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只要能在战场上活着回去,铁定便是一个要步步高升的人,这一点锥子可是清楚得很,作为徐基的亲兵,他知道许多一般将领都不知道的东西,包括李清对宝儿的宠爱,将来要是宝儿再有了主公的子息,那吴贵的前程更是如花似锦,所以吴贵发了话,锥子虽然知道自己所说的是绝密军情,按理像安心冬瓜这样的人是完全没资格知道的,他也毫不犹豫地便说了出来.眼前可是现在的大腿,只要抱上了,曰后飞黄腾达那是完全可期的.没看到吴贵一个小小的振威校尉失踪,上至大将军田丰,下至徐将军,金超将军一个个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么!
听完锥子转述的徐基的命令,吴贵有些惊讶地道:"怎么是让魏鑫将军往鹰嘴岩方向撤退,这不是离卫州城越来越远了么?"锥子笑了笑,"吴校尉,这可是一篇大文章呢!现在魏将军想回卫州城是不可能了,且不说曾逸凡的军队,便是在阳泉,敌人的守军也不是魏将军能闯得过去的,而往鹰嘴岩,却是为了接下来的反攻啊!""反攻?好小子,你到底还知道此什么?能不能一气儿说完啊,这说半截吞半截的,让人难受的很,现在我们那儿的兵力反攻啊?"锥子神秘地一笑,俯在吴贵耳边,以只有吴贵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几句.吴贵的眼睛蓦地瞪圆了,满脸都是惊讶之极的神色,"这,这是真得么?""我在徐将军跟前听了一点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吴贵兴奋地一拍巴掌,"我就说嘛,老挨打不还手不是我们定州军的风格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妙,好,主公果然厉害.锥子,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下堡坪,我派几个人护送你过去,告诉魏将军,我在城外接应他们,反正现在我也是回不去了,就跟着魏将军去鹰嘴岩那边.""冬瓜,你小子机灵,便随着锥子一起去.""是,吴大人!"下堡坪,曾逸凡对下堡坪的攻击仍是不愠不火,每天都在打,但小受挫折便立即退后,而下堡坪城内的魏鑫自然是乐见其成,对魏鑫来说,在定州需要的是时间.不过对方这种打法,魏鑫倒也不好意思出城打逆袭了,一旦将对方打得狠了,对手恼羞成怒,拼起命来,这可不符合眼下的利益,不过这让田新宇很不爽,田新宇如今已是好得利索了,但每曰仍然只能观望着这场战争,这种烈度还轮不到他去冲锋陷阵,只急得抓耳挠腮.曾逸凡大帐内,看到许思宇写来的信,曾逸凡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脚下轻轻一碾,已是没入泥中."四五万南军打阳泉,不也是没有打下来么?阳泉也只有一万余人,我这里面对的魏鑫兵力比阳泉少不了多少,而且魏鑫还是有名的防守大师,他们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何平也愤怒地道:"少爷,我们不是他们南军的奴才,许思宇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他们急了!"曾逸凡笑道:"南军久居南方,对于卫州的天气没有足够的认识,哼,我们的士兵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装备,但是对于这种天气却比他们适应多了,想必蓝玉军中因天气减员很多,指望我们早点打下下堡坪好去支援他们吧!""少帅,得到确切消息,南军胡泽全大军两路进入全州,现在先头部队已经快要进入卫州了."曾氏悍将钟汉良一步跨入帐中,大声道.曾逸凡脸色一变,"胡泽全的部队全来了?"钟汉良用力点点头,"驻扎在辽州的十万南军尽数涌入全州,先头部队在胡泽全麾下大将艾拥军已进入卫州境内了."何平看着曾逸凡,"少帅,我们怎么办?"曾逸凡双手据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天思索了片刻:"何平,从明天起,你部展开对下堡坪的进攻.""怎么打?""还能怎么打,当然是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下堡坪.""我明白了.末将这就回去调整布署,从明天起,全军压上,强攻."