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廖帅,我们已经掌握了半个遵化城,敌军退到遵化府衙,学政街,孔庙等地继续抵抗,我军正在猛攻。”
廖斌阴沉着脸,“找到敌酋龙啸天,徐克兴了么,对了,还有那个可恶的钱多?”
来人摇头,“没有。”
张亮叹息道:“这些守城的都是全州普通百姓,真是不知道李清给他们吃了什么[***]药,明知必死,还要拼死抵抗?”
廖斌脸上似乎要滴下水来,张亮在他这个统治了全州十数年的前全州统帅面前说这话,不谛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传我将令,屠城!”
来人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廖斌,但一看廖斌的脸色,当即低下头,“是!”
战斗仍在继续,一幢幢房屋被点燃,不时有人从烈火之中冲出来,与街上的岷州兵打作一团,不少人身上烈火熊熊,却仍是拼死冲出来,试图抱着对手同归于尽,不少岷州士兵被这些火人困住,惨叫着在地上翻动。
街道之上,遍布着障碍,这是徐克兴最后下达的命令,障碍物有效地延缓了骑兵的推进速度,这让抵抗者可以与马队对抗,不时可以看到有骑兵被来自街垒或者两旁屋子里的突然袭击而掉落马下。
岷州兵虽然打破了城池,但急切之间,在巷战之中,却被死死地缠住,没有人知道废墟之中会不会突然射出冷箭,没有人知道看似躲在地上,血污满面的人会不会突然爬起来给他们一刀。
进行了快两个时辰的巷战让这些岷州兵也开始了恐惧,破城之后的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他们曾经看到年轻花甲的老人手执着门闩冲来,看到弱矛的妇女举着菜刀冲上来,看到失去双腿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同伴的双腿,而目的只是为了咬他一口。
当遇到一群比他们更疯狂的疯子的时候,他们迟疑了。
龙啸天端坐在府衙之内,此时,他已经穿好了官服,虽然已是破破乱乱,连颜色也分不清了,整整帽冠,稳如泰山。城破之后,他被几个贴身护兵拼死拖着跑回府衙,此时,府衙之内已是堆满了木柴,淋上了油脂,龙啸天在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光着膀子的钱多坐在门槛上,激战之中,他与田冲也失散了,到了府衙之后,寻了一口水井,将自己总算是冲洗干净,露出一身肉来,原本白皙的肉经过这几天的暴晒烧烤,已变成了古铜色,当然,其中也有焦黑,幸运的钱多倒现在为止,除了被剃了一个阴阳头,身上仍是毫无伤痕。
看到龙啸天稳稳地坐在那里,挥毫如飞,似乎正在写遗书,不由大声道:“龙大人,咱们还是换种死法,我扎你一刀,你扎我一刀,死得多痛快,这纵火[***],多痛啊!”缩缩脖子,又道:“您又打算[***],还写个什么劲啊,火一起,灰飞烟灭!”
龙啸天微笑,“我又不是写什么遗书,只是练练字,静静心而已。”
钱多冷哼一声,死都要死了,还静个什么心,抱着刀走回到门槛之上一屁股坐下,哀叹一声,“我的美女啊,我的银子啊!”
龙啸天颇为奇怪地看了钱多一眼,正看不出,这个惫懒的家伙,似乎贪生怕死,但偏偏又在最后关头还镇定自若,到了此时,犹在心疼他的美女银子,倒也算得上死不悔改,桓心依然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龙啸天手腕挥毫依旧,而钱多,居然打起鼾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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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千钧一发
过山风汗流浃背,虽然晚上的天气凉爽很多,但长时间的纵马狂奔仍然让他盔甲之下的衣服湿透了,现在风一吹,愈发的不舒服。一连数天,每天几乎只下马一两个时辰,便是他这样的马上将军,也觉得疲累不堪。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于他而言,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了。
他有些恼火自己的退化。
为了能轻装前进,他和他的亲卫们都身着轻甲,随身只携带着必要的武器,尽可能地减轻体重,虽然配备着一人双马,但此时,不论是人和马,都累得够呛。
“火,大火!”数名亲卫惊叫起来,不用他们喊,过山风也看到了,应当是遵化城,半个城市都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
“大将军,城破了,我们必须加速去救援。”
听着亲卫的话,过山风反而勒住了马匹,停了下来,凝目看着那将夜空映红了的熊熊大火。
“全军下马,吃饭,睡觉,一个时辰!”过山风沉声道。
“将军!”身边一名身着威远将军服饰的将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遵化危在旦夕,大将军居然让自己这一批唯一的援军休息。
“马超,你累吗?”过山风淡淡地问道。马超是他的亲卫统领,一身武功,几不在他之下。
“累,但是再累也得挺着!”
