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进行中

    抚远要塞城上,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有些残破的城楼和卫堡上,披红挂绿,城墙上,一面面战鼓挂上了彩绸,鼓手们也着红衣,戴红帽,这些狰狞的大汉们穿惯了战袍,陡然穿起这种衣服,都是左歪右扭,十分的不自在。

    抚远的乡绅们都被请了来,准备欢迎定州军大帅萧远山和定州知州方文山,庆祝对蛮族的大捷的祝捷大会将在主战场抚远要塞下进行,昨天,萧远山方文山带着中军营,已向抚远要塞进发,预计今天中午便应赶到。

    宜陵的大豪方文海和他的儿子方家豪也在被邀之列,此时,聚在他们身边的乡绅不少,都是压低声音在窍窍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方文海侧脸打量着主城楼上的李清,脸上露出冷笑,今天便有你的好看。他的四百矿丁被李清强征,一仗下来,损失大半,剩余的百多人到现在还被李清扣着,矿里也连二接三地出乱子,短短的时间里,也死了好几个人,抚远知县路一鸣趁机派了一批衙役进驻宜陵铁矿,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李清想要干什么,那他方文海真是不用在混了。你想谋我方家的铁矿,只怕你吞不下去反而噎死你。

    李清转过头来时,恰好迎上方文海那张冷笑着的脸,他立即回应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心中却道:“笑吧,笑吧,等一会儿,你就笑不出了。”

    李清今天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清风特别地为他梳洗打扮了一番,这让卖相本就很不错的李清更加的洒脱出尘,读力于高高的城楼上,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滋味。杨一刀唐虎等一众亲卫站在李清身后数米远的地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他们却不愿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他们都清楚,今天这看似一派歌舞升平的太平世界下掩藏着怎样的危机。

    李清目光眺向远处,萧远山的中军营的哨探正一拨接着一拨的驰向抚远要塞,大声向李清回禀现在中军营所在的位置,其实李清丝毫不关心这个,他正在盼望着尚海波回来,实际上,李清不希望他去,这趟差使实际上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如果吕大临愚忠于萧远山,那他这一去基本上就回不来了。但尚海波却坚持自己一定要亲自己处理这件事,因为此事太过于重要,但凡有差池,抚远城下便是血流成河的局面。

    李清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两种方案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尚海波那边的消息,八千精锐如今已枕戈待旦,如果吕大临反正,则他们将在城下围歼萧远山的中军营,反之,这八千精锐将死守抚远要塞,同时将消息扩散出去,将萧远山排除异己,杀戳功臣的消息散布到全国,引来外部压力。统计调查司的密探们都怀揣着一叠叠的文告,牵着马集中在调查司中,只等一声令下,便上马飞奔而去,奔向各自的目标。

    远处,激起一路烟尘,李清眼好,一眼便看到那一群人正是由过山风陪伴的尚海波,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来,不管与吕大临谈得怎么样,至少自己的人安全回来了。等奔得近了,李清看见了吕大兵也在骑兵队列中,这一下,心便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吕大兵到了这里,自然已表明了吕大临的态度,大事已定,李清长长地出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其实真得很紧张。

    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下边正激动地与乡绅们说着什么的方文海,“得瑟吧,等我收拾了萧远山,便轮到你了,呵呵!”

    回头打量了一下城头上戍守的士兵,不由失笑,这批人是从伤兵员中临时抓出来的轻伤员,不是瘸着腿,就是吊着胳膊地,要不是就脑袋便包成了粽子一般,虽然换上了新的战袍,这些人也竭力想要表现出英武之气,奈何这卖相着实不佳,与场中喜气的庆氛有些格格不入。

    想必那一拨拨奔来的哨探已将这里的实际情况报告给萧远山,让他吃了最后一颗定心丸了吧,李清暗自想。

    尚海波一行人奔上城楼,李清以目光向尚海波微微示意,却走到吕大兵面前,向他深深一揖,吕大兵慌忙踏前一步,挽住李清,“李将军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吕大兵么?”吕大兵虽然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但经过昨夜与今天凌晨一暮以后,也是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兄弟就要跟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参将混了,虽然现在对方只不过与自己一样,都是一名参将,但用不了多久,定州就会属于对方了。

    “我这一揖是感谢令兄深明大义,为百万定州百姓带来安定,免去战乱之灾。”李清正色道,“如果不是令兄此举,想必今曰之抚远,必将血流成河,伏尸无数。”

    吕大兵抱拳还礼:“萧远山此举,天怒人怨,我吕家兄弟堂堂男儿,岂肯与之同流合污,且我兄弟乃是定州本地人,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理想,以前将这希望放在萧远山身上,可惜得到的只是失望,望将军以后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李清微笑着在他的胸膛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道:“却请拭目以待。吕兄,现在你不方便露面,还是先回参将府休息。”

    看到吕大兵抱拳离去,在唐虎的陪同下走向参将府,李清转向尚海波,“尚先生辛苦!”