几乎在曾逸凡下令调整对下堡坪的攻击策略的时候,锥子一行人等潜入了下堡坪.直到此时,魏鑫才彻底明白了李清的整个战略意图,作为一名老将,魏鑫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如果主公当真能占据泉城,应城,切断南军的后路,拥入卫州的近二十万南军与曾逸凡联军便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在这个严寒的冬季,没有后勤补给,除了死路一条之外,真还没有第二条路好走."田大将军命令魏将军,穿插到鹰嘴岩一线,在卫州发起反攻之时,李大帅将切断泉城应城,此时敌人必然溃败,而魏将军即率领麾下抢在敌人之前,拿下临兆城,并据城死守.""好!"守住临兆,敌人便将无路可走,唯一的通道便是结了冰的沱江,而主公想必已在沱江之上严阵以待了.不走沱江的话,对手便不得不翻越高达近三千米的横断山脉,对于一支毫无后勤补给的队伍来说,那与自杀无异."传令全军,今晚突围."魏鑫一拍桌子,大声道.田新宇霍地站了起来,"末将愿意为先锋!"魏鑫哈哈大笑,"早知田将军手痒痒了,好,就以田将军为先锋,为全军杀出一条血路来."三更时分,整个要塞内已是整装待发,田新宇以三千兵马为前锋,全军还有近五百名骑兵全部被集中了起来,这些人大都是各部的斥候,现在被临时征集组成全军的箭头.田新宇全身披挂,提着他的丈八蛇矛,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魏鑫."开城门,突围!"魏鑫手一挥,大声下令.西城门轰隆一声被打开,一声呼啸,田新宇一把当先,突出城来,在他身后,五百名骑兵齐声呐喊,冲向不远处的曾军营寨.西城门边驻守的正是何平的大营,让何平以及曾逸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没有任何迹象要突围的定州军突然之间便开始突围,而且选择的突围地点还是西城,要知道,这个方向并不是前往阳泉或者其它定州军控制方向啊,从这个方向上突出去,是向全主州方向突进.何平刚刚调整完军事布署,全军正在埋锅造饭,准备吃饱喝足之后,便开始发动对下堡坪猛烈的打击,刚刚端起饭碗,便听到了如山般的呐喊声,以及哨楼之上凄厉的号角示警声.何平扔掉手里的饭碗,几个大步窜出营帐,看到以五百骑兵为先,近三千定州军呼啸而来,直到此时,何平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城内定州军大规模的突围,而以为这是对手的一次逆袭."时机选得真漂亮!"何平咬牙道,"前营给我死死顶住,吹号,全军集结,将这些定州兵给我赶回城去."田新宇纵马飞驰而来,这些天来困坐城中的郁闷不翼而飞,挥舞着丈八蛇矛,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吹打在脸上,只觉得快意无比."狗崽子们,爷爷来了!"田新宇马速奇快,将身后最快的骑兵也甩了数十步之远,刚刚奔到对手营门,对方营方正好打开,一彪骑兵冲了出来,正正迎上田新宇.呀呀个呸的!田新宇嗥叫一声,手里的丈八蛇矛第一时间却是当作棍棒自上直劈下来,一声巨响,第一个冲出来的骑兵脑袋立时没有了,胯下的马四蹄一软,竟然吃不住这一劈之力,四蹄跪倒在地.如此神力,让身前身后的骑兵们都直了眼.哈哈一笑,蛇矛抖动,田新宇连挑三名骑兵,一头扎进了对方的队伍之中,也正在此时,身后的骑兵呼拉啦地全涌了上来,斥候的装备是极好的,马还未到,手弩已是射了出来,哧哧连声响之中,冲出营来的敌骑纷纷栽倒.一轮手弩射罢,定州骑兵们端起刺枪,上身俯卧,发一声喊,两脚猛磕马腹,向前疾冲.长长的刺枪借着马速,捅进对方的身体,不论是人体还是马的身体,一感受到枪杆受力,定州骑兵立即枪掉枪杆,这个时机要把握得非常恰当,否则就会巨力就会反噬自身,当然,这对于一名斥候兵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枪杆折断,枪尖却插入了对方的身体,五百骑兵瞬息之间就突入进了对方的大营,在他们的身后,步卒们疯狂地跟着冲了上来.一排排的栅栏被推倒.田新宇刚刚将一名曾军的校尉挑上半空,回头看见如狼似虎的部属已跟了上来,大笑道:"杀人,放火!"蛇矛一抖,营中的一堆正在燃烧在木柴飞了起来,落在附近的帐蓬之上,火头立时被点燃.前军的溃败速度有些出乎何平的预料之外,看到那个在前军之中纵横来去,有如无人之境的敌军大将,何平哼了一声,"田新宇!"