过山风竖起两根手指,“我们只有两千人,两千疲军。对方有多少人?这个样子我们赶过去,能打赢吗?”
摆摆手,不容对方再分辩,道:“休息,睡觉,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马超担忧的看了一眼遵化方向,一个时辰,他们还能坚持一个时辰吗?
“派人回头,看看启年师的天雷营到了什么地方?”过山风吩咐道。在自己出发三天之后,王启年终于攻克了安福寺,他的主边战营天雷营人不卸甲,马不卸鞍,转身便向全州扑了过来。
点燃一株信香,过山风就地躺倒,须臾之间,便鼾声大作。马超佩服地看了一眼已进入梦乡的过山风,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不管在什么条件下,总是能说睡就睡。
过大将军睡了,他却还有事作,安排警戒,派出哨探,派人回去通知天雷营,等马超安排完这一切,一个时辰已过去了四分之一。二千亲卫都是这些过山风带出来的老部下,倒是颇有过山风的神韵,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睡得极为香甜。
信香缓缓地烧到了末梢,终于,一点香灰落下,红色的香头触到了过山风的手指,过山风霍地一跃而起,而睡在他边上的马超旋即惊醒,紧跟着跳了起来,一声唿哨响起,路边边齐唰唰地站起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众人看向遵化,大火还在燃烧着,而且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扩展,整个城市,没有着火的地方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了。
“好样的!”过山风赞了一声。上马,回望着麾下的亲卫,大声道:“士兵们,在我们的前方,可能有数万敌军,而我们的友军恐怕此时已没有多少了,我们,只有两千人,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们能不能打赢?”
“定州军,万胜!”
“出发!”两腿一夹马腹,得到一个时辰休息的战马轻嘶一声,电窜而出,两千骑兵犹如黑色幽灵一般,从夜幕之下一掠而过。
学政街的学宫,是遵化城中最好的一个街道,学宫也是这里最好的建筑,坚固程度与城墙几乎可以比美,徐克兴此时就呆在这里,现在他手里还有几十名士兵,外加两千余武器简陋的民壮,他们在学政街已经坚持了数个时辰。
垒起的简易街垒每隔十数步就有一个,靠着这些障碍,他们寸土必争,虽然被迫得一步步后退,但每退一步,对手也必付出极大的代价。
鲜血在青石板街道上汇成小溪,徐克兴甚至能听到那沽沽流动的声音。钱多,田冲都不知给冲散到了那里,但站在学宫的最高处,他依然看到遵化半个城内依旧在顽强抵抗,便知道他们肯定都还活着。
对手开始纵火焚烧街道两边的房屋,幸好战前便将绝大部分的老弱女孺撤出了遵化,躲进了山里,至于那些实在不愿走的,徐克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火海之中惨叫着被烧成焦炭。
每当最危急的关头,他就会带着他身边的几十个战士冲上去,将敌人杀退,身边能征善战的士兵已越来越少了,自己肚子上也挨了一刀,真是极险,要是再深上几分,就给开膛破肚了。徐克兴瞧了一眼尚在向外渗血的裹着肚子的布条,他妈的,那个家伙正阴险,不过还是给自己一狼牙棒打得脑浆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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