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隐退,钟子期可就抖了起来了!”谢科哼了一声。

    “也不能这么说,尚海波失踪是多大的事儿啊,摊在谁头上,谁都会乱了方寸,否则以李院长数十年的经验,岂会如此轻易着道,谢科,这事儿,你有不可推托的责任。要是李院长真出了生,我看你怎么交待?”

    谢科低下头,脸有些发白,“谁会想到这事儿能将李院长陷进去。”

    胡东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一张纸拍在谢科面前,“定州传过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殂杀尚海波。”

    谢科一惊,“谁下的命令,大帅还是监察院?”

    “有区别么?”胡东冷冷地道。

    “怎么没区别!”谢科霍地站了起来:“尚海波进京,袁方是何等样人,岂会不知其中利害,他一定会布下圈套,引我们的人出来,让他一网打尽,胡东,你不要犯糊涂,这件事,做不得,至少现在做不得。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徐你妈个头!”胡东敲着桌子,“你我都是军人,军令如山倒,你知不知道?上头既然下了命令,我们便应当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而不是去想有什么困难,即便有困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去克服他,而不是回避。”

    “而且,一旦尚海波投敌,你知道会给定州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谢科,你是读书人,懂得比我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自寻死路!”谢科激动地站了起来,“胡东,我们在洛阳布下这个网络,费了多大的心血,小姐当年就吩咐过我们,不要动,任何时候也不要动,除非定州大军打到了洛阳城下。在此之前,洛阳网络就必须处在睡眠之中。”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监察院下了命令,我们就必须动手,否则就是违令!”胡东道:“这都是托你的福啊,兄弟,要是我死了,你每年可别忘了给我烧几刀纸,敬几杯我最爱喝的定州烈酒。”

    谢科咬着牙,“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胡东冷笑,“谢科,别忘了,在洛阳,我才是头儿!”

    谢科瞪视着对方,“胡东,你想让洛阳的兄弟都陪着你去死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绝对行不通的。”

    “我知道!所以明天我动用的只是我手里的另一条单线,与其它人一点联系也没有!”胡东从腰里摸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们在洛阳的网络,有些你知道,有些你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以后你就是头儿了。”

    啪的一声,谢科将册子掷还了回去,“胡东,你在洛阳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落网了,你知道,职方司可以顺着你摸出多少线索吗?这本册子我不用看,就知道,如果你出了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跑不了。”

    “你他妈的就这样盼着我出事?”胡东怒骂道。

    “我不认为你斗得过袁方!”谢科闷声道。

    “袁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论算计,我是不如他,但现在他在明,我在暗,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叮他一管子血出来。”胡东嘿嘿笑道。

    “袁方必定有所防范,胡东,算兄弟我求你了,你如果要动手也可以,但你千万不要亲自出手,你是洛阳的大头,如果出事,牵连太大你知道么?”

    胡东看着谢科,“你担心我被活捉后会供出你来么?”

    “你他妈嘴里吐不出象牙!”谢科大怒,一扬手,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给了胡东一个耳光,胡东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指印。“动手时算老子一份,大不了我们一齐死!”

    胡东摸摸脸,嘿嘿笑道:“果然当官当久了,这手劲大不如以前,我的谢大人,你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将你送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指望你将来起大作用呢!可不希望你这样就挂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妥当安排的。”

    醉楼,坐落于洛阳西城最为繁华的大道之上,传闻他的幕后老板是一位皇亲,后台大,当然他的规模也大,在洛阳城中也是扳着指头数得过来的高档酒楼,正所谓是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在这里吃喝一顿的费用,足足顶得上升斗小民数月生活之资,但愈是贵,他的生意便愈是好。一般来说,你不提前预订的话,那是绝对找不到坐位的,特别是楼上的雅座,醉楼菜共有四层,越往上,便愈难上。