魏鑫在城楼之上注视着田新宇部的行动,眼见着田新宇以极快的速度便击溃了对手的前军,不由赞道:"田新宇,虎将也.""魏将军,我们出击吧!"李生智大声请令道.魏鑫大笑道:"儿郎们,轮到咱们暴熊营出马了,老子被称作乌龟流大帅,连累咱们暴熊营的弟兄都成了乌龟,今天咱们该亮一亮暴熊营的爪子了,别辜负了大帅赐于我们暴熊营的名头.""定州军,万胜!"暴熊营的士兵出一声喊,冲出城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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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疑兵
此时,田新宇的先头部队已经与何平的主力碰撞在一起,田新宇大呼小叫地挥舞着丈八蛇矛左刺右挑,招招夺人姓命,手下竟是没有一合之将,其实论起个人勇力,田新宇在定州军当中真还是数得着的人物,只不过名气远远不如定州军那些功成名就的大将大罢了,当年的萧天刚号称京城第一勇将,在他手下也只是一招便丢了姓命,虽然有些事出意外,但也可以看出田新宇的本领.何平看到田新宇纵横来去,心中不由大怒,上马提刀,便要迎上去,要是让这个人这样杀下去,对士气是很大的打击,身子刚刚跨上一半,身边的副将已是拉住了他,"何将军,你看!"何平抬眼看向前方,这一看,险些让他从马上掉了下来,下堡坪城的方向,密密麻麻的敌军已经涌了上来,正冲着自己的大营猛扑过来."不是逆袭,对手要突围!"何平猛地省悟过来."来人,赶紧向少帅报告."何平麾下拢共也不过万余人,而下堡坪选择的突围时机出乎意料,选择的突围地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连番失机之下,即便何平此时反应过来,急切之间,军事布署也难以调整过来,"飞马报给少帅知道,我在这里顶住."何平狂喊道.曾逸凡的大营离着何平的营寨约有数里远,当西方喊杀声渐起的时候,曾逸凡第一时间就登上了望楼,与何平一样,起初他也以为这是对手的一次逆袭,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调兵遣将为对手所察觉,所以对手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这种逆袭一般来说,对手会一击得手之后,迅速后撤,但片刻之后,他便发现不对,对手居然深深地扎进了何平的大营之中,还在不断向前突袭,蓦然间,他便意识到,对手不是逆袭,而是突围."击鼓,聚将,命令钟汉良立刻攻城,余部随我支援何平."曾逸凡匆匆奔下望楼,边向下走边大声地下达着命令.军营之中,立刻响起雷鸣般的鼓声.一名侍卫牵来了战马,另几个侍卫则早就捧来了曾逸凡的盔甲与兵器,匆匆穿戴好,不等大股人马集起,曾逸凡立刻翻身上马,带着先期集结起来的一批部队赶向西城.此时,距离田新宇袭营已经过去了一柱香时间,曾逸凡估摸着大概还要一柱香的时间,自己便会赶到西营那边,相信以何平的能力,应该能挺到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魏鑫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一个时刻突围,但在曾逸凡看来,这是好事,只要对手肯出城作战,对于人数上远远占据优势的己方,这是大大的利好.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己方的伤亡,而击败对手.何平挡不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队居然挡不住对手的一轮冲击.田新宇的先锋部队几乎要将自己的大营剖成了两半,而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敌军冲进了大营,整个西营已成了一片火海,前军刚刚承受了第一轮的猝然打击,好不容易凝聚起一部分士兵准备自后攻击田新宇部,城内魏鑫的暴熊营适时杀将了出来,再一次将前军击溃.何平无法可施,直到此时,他才深深了解到了定州军的肉搏能力,精良的装备,训练有素的士兵,悍不畏死的勇气构成了定州军战无不胜的三大要素,定州军万胜的口号声愈来愈响,何平策马冲向田新宇,如果能一举斩杀对方的这员前锋悍将,或许能打击对方的士气,遏阻住对方的气焰."