人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几百年了,也从不见草原上的蛮族能打进中原。

    方文山无奈,只能严利地告诉方文海,数量上一定要把住关,但至于实际情况如何,他心中也没有底,自己看到的帐薄到底是不是完整的他不能确定,但每每看到方文海给方氏一族送去的海量银钱,他便知道对方肯定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他只能闭口不言,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向萧远山表示,一发皆在控制之中。

    自从接到常胜营的征兵令,方文海便适时病到,不能起床了,由于没有主事人,方家当然也不能乱拿主意,将矿兵送到常胜营去,于是这事便拖了一天,但方家想不到的是,才刚刚过了一天,常胜营便已经到了,更让方家恼火的是,他们派出去通知方文山的人被拦截了下来,对方将这名信使送回来时脸上露出的冷笑,让方文海开始意识到情况很不妙,于是乎,他的病便更重了。他此时只有一个字,拖,拖下去,只道这次战争结束,或是让方文山知道。

    尚海波是带着桓秋来的,你不是病了么?好,我这里有当世神医桓熙的亲传弟子,本家族侄桓秋亲自来给你瞧病。

    到方家大院时,看到那堪比抚无要塞的高大围墙,哨楼,还有哨楼上严阵以待的士兵,尚海波不由格格笑道:“防卫森严,难怪方家不怕蛮子打进来,即便抚远要塞破了,他这里也算得上是固若金汤啊!”

    桓秋笑而不言,他是医者,心思全在如何提高医术上,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但不感兴趣不代表他不明白,他也是大家中人,看到尚海波的动作,自然知道方家要倒霉了,自从他跟着李清后,便亲眼见到李清将一件件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方家,这次在劫难逃。

    方家大门洞开,方文海的儿子方家豪笑容可掬地率着家人迎了出来。

    “尚大人,光临寒舍,不甚荣幸,请,请!”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方家豪心里冷笑,小小的常胜营,居然想谋我方家,当真是不自量车。

    方家豪心里笃定得很,常胜营现在所有兵力都在抚远要塞上,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付他们,只要自己拖过这一段时间,叔叔知道了消息,却看那李清如何收场。

    尚海波也在冷笑,今天他来,就没有准备善了,他带来的数十名手下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却是统计调查司里专门培养出来的行处署精锐,今天,他要用强了,方家豪如果闭门不见,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便即然将自己迎进门,那可是引狼入室,嘿嘿,擒贼先擒王,拿住了方家父子,却看你还有什么招儿?方文山,省省吧,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咱家将军啥时将方文山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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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公然抓人

    一行人走进大堂,尚海波也懒得说什么废话,反正今天注定不会善了,直接道:“方大公子,想必昨天你们已接到了常胜营和抚远县衙的征兵令,调你家护矿家丁到抚远要塞协助守城,今曰,我就是来领人了。”

    方家豪脸色一变,喉咙里咕的一声,没见过这么强横霸道地,我客客气气地将你迎进大门,好心好意地为你泡上最好的茶水,你居然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讲,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也不打听一下我方家是什么人?小小的一个常胜营长史,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不要以为有李清撑腰便觉得了不得了,在定州,什么时候又轮到他李氏作主了。

    心里气得吐血,但脸上仍是笑眯眯地,温言道:“抗击蛮寇,人人有责,我方家自是责无旁贷,只是家父病得极重,卧床不起,连话也说不得,却无人敢作这个主啊,尚大人,宜陵铁矿有矿工七八千人,要是没有这些矿丁守护,止不住出什么乱子呢?这矿上要是乱起来,这责任谁担得起啊?”

    尚海波冷笑,“方家主病得这么重啊?这可真是不幸,不过不要紧,我今天带了一个极好的大夫,来来来,桓大夫,见见方大公子,方大公子,桓大夫可是桓神医的亲传弟子,本家族侄,在这定州,我敢说除了桓神医,没有人的医术比桓秋大夫更强了。”

    桓秋笑眯眯地从尚海波身后走了出来,向方家豪一揖,道:“方大公子,有礼了。”

    方家豪气得牙痒痒的,但还是不得不向桓秋抱拳回礼,尚海波他不大看在眼里,但对桓秋可不敢无礼,桓家可是不能得罪的,否则以后真有个三长两短,想请个好医生都请不到。

    “桓兄客气了,多谢桓兄,只是家父今曰刚刚吃了药睡下,小弟实在不敢打扰。”

    “是不能打扰,还是不敢见人啊?”尚海波不阴不阳地道,这话已是直接撕破脸皮了。

    方家豪脸色一变,“尚大人这是说什么话?家父病重,卧床不起,难不成还要将家父从床上拖起来不成,尚先生敢,我方文豪却是不敢的,这一个孝字方某却是一直放在心里。”

    讲得好冠冕堂皇,尚海波嘴角抽动了一下,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隐蔽地打了一个手势,“好,既然方家主不能理事,有方大公子也是一样的。”尚海波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这已是县里向你方家发出的第二份征兵令了,如果再敢不遵,这后果可就要你们方家负责了。”

    方家豪接过征兵令,打开看时,却是征兵令中的行文已是声色俱厉,声称不遵征兵令者,即为通敌叛国,可为大楚公敌,全民皆可讨之。

    方家豪哈哈一笑,将征兵令不屑地向桌上一拍,道:“尚大人,我方家代代为官,不敢说是大楚栋梁,但对大楚也是忠心耿耿,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无论如何也是安不到我们方家头上的。”

    尚海波眯起眼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为国分忧,在此危难之际,不肯遵从征兵令?”