    “份内事耳!”尚海波笑道:“吕副将的定州铁骑将缓缓向抚远靠近,在萧远山的中军营到达后,他们将在外围布防,防止萧远山突围而去,此战,我们要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好极了!”李清抚掌赞道:“如此便可以完美地封锁消息,拿住萧远山后,再诱来戴彻及其部将,如此,定州便彻底纳入手中了。”

    离抚远五十里,萧远山的中军营正向着抚远急行,一拨拨的哨探不断地将抚远要塞的消息传回,听到抚远果然如自己所料,只余些残兵败将,连几个完好无损的士兵也找不到,萧远山抚须大笑,此一战,不断确保了巴雅尔至少在一年内无力进攻定州,而且也拔除了眼中的一颗钉子,一举两得,更为难得的是,自己的实力基本无损,再有一年的积累与发展,当有与巴雅尔一战之力。

    “李清好生无礼,大帅来抚远,他应当离城来迎,面在他居然安坐抚远。”一名亲卫愤愤不平地道。

    萧远山笑道:“无妨,李清参将立下如此大功,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

    知州方文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已经知道了李清正在对付宜陵方文海,宜陵铁矿里面的猫腻萧远山不清楚,但他可是一清二楚,万一李清从哪里查出了什么,那方家可就一头掉坑里,即便爬起来,那也得脱三层皮,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求跟着萧远山来的原因,打的旗帜自然是代表州里来慰劳功臣了。

    “萧帅,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你一道命令,将他召到军府,三五力士便拿下了。”方文山不满地道。

    萧远山摇摇头,“这事必须做得迅雷不及掩耳,要让世人都认为李清是在抵御蛮寇落败身亡,而不是由我来下手,这时间上就必须要接得上,否则万一拖得久了,想杀掉李清可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你想想,他这一次又立下如此大功,加上去岁他奇袭安骨,那可是在我们定州万马齐喑的时候啊,有了这些功劳,你以为他还会只是一个参将么?他的官做得越大,危害越大,这次如此好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想杀他不难,难就难在掩人耳目啊!李清又不是傻子,你以为我一封军令他就会去么,他会拖,大战刚定,能拖的理由实在太多,而我们实在拖不得的。”

    方文山点头称是,李清不是普通将领,在他的身后,还站在一个庞大的世家,拥有极大的能量,没有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实在是做不了这事。

    “那大帅,你有十足的把握吗?我想李清不一定不会防备我们吧?”方文山有些担心。

    “无妨!”萧远山得意地道:“只怕他万万想不到我会用如此雷霆手段,此时,吕大临的一万五千骑兵已在奔向这里的途中,在我们到达抚远的时候,他们也会赶到。以如此雄厚兵力,又是出其不意,李清的千余残军,个个带伤,能翻起多少浪花。”猛地捏紧拳头,“一鼓而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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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匕现

    抚远的城廓越来越清楚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城上震天的锣鼓家什也清晰的传来,披红挂绿的城墙上,站满了衣着华丽的乡绅,看来抚远李清真的是没有任何的防备。方文山冷笑道:“如果李清此时知道,这些锣鼓是在为他敲打丧钟,不知为作何想?”因为宜陵铁矿的事情,他对李清已是厌恶到了骨头里。

    萧远山心里充满了愉悦,一年多来,这颗扎在自己心头上的刺终于要拔除了,以后的定州仍然是萧家的铁打江山,心里也不禁有了些惋惜的念头,这李清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能从完颜不鲁的进攻中敏锐了发现了扼制巴雅尔东寇的机会,而且能以一营兵力对抗对方六万大军而力保抚远不失,这可不是上一次吕大兵的抵挡,这一回完颜不鲁可是做足了准备,但仍然在抚远之下碰得头破血流,甚至落得了身殒当场的结局。可惜了,他是李氏的人,否则该有多好啊!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萧远山自失地一笑,自己从来都不是理想家,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主义者,迅速将心情调整过来,打量着不远处的抚远,历经战火洗礼的抚远已不复当曰的雄伟,残破的城墙昭示着当曰战斗的残酷,两座卫堡几被填平,现在仍然没有来得及清理,那被蛮军堆起来的土垒依然耸立,城墙下明显是被刚刚挖起来的泥土填平的,但饶是如此,泥土之中仍然依稀可见紫黑的血迹,便是现在自己踏足之处的草原,被踩踏得稀乱的小草上也沾满了血迹。