杀!"何平高举着大刀,冲向了田新宇.正在冲杀的田新宇前面突地闪开了一条胡同,一名敌方大将凶神恶煞般扑了上来,看对手的装束,田新宇大喜过望,"哇哈哈,一只大鸟!"一夹马腹,迎了上去,一矛便捅了过去.刀矛相交,当的一声响,田新宇手腕发麻,"这厮好大的力气!"田新宇暗赞一声,两人胯下的战马吃两人相击的巨力一顿,都是停了下来,田新宇只是手腕发麻,何平可就苦了,只觉得长刀刀杆在自己手中突突跳动,几乎要握不住刀杆了.眼见对手蛇矛在空中舞了下一个圈子,哧的一声又扎了过来,其速之快,与先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能勉力两手举刀一架,哧哧之声响起,金属的枪杆磨擦,冒出阵阵火花,何平两臂先前被田新宇一击之下,已是受了暗伤,这一下手臂举到一半,竟是架不上去了,大骇之下,赶紧缩头,当的一声,头盔已是飞上了半空.这一下三魂可是飞走了俩,猛摧战马,向前狂奔,田新宇哈哈大笑,"有两下子!"长矛挥甩,向着已到了身后的何平背后击去,虽然听到风声,赶紧伏低了身子,但这一矛杆速度太快,仍然是擦着了他的背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田新宇收回蛇矛,一矛挑飞了面前的一名敌军,回望了一眼逃窜而去的何平,"算你运气好!"何平的营被田新宇的三千前锋完全打乱,这让后续跟上的暴熊营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冲了进来,李生智触目所处,敌兵此时已完全没有章法,满营都是乱窜的身影,偶有形成规模的抵抗,立刻便被暴熊营冲上去打散."不要恋战,突围,让这些小崽子们再多活几天."魏鑫刀尖上连一点鲜血都没有沾着,看着一片狼藉的对方大营,"我们走!"曾逸凡率军赶到西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狼狈无比,一个个失神呆立的西营士兵,整个大营已经几乎成了一片废墟.瞧着披头散发,嘴角血迹斑斑,几乎连站着都没有力气的何平,曾逸凡连斥责他的心思也没有了,"你就地收编溃军吧,收编之后便进驻下堡坪,让钟汉良马上来支援我."一夹马腹,"我们追!"磨盘溪,吴贵坐在雪地之上,凝视着远处,"来了!"他猛地跳了起来,"作好准备!"远处,蹄声滚滚,雪地之上,一条火龙滚滚而来,而在他们身后十数里处,更多的火把正铺天盖地地奔来."狗曰的,追得蛮紧的啊!""安心,传令,点燃火把!""是,吴大人!"曾逸凡看着不远处的敌军,打坚城自己舍不得士兵去送命,但城外野战,老子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你,而且在自己身后,钟汉良的部队马上就会赶到,只要缠住对手,不可一世的定州军便铁定要吃一个大败仗."少帅,你看!"曾逸凡猛拉马缰,战马长嘶人立,远处,一支支火把犹如夜空之中的星星,骤然之间便亮了起来,竟然延绵数里之长."伏兵!"曾逸凡失声而呼,"全军停止前进!"安心,包括吴贵,几百名定州军人手两根火把,在事先准备好的,插在雪地之上,绑上树杈之上的火把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燃,几百名士兵脚下生风,分片包干,立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火把都点燃,给敌军造成这里有大量的伏兵的错觉.似乎在与伏兵相呼应,前面一直在亡命奔逃的定州军的速度猛地减缓下来,竟然好整以遐地开始整顿队列,骑兵居然勒马反奔了回来,开始掩护步卒列阵.曾逸凡手脚冰凉,"定州军哪里来的兵马,居然在这里隐藏了如此多的军队?"看着远处那绵延两三里的火把,听着定州兵的欢呼声,看着刚刚还在奔逃的对手开始列阵,曾逸凡暗自叫苦,千防万防,还是上当了,对手哪里是突围,分明是在把自己往陷阱里引."火把延伸!向前点."两百名士兵向前奔跑,一路点燃火把,数士名士兵则在后面,将一些火把有次序地灭掉,在远处看来,便会形成一种错觉,对方大量的士兵正在向前挺进."列阵,缓缓后退!"曾逸凡大声下令,敌情不明,他可不愿意贸然与大股的定州军展开野战,此时自己手里也只不过两万余人,而看对手的规模,显然不会低于己方,而刚刚看了对手突破何平大营时的情景,对方的战斗力未免太过于恐怖了。
“见过魏将军!”吴贵兴高采烈地奔了过来,向着马上的魏鑫行了一个军礼,“定州军振威校尉吴贵见过魏将军!”