    方家豪冷笑道:“家父病重,不能理事,这等大事家豪不能作主。”

    “哦?”尚海波站了起来,“李将军严令,今天必须带回护矿家丁,方兄如此,让海波如何向将军交待?”

    “那是尚大人的事情!”方家豪也站了起来,一甩手道:“管家,送客!”

    尚海波哈哈一笑,转身便向外行,方家豪正自大出意外,本以为这个讨厌的家伙还要恶心自己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转身就走,心道倒也识趣,便紧跟着走上来,准备送客。便在这时,尚海波身后的两名卫士忽地一窜而出,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扑了上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方家豪扭住,两人同时拔出刀来,架在了方文豪的脖子上。

    事出突然,大堂里所有的方家家丁和管家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敢悍然动手劫持大公子,这是方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啊!

    尚海波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只是大步向前走去,两名卫士扭着方家豪,紧紧跟随。大惊之下,管家一跃到门口,伸开双臂,拦在尚海波身前,同时使个眼色,便有两名家丁匆忙奔了出去。

    “站住!”管家厉声道。

    尚海波眯起眼睛,歪着头看着那管家,眼里尽是讥诮之意,半晌,忽地抬手便是一个耳括子,打得那管家原地转了一个圈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方家的一条狗而已,信不信我现在便锁了你,把你送进县衙的黑牢里。”

    管家捂住脸,看着尚海波今天特意穿起的崭新的官袍,这才明白过来,尚海波官是不大,便他可是现管,而且现在手里拿着大公子,可说满手尽是好牌,自己虽然是方家的管家,在一些人眼里可能是个人物,但在另外一些人眼里,自己还真是算不了什么,对方既然敢当场锁拿方家公子,自然是不把方家放在眼里,那自己不过是方家一条狗,又算得了什么,看着尚海波眼里渐渐地露出凶意,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情不自禁地闪开一条路。

    尚海波哼了一声,大踏步走出大厅,厅外,已密密地站了数十人,人人手拿出鞘的大刀,目光紧紧地盯着尚海波。

    “怎么?你们想杀官造反么?”尚海波大声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而且现在正是战时,依此罪,便诛你三族也不为过,谁有胆上前一步!”

    手拿刀枪的家丁们不但没有上前,反而为对方气势所逼,齐齐后退一步。尚海波大踏步向前便行,视眼见数十把钢刀如无物。所到之处,家丁们潮水般地向两边退出,让出一条路。而紧紧跟着尚海波的两名调查统计司行动署的行动人员将刀紧紧地架在方家豪的脖子上,被如此多的刀枪围在正中,不由有些紧张,手下力稍大些,方家豪脖子上顿时流下一条血线。

    方家豪脸涨得通红,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架在脖子上的刀的力度,相信这些家伙真敢杀了自己,紧紧地闭着嘴,被两人夹着便这样脚不沾地的走出了方家的大门。

    跨上马,尚海波笑着回头,大声对方家的仆人道:“你们都听好了,告诉你们还病得起不了床的老爷,今天傍晚要是还看不到矿丁的话,那我们只好让方家大少爷充数上前线了,嘿嘿,兵凶战危,谁也保不了他的安全。那就自求多福了。”一行人跨上马,扬长而去。

    随着他们的消失,一个身材削瘦的中年人出现在方家大厅里,保养得很好的脸上充满怒意,双手情不自禁地抖动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爷,大少爷被了们抓走了,现在我们怎么办?”管家哆嗦着走上来,让大少爷被抓走,生怕老爷会迁怒到他的身上。

    方文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让矿丁们去吧,把大少爷换回来。”

    “那矿上怎么办,那些泥腿子要是闹起来…..”管家有些担心。

    “把家里的家丁都派去。”方文海屈辱地坐下来,端起茶杯,猛地又将其向地上摔去,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李清,你给我等着,我方家和你没完!”

    尚海波在宜陵威风八面,但抚远城下情形却已越来越紧张,没有了两侧卫堡的侧面牵制,冯国的城下阵地受到的压力巨增,完颜不鲁从上林里调来的更多的攻城器械和远程打击武器完全压制了城上的反击,虽然抚远城下的预设阵地是完颜不鲁在以往的征战中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但他以力破巧,完全用蛮力,用充足的人手来弥补破阵手段上的不足,在付出大量的人员伤亡后,一步步地压缩冯国的生存空间,将他向抚远城下越赶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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