    今天一样,醉楼依然是满满当当,不过负责四楼的小二心里却敲着小鼓,因为四楼一般来说,都是一些常客,在洛阳都是叫得上字号的,但今天四楼上十几个客人,却是一个也认不得,偷偷地部了问掌柜,掌柜只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只管和平常一样,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了。

    “小春子啊,别管闲事,只管上菜上酒,这些爷都是有来头的,我们老板也惹不起!”掌柜的小声告诫道。

    “聂将军,都安排好了,从城门到迎宾馆,都梳理过了。”一人自楼下跑来,在一个靠窗的人耳边低声道。

    “告诉弟兄们,要提高警惕,定州绝不会就此罢休,而最易下手的就是从西城门到迎宾馆这一路上了,醉楼是这里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站在这里,整条道路一览无余,我们就在这里,随时应变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位姓聂的将军道,“让尚海波平平安安地进入到迎宾馆,是袁大人亲口下的命令,我们也只负责这一段,一进了馆,就与我们无关了,但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了事,大家就自己抹了脖子吧!省得大人一个个砍起来麻烦。”

    “将军放心!”四楼之上所有人都齐声答道,这让刚刚端着几壶酒走上楼来的小春子打了一个哆嗦,手脚发抖地将酒一壶一壶地摆在桌上。

    那姓聂的将军却非常友好地朝着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角子,甩给小春子,“某家知道平曰这里的客人都大方得很,今儿我也大方一回!这个赏你了!哈哈哈!”

    “谢谢,谢谢!”小春子一迭声地道着谢,一个转身,飞也似的下楼。

    “我有这么可怕么?”聂姓将军笑了起来,提起酒壶,“来,弟兄们,还有好一会儿子等呢,大家少喝一点,吃点菜,填填肚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曰头已到了正中,已是午时了。

    “来了,将军!”

    随着一个人低声地呼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窗户,看着街道的尽头,那里出现了数两马车,在马车两边,两队守城的士兵自动地护卫到了两侧。

    “是袁大人他们,大家伙小心了!”聂姓将军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脸色也紧张起来。

    马车在蹄声得得之中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街边的店铺依旧是那么地热闹,叫卖的依旧在用力地吆喝,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都自觉地让到了两侧,让马车在道路的正中行驶,最多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一如平常。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春子端着一个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将菜一盘盘摆在桌上,“各位爷,菜上齐了!”小春子放下托盘,道。

    “知道了,下去吧!”一人不耐烦地道。

    就在此时,楼顶上却传来咯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楼上诸人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脸色都唰地变得雪白。

    “楼上有人!”聂姓将军大声喝道。

    “爷,上面是阁楼,堆得都是一些破桌乱椅的,灰尘都有几寸厚,从来没有人上去的,那门都上着锁呢,怎么会有人?”小春子讶然道。

    聂姓将军顾不得答理小春子,手从怀里探出来,已是多了一把短刀,楼上的十几人也同时掏出短刀,跟在聂姓将军之后,向着阁楼奔去。

    刚刚踏上那短短的四五级阶梯,阁楼之上,已是传来呜的一声响。

    “八牛弩!”聂姓将军尖叫一声,声音都变了调。飞奔上楼梯,抬脚便喘那锁着的阁楼门。

    一直站在楼上的小春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突地露出一丝微笑,扔掉手中的托盘,一撩衣襟,两手一拔,手中已是多了两柄连弩,嗖嗖之声不绝,一支支短弩从背后射向那些站在楼梯上的家伙。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大的醉楼跑堂的居然是歼细,嗖嗖的连弩声中,惨叫声不住地响起,后面几人首当其冲,翻滚着从楼梯上掉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被定州特制的连弩破甲箭射中,那里还有命在。

    聂姓将军大吼一声,不管身后的情况,“杀了他!”他却是一团身冲进了阁楼,后面残存的几人一个转身,挺刀冲向小春子。

    射光手中连弩的小春子呀的一声怪叫,将手里的连弩劈脸扔向扑来的几人,手再在腰里一探,摸出一柄黑沉沉的乌匕,矮身便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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