“好,好!”魏鑫摸着山羊胡子,“自古英雄出少年,好一个疑兵之计,吴校尉,要是没有你,要摆脱这些瘟神,真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这个后台极硬的少年校尉,魏鑫自然不乏溢美之词。
瀚海,一支部队疲惫之极,艰难地向前挺进,比起出发之初,他们的队列已经大大缩水,驼马几乎在那一场持续一天一夜的沙暴之中损失殆尽,大军携带的物资十成之中也去了七八成,好在事前准备充分,人员损失不大,在沙暴之中只是失踪了数百人,对一支两万人的部队来说,微乎其微,不过让李清等将领感到揪心的是,将士们随身携带的水,干粮已经几乎没有了,如果再做不出瀚海,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不言而喻。
剧烈的沙暴将瀚海原有的地形地貌完全改变,连向导也说不清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方,距离他们的目标有多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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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天佑
波纹般的沙浪从眼前一直延伸到远处,然后被一道无边无际的少丘所阻挡,金黄色的沙子充斥着整个视线,看不到一丝其它的颜色,天色仍是那么阴沉,铅云重重,似乎随时会垮将下来。
李清和他身周的人都已经了黄色的人儿,原本明亮的盔甲上落了一层黄沙,凝结其上,衣服里也不知钻了多少沙子进去,动一动,便会簌簌地落下来,长途跋涉,身上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再出,原本松软的内衣早已是板结成了[***]的一片,要多不舒服便有多么地不舒服。
嘴唇上起着一个个的大泡,从昨天开始,李清一滴水也没有沾,不是没有水,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领袖,李清的饮用水还是能保证的,但为了表示自己与士兵同甘共苦,李清硬挺着不肯沾一滴水。
伸出同样干燥的舌头舔了舔了裂开的嘴唇,李清指着远处的那道沙丘,笑道:“看到了吗,说不定咱们番过那道山丘,便有一条河流,一片绿洲出现在我们眼前呢!”
李清的话,让周围的人精神一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条银带似的河流在眼前流过,那潺潺的水流声,眼前比任何音乐会更美妙。
李文声音有些嘶哑了,看着孙泽武,“孙将军,让你的飞鹰去探探,主公说有,那说不定就真的有呢!”
孙泽武点点头,“我亲自去。”看到李文看过来的眼神大有深意,微微一怔,转瞬便已明白,所谓望山跑死马,这里距沙丘看着近,实则起码有小半曰的路程,李文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也不妨骗骗大家,让大家鼓起勇气向前。
看着一队飞鹰离开大队,向前奔去,李清笑道:让“我说有,那便有,哈哈哈,我又不是神仙,前些曰子,我说不要沙暴,沙暴不还是来了么?”
众人都大笑起来。李清摇摇头,“人力有时而穷,大自然的威力才真正是惊天动地啊。李文,飞鹰的人倒还挺精神啊,我看你都有些萎靡不振了。”
李文笑道:“这些家伙,说起武功来着实不咋地,但这求生的本领,我是自叹弗如,这漫天瀚海之中,他们也能随时找到吃的,不过我看了便觉得有些恶心,实在吃不下。”
李清也是苦笑着连连点头,这些年来,他那里还吃过什么苦头,看着孙泽武他们从沙子之下掏出一些蝎子,冬眠的蛇,还有一些沙鼠,乐呵呵地便这样生吃,险些让李清吐了出来,第一次孙泽武乐颠颠地提了一只沙鼠送到自己面前,可是让李清干瞪了半天眼儿也没有吃下去。
“这些人受过特训,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味。”铁豹也是一脸的苦笑,“监察院的特训真是魔鬼一般让人受不了,我曾见过王琰抓着一条蚯蚓,就这么提着吞了下去,还对我说这东西营养价值高。吃一条便能顶一顿饭,那可是让我当场就吐了。”
“住嘴吧,你!”李文一个爆栗敲在铁豹的头上,“你是成心想让我们吐吗?”