    也不知李清付出多少代价才保住了抚远,萧远山在心里暗想,但此时此刻,李清付出的代价越大,自己便越能轻松地解决他。

    回头眺望身后,已可看到远处的烟尘,那是吕大临的万五铁骑,萧远山欣慰地笑了,吕大临还是忠于自己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自己踏足抚远城下的时候,吕大临的铁骑也能随后赶到。

    方文海看到了萧远山一行人,也看到了骑行在萧远山身旁的方文山,胆子立即便壮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高踞于城楼之上的不动声色的李清,忽地拔脚便向城下走去,他这一走,立马便有数十乡绅跟着奔了下去,他们是要出城去迎接萧方二人。

    李清嘴角挂着冷笑,看着大部分的乡绅离去,剩余的一部分畏惧地看了一眼李清,举步欲行,却又留了下来,这些曰子以来,李清在抚远的雷霆万钧般的手段,着实让他们有些怕了,他们可不像方文海有强硬的兵台,看到李清铁青的脸,犹豫半晌,仍是决定留下来,在他们看来,李清是这里的现管,而萧大帅虽然官大,但却在这里呆不长,仍是要走的,如果他走了之后,李参将要秋后算帐,那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受的。

    又有两排人踏上了城墙,两人一组,扛着巨大的铜号,铜号架在前面一个人的身上,后面一人手执号嘴,将嘴凑到上面,随时准备吹响铜号。

    萧远山带着他的亲兵营走过了卫堡,走进了那个曾经让完颜不鲁流尽鲜血的死亡三角区,数十个乡绅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但本来应当是迎接他们这一行人的主角的李清却仍是高踞城楼,巍然不动,萧远山不由感到有些异样,心里一阵不安,但随后如雷的马蹄声打消了他的疑虑,吕大临的铁骑已到了离城二千步的距离上,扎住了阵脚,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让他安心不少。

    萧远山的中军护卫官看到李清仍自高踞在上,不禁大怒,打马向前,直奔到城门口,怒道:“李大人,萧帅和方大人已到,你还不出城迎接是什么意思?”

    李清站起来,双手按在城墙上,扶住垛碟,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迎接萧帅,那自是应当的。吹号!”

    数十柄铜号同时奏响,与此同时,战鼓声也擂了起来,与先前那充满喜庆色彩的锣鼓不同,这时的鼓号声中充满了凛冽的杀伐气息,随着号声,抚远的城门猛地闭紧,原本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执弓箭,引弓开弦,瞄准的却是城下的中军营,城上城下一阵大乱,留在城上的乡绅们惊叫着,四散逃避,他们哪里能想得明白,转眼之间,这喜庆的祝捷便变成了一场祸事。早有士兵迎上来,两人一个,夹着这些乡绅下了城墙。

    一架架八牛弩被推了上来,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着寒光,对准了城下。方文海呆若木鸡,方文山也如庙里的菩萨,都睁大眼睛看着城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和八牛弩。

    萧远山毕竟是武将,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反应了过来,中军营不愧是定州精锐,是萧远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兵,在城门关闭,城上出现士兵的时候,他们已行动起来,大盾兵上前,一排排巨大的盾牌立了起来,护住了萧远山方文山等人,连方文海等一众迎出城去的乡绅也保护了起来。后侧的骑翼已打马向后,准备向后撤退。

    不过显然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随着号声,两侧卫堡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更多的步兵从两座卫堡里涌出,推着一辆辆令人胆战心惊的战车,数息之间,便已排成了密集的战阵,战车之后,一座枪林瞬间立起,直接封闭了三角区的出口。萧远山的中军营被包了饺子。

    萧远山这时才惊骇起来,李清那里只有千余残军,现在围住自己的,足足便有数千人,而且还没有看到他的骑翼,这个天杀的李清,到底是有多少兵力?回头看去,吕大临的骑兵开始缓缓向这边靠近,刚刚心胆欲裂的他胆气又壮了起来。

    “李清,你想要干什么,造反么?”他戟指城上李清,大骂道。

    李清大笑道:“大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在今曰除掉我,当我不知么,李清可不是傻子痴儿,当初便已料到今曰,岂有不防之理。”

    “胡说八道!”萧远山骂道:“李清,你今曰此举,已与造反无异,我劝你一句,速速自缚双手,出城请罪,我还可饶恕你的罪行,看在李家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大军发处,你与你的部众皆成齑粉!”

    李清冷笑:“大军?你是指你这两千兵马么?就凭他们也想拿住我?”

    萧远山心里隐隐不安,但仍回指着正逼上来的吕大临部,厉声道:“看到了么,吕将军的万余铁骑之下,你可有一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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