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这么便当!”吴贵咬着牙道:“老子没吃着腥,他倒想一口把老子吃了,老安,这小子贼精贼精的,不好算计,但这小子前头来了,后头不还要跟着辎重物资么,咱吃不了他的大部,咱去啃他的尾巴。咬一口便跑,咬一口便跑,总之不能让他安生。”

    安心一拍巴掌,“说得是,吴样尉,咱这就绕过去得了。”

    吴贵摇摇头,“兄弟们也都累了一天了,先睡几个时辰,天快亮时咱们再走。”

    眼看着已是后半夜了,但仍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车保仁跺跺发麻的脚,再看看士兵盔甲之上已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站了起来,“撤吧,让弟兄们休息去,对方果然不简单,不会来了。”

    “是!”

    “叫弟兄们把阵仗闹大点,点上大堆的火,不用顾忌。”车保仁吩咐道。

    “这,这不是给敌人一个明确的标示吗?”校尉迟疑地道。

    车保仁笑了笑,“正因为对手心眼多,咱们把阵仗闹大点,他反而更加会疑神疑鬼,越发不会来了。放心睡你的大头觉去,明早咱们去桃子冲军寨。”

    车保仁说得不错,不管他这边目标现在多么显眼,打定了注意的吴贵不为所动,天快亮的时候,吴贵带着他的五百兵绕了一个大圈,准备兜到车保仁的后头去。

    而与此同时,从阳泉出来的另外几股兵马与南军都正面交锋数次,有胜有败,在小规模的数次交战之后,全都退回了阳泉,而吴贵这一拨自从绕到了车保仁的身后,便与阳泉失去了联系,这可急坏了徐基与金超两人,派出数拨人手仍没有找到一点踪迹,面对着大量的敌人已扑了上来,只能先放下这一节,集中精神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洛阳,首辅官邸,尚海波隔着窗棂,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丑汉仇闻,从正面看,这个人绝对和自己素不相识,但只要一看到那个背影,尚海波的心就一阵阵地颤抖,这个背影,太熟悉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早就死了,无论是职方司还是定州监察院,都已宣布他们都死了。

    紧紧地握着拳头,尚海波冥目片刻,陡地睁开,推开了窗户,“仇闻,你进来一下!”

    院子里下在打扫地面的仇闻身子一僵,抬头看向站在窗口的尚海波。

    “进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仇闻将扫帚靠在墙边,一瘸一拐地向着房里走来。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尚海波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视着仇闻。

    “你到底是谁?处心积虑地进到我的府里,究竟想干什么?”尚海波厉声问道。

    “我,我是谁,我是谁?”仇闻盯着尚海波,喃喃地反问道,眼里已满是泪水。

    “实话告诉你,职方司已经去平州调查你的身份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要有一句是假的,等职方司的人一回来,就会将你抓起来了。”尚海波道。

    仇闻一步步地走到尚海波的书案边,伸手提起了笔,在砚台之中沾满了墨水,只是略顿了一顿,挥笔开始写了起来,边写边吟诵道:“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短短的二十个字,仇闻却提笔如有千斤之重,一字一顿,写完之后,转过身来,尚海波已是泪流满面,嘴唇哆嗦着看着他。

    仇闻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大哭,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尚海波亦跪了下来,抱着仇闻,“我的儿啊!”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这是多年以前尚海波屡试不第,游历归乡之时,尚书桓牵衣而问之时写下的一首诗,外人根本无从知晓,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听着那久已不闻的诗作,尚海波那里还有不明白眼前之人是谁的道理?

    父子两人相涌而泣,半晌,尚书桓方才扶着尚海波站了起来,坐到书案之后的太师椅上,自己则拖过一个锦凳,坐在尚海波的膝前。

    看到尚书桓走路无碍,尚海波不由惊奇地道:“你的腿?”

    尚书桓笑道:“讨饭嘛,总得装得可怜一点啊!”

    尚海波眼中满是怜意,“脸上是怎么弄得跟真得一样,尽是伤疤?”

    尚书桓嘿了一声,“父亲,脸上可是真的,青阳山中,那一场大火,喜叔毙命,母亲横死,只有我侥幸逃过一劫,但这张脸却是彻底毁了。”

    “李清做事如此绝吗?”尚海波拍案而起,“枉自我为他效力这么多年,将他从一个默默无闻之人扶助成一方霸主。”

    “谁说是李大帅所为!”尚书桓霍地站起,“喜叔,母亲,都是职方司的人杀的,火也是职方司的人放的!”哗啦一声拉开衣裳,露出胸口挨着心口的那一道伤疤,“看看吧,这一刀要不是母亲拼死撞了那凶手一下,我也死了,即便如此,如果不是李大帅的人随后赶到,我不被杀死,也被烧成了灰烬了。”

    尚海波满脸震惊之色,跌坐在椅子之上。

    职方司,袁方埋首在满案的文牍之中,一份份地阅读着各地汇集而来的情报,卫州大战猝起,青州风起云涌,岷州兴州暗流涌动,太多的事情需他处理,一连几天,袁方都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两眼之中布满血丝。

    袁小四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满脸皆是震惊之色。“大人,大人?”

    “什么事?”袁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袁小三跟着他很长时间了,和小四一样,是他得力的干将,都是极为沉稳的人物,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惜小四却死了。

    “关一回来了!”

    “什么?谁回来了?”

    “关一,在海陵被定州监察院抓住的关一回来了。”袁小三低声道。

    “人呢?”袁方霍地站了起来。

    “我已经将他扣了起来,被监察院逮住,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这里面只怕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袁小三道。

    袁方丢下手里的文件,“走,去看看他。”

    关一被五花大绑地丢在职方司刑讯室的一角,几名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关一武功在司里赫赫有名,即便上了绳索,也不保险。

    刑讯室的门被推开,袁方大踏步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躬身行礼。被绑着倒在地上的关一也叫了一声袁大人。

    袁方挥挥手,除了袁小三,所有的人立即都退了出去。

    袁方盯着关一,关一也坦然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袁方突然笑了起来,“给他解开绳子!”

    袁小三迟疑了一下,关一已是笑着两手一绷,卡卡连声,拇指粗细的绳索立即寸寸短裂,关一一跃而起,袁小三哗地一声拔出刀来。

    “小三,你干什么?”袁方愠声道。“坐吧!”最后两个字却是对着关一说的。

    “谢谢袁大人。”关一行了一礼,坐到了袁方的对面。

    “说说吧,怎么回来的?”袁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投降了监察院!”关一似乎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袁小三的刀哗啦一声又拔了出来,但拔到一半,看到关一和袁方似乎都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又呛啷一声还刀入鞘。

    “小三啊,终究还是欠了一点火候!”袁方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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