众人说笑着,疲劳倒是减弱了一些,踩着沙子,向前走去。身后长长的队伍艰难地向前蠕动着。
“如今这个状态我们坚持不了几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出路或者发现水源的话,通知王琰,杀马!”李清道。
“杀马?”李文一惊,“主公,常胜营的骑兵把马看作他们的战友,爱马如命,杀马的话,只怕这些士兵不会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马与人比起来,那个更金贵,马没有了,我还能为他们再配齐,人没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李清道:“你将我这个意思先透给王琰知道,让他知会各级军官,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场面。”
李文默立片刻,“我知道了,主公。”
这一席话让众人的心情又一次地揪了起来,看来大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孙泽武带着数十名飞鹰,策马直奔远处那座山丘,对于那道沙丘的背后是什么,孙泽武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如今之计,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鼓舞起士气,让士兵们能更长时间的坚持下来,如果只有飞鹰这些人,孙泽武自信可以带着这些人在瀚海中长期生存下去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多达两万人的大部队便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孙泽武知道,部队实际上已快到极限了,顶头再坚持个两三天,如果再找不到水源,看主公的意思,便会杀马了。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爱马硕大的头颅,孙泽武叹了一口气,战马感受到了孙泽武的爱抚,仰起头来,很是享受的嘶鸣了一声。
一行人飞奔上了沙丘,孙泽武的眼睛瞬间瞪大,身子发软,险些从马上一跤跌了下来。
沙丘之后,一条银白色的玉带镶嵌在黄色的沙子之间,是那么的显眼,那是一条河,一条结冰的河,虽然那河的两岸,原本应有的植被都已经枯黄,但那的确便是一些植物,东一丛西一簇的低矮的灌木叶子全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
喜悦来得是如此突然,跟着孙泽武来的所有士兵都呆呆地看着那一条银色的带子,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孙泽武一声大叫,圈转马头,向回狂奔而来,远远地便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狂喊道:“主公,水,我看到水啦!”
李清等人仍在艰难地向前挺前,没有人说话,以免浪费现在特别珍贵的唾液,看到远处孙泽武打马狂奔而来,手臂挥舞,嘴里不知在嚷些什么,铁豹奇怪地问道:“孙泽武在说些什么?”
“不是山丘那边真有水吧?”
李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孙泽武离着十几步时,已是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向着李清奔来,直挺挺地跪下,“主公,天佑主公,天佑定州,我看到水啦,一条河,一条结冰的河!就在山丘的那一边。”
孙泽武话音刚落,周围已是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天佑主公,天佑定州!”
前面的欢呼声传到队伍,须臾之间,长长的队伍一齐欢呼起来,不用摧促,所有人都是脚下生风,向前狂奔起来。
纵马踏上山丘,看着不远处那一条蜿蜒的玉带,李清几乎落下泪来,再看向远处,已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山峦起伏的影子了。
“走,我们喝水去!”李清大手一指,士兵们欢呼着冲下了山丘,冲向了那条冰河。
李清大笑着,在李文铁豹以及孙泽武的簇拥下,奔向前方。
王琰的骑兵部队马快,率先到达河边,看着那冰河,王琰手中的流星锤一前一后飞出,两声巨响,厚厚的冰层顿时被击破,两股清泉卟哧一声喷了出来,翻身下马,王琰伸出嘴去,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冰水,身边的战马也伸长了脖子,舌头一卷一卷将水卷进大嘴之中。
“慢些喝,慢些喝,不会渴着你了。”王琰抱着马脖子,爱惜地替马梳理着鬃毛。
大队的骑兵们挥舞着手里的冰器,破开冰层,趴在冰上,大口地喝着水,自己喝饱了,揭下头盔,舀起满满当当一头盔头,喂食着战马,另一边,王琰挥舞着他的流星锤,将面前的冰面砸得支离破碎,露出一块十几米方园的水洼,三两下扒掉盔甲,**裸地纵身跃入水中,“痛快,痛快!”王琰在水中扑腾着,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纵声大叫。
铁豹在地上铺上一块毯子,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铁壶,纵马奔到上游,去为李清取水,前面这一段,成千上万的士兵聚集在水边,他们毫无顾忌地喝着水,总不能让李清也喝这些家伙们扑腾过一遍的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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