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的一声响,数十台投石机同时怒吼,石弹划过长空,不偏不倚地砸在u之形坡的另一端坡顶,霎时之间,烟尘飞起之处,人仰马翻,石弹落地之后,又弹动着一路翻滚下来,更是让正从坡上向下挤压的岷州军死伤惨重。
坡底,定州军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石弹不断地飞起,从坡顶翻越而来的岷州军越来越少,有些见势不妙,更是转身跑了回去。但在谷底的岷州军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与对手缠斗在一齐的他们,即便发现形式不妙,也只能拼命地厮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让他们逃回去。
廖斌脸色铁青,看着从前线退回来的步卒,张亮叹口气道:“这仗看来不那么简单啊,鸣金收兵吧,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将所有军械都拖上来吧!”
晌午时分,谷底的战事终于结束,血人一般的钱多和田冲一步步爬上了坡顶,回望谷底,那里已变得鲜红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躺满了谷底。
开战之始意气风发冲向敌人的青壮此时都变得有些麻木,除了极少数神色如常之外,剩余的大多都是两眼发直,更有甚者,战事已经结束,他们却还执着长枪,提着砍刀,朝着空处乱刺乱砍,一边还大声地吼叫着。
几个定州老兵觑准了空子,窜进去一拳一个将他们揍翻,然后横拖竖拉地拽回来。
这一仗,是第一次双方的肉搏战,守军有地利之便,有人数优势,但与敌人的伤亡比率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四,谷底不过躺倒了五百余名岷州军,但近五千青壮冲下去,能走回来的却只有三千余人。
“妈拉个巴子的!”钱多疲惫不堪地躺倒在阵地上,对着田冲嚷道:“这仗没法打,对方还没有动用重型军械,我们就打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天上石头乱飞,箭如雨下,地上刀砍枪戳,甚至还得防备着死人也会咬你一口,这些青壮不一轰而散才怪呢!”
田冲却甚是乐观,“会越来越好的,你瞧好吧,这剩下的三千人,下一场战事一定会表现得更好。战争,能将最善良的人变成野兽,当怯懦一去,活下来的念想会让他们变得凶狠的。”
“但愿如此吧!”钱多没好气地道,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大口地呕吐,转头看时,不由大奇,正是开战之前那个想尿尿,一说话脸就红的小子,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
“喂,小子不错啊!”钱多拍拍他的肩膀,“干翻了几个?”
那青年一边呕吐,一边伸出四个手指,表示自己戳翻了四个。
钱多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了不起,看不出来。”
城头之上,徐克兴看着面色铁青的龙啸天,缓缓地道:“这一批人还打一仗,就撤回城来,再换另一批人上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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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遵化之战(3)
生命之花从他绽开的那一瞬间开始,便不可避免地慢慢走上凋零之路,所不同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有的灿烂无比,给世间留下不可磨灭的映象,有的却悄无声息,在生命的终点无声地落入尘埃,化为春泥,开始再一次的轮回。.
正在遵化前赴后继地与岷州精锐部队作生死搏斗的全州百姓们就如同这些永远也不会在历史上留下印记的生命一般,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延缓着对手前进的步伐。或许他们中的很多人在生命终结的一霎那也曾经后悔,也曾经想选择另一种人生道路,但当他们踏出第一步之后,生命便不再由自己主宰。也许许多年之后,在史书之上会为这次大战描下浓浓一笔,但受到后人铭记的永远只会是这一次大战的指挥者们,对于这些用自身热血浸透这遍土地的他们,也许便只是全州义民四个字而已。
连接三天的血战,在徐克兴刻意的轮战之下,先期到达的五万全州青壮死伤过半,而且死得多,伤得少,这些从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百姓在战场之上自我保护的本领几等于无。外围阵地已全然丢失,从血与火中爬出来的剩余二万余人全都退回到了遵化城内,用三天的时间,徐克兴用对敌人的杀戳和敌人对自己人的杀戮成功地得到了一支张着利爪,眼睛血红的部队。
在经历过杀人或者目睹人杀人的数天之后,这些善良的全州百姓眼里,心中,全都只剩下了人类的本能,活下去,干掉对手。
数天之内,龙啸天头上添了许多白发,站在城楼顶端,看着城头之上,城头之下被仇恨笼罩着的百姓,心里苦涩无比,他知道,这一战结束之后,无论胜负,全州都将被深刻改变。
“徐将军,我们两人会遗臭万年。”龙啸天低声道。
“为了我们身后的百万全州百姓,为了地里即将收获的庄稼,为了主公的大业,遗臭万年便遗臭万年吧!”徐克兴似乎铁石心肠,“不是有位古人曾说过,不能名垂青史,便当遗臭万年吧,哈哈哈,我们也算是得偿所愿吧!”
城外死尸遍地,恶臭扑鼻,酷热的天气让战死者的遗体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腐乱,食腐的鸟雀黑压压的从天空中飞来,争相啄食,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成群的野狗,歪着头用力地撕扯着尸体,喀吱喀吱地咬断骨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时向天狂吠,却是不类犬声。
遵化城下,已诚仁间地狱。
远处,鼓声隆隆,又一轮进攻即将开始,城上立即搔动起来,无数或躺或坐的人顷刻之间爬了起来,涌到墙垛之前,盯着前方,曾经纵横交错的壕沟已经完全被填平,龙啸天煞费苦心经营的外围防御工事荡然无存,下一刻,就将是最终的攻城之战了。
钱多身上的肉少了一圈,那身显得很紧的盔甲终于比较合体了,拿手武器金瓜锤早已在城外的战头中被打折,涂满金粉的锤头不知落到了那里,很是让他心疼了一番,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面青涩的少年,这个战前紧张的要尿尿的少年,此刻穿着一身岷州兵的盔甲,腰里挂着一柄无鞘战刀,眼中的稚气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戾气,这三天来,他杀了十数个敌人,也目睹着数十个熟识的人倒在战场上,短短的三天里,他学会了用枪捅那里能一下子致命,学会了用刀砍那里,敌人的盔甲防守最为薄弱,他不再呕吐,甚至可以坐在敌人的尸体上,大口地啃食烧饼,学会了一战之后,便将敌人的盔甲剥下来,乐颠颠地送给自己的同伴。
田冲比起钱多的面相就惨多了,钱多身体庞大,说起来在战场之上目标比田冲要明显得多,但打了三天,钱多毛都没有少一根,倒是田冲,身上不下十处伤痕,虽然都不致命,但对行动总还是有些影响的,看着虚肉少了不少,显得比先前壮实很多的钱多,田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瞄来瞄去,显然甚是不解。这王八蛋,武功没自己高,身体也没有自己灵活,战场经验也没自己丰富,为毛就一点伤也没有?
田冲愤愤不平。
“乐不平,来,喝两口!”挥手将一个皮囊扔给钱多身边的少年。这是一袋子劣酒,也不知里面掺了多少水,反正闻着有酒味,喝到嘴里却是寡淡之极,龙啸天虽然筹集了不少的物资,但酒毕竟不多,而少量的烈酒更是医用,万万是不可能让他们喝的。
少年接过酒囊,咕地喝了一口,便劈面给钱多抢去,“给老子留一点!”
趴在墙垛之上,田冲看着正在推进的敌军,呸地吐了一口,“妈的,没完没了,上赶着投胎啊!”
乐不平抬起一双冷漠的眼睛,扫了一眼远处,便又低下头来,从钱多手里接过酒囊,仰脖子灌了一大口,然后坐下来,一丝不苟地看始给一堆铁枪头装上木柄。
秦州,过山风大营,偌大的军营之内空空荡荡,过山风手里头能派的军队都已派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了二千亲兵卫护行辕,筹谋已久的秦岭战役发动,从关兴龙跃马小艾河开始,一个庞大的击碎秦岭防线的计划便在他这里蕴酿成熟,上报李清后,李清加以修改,以身为饵,更是增添了取胜的最大可能,眼下,虎亭守军被成功调动,于小艾河合军覆灭,姜黑牛,布扬古闪击虎亭,前期偷偷调动的王启年军突袭安福寺,将那里的守军压制的动弹不得,一切掌握之中,用不了几天,被周同寄予厚望的秦岭防线便将支离破碎,由一个整体变成数个毫不相连的孤立的据点,永远也不能成为定州军队进攻的障碍。
但就在此时,一个要命的消息传来,岷州军大举进犯,突袭青阳。
过山风几乎抓狂,两眼布满血丝,全州的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为了打好秦岭这一仗,他调走了全州几乎所有的守军,眼下整个全州,连五千正规军都凑不齐,自己千万万算,却忘记了岷州张爱民。
如果全州失守,秦岭战役的战果将荡然无存,自己不但无法进攻兴州,稳定获得的战果,还将被迫撤军,反攻全州。
“尚参军果然不是老辣无比啊!”过山风喃喃地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地图,但就是瞧出花来,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瞧出一支援军来。
尚海波一出手,便打在了定州军的软胁之上,定州军预先估计岷州兵在两到三年内无法恢复战力,便也谈不上给定州造成威胁,但情报显示这一次岷州先锋大将是廖斌之时,过山风便明白,尚海波在出京之时,想必就悄悄地将廖斌所部编入了岷州军,有了廖斌的两万战卒,岷州恢复战力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在出京之时,就已经决定打青阳了!”过山风对身幕僚道:“我们发动的秦岭战役恰好成了他最好的注脚!不愧是我的老师啊!”
“大将军慎言!”身边的幕僚赶紧制止。
过山风摇摇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尚海波那怕叛变了,成了我的敌人,我也不应该忘了,我最初的兵法就是他教的。过某人从一介山匪成为今天的统兵大将,有他的苦心栽培。”
幕僚苦笑,现在尚海波已成了定州的禁忌,这话要是让监察院内情司得知,禀给主公知晓,难免会让主公心中不快。
“发命令给王启年将军,三天之内,他必须拿下安福寺!然后以天雷营为先锋,驰援全州,告诉王将军,就是将马跑死,十天之内,他也必须给我赶到遵化去。”过山风不容置疑地道。
“布扬古,姜黑牛,攻下虎亭之后,立即向兴州进发,迫使兴州守军不能轻动。”
“禀告主公,鸦雀岭通道打通后,请主公即返秦州,主持大局。”
一连发布了数条命令,过山风走下自己的大案,伸手拔起了已很久没有用过的狼牙棒,挥舞了几下。
“过大将军,您?”幕僚一下子明白了过山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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