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之后,一条银白色的玉带镶嵌在黄色的沙子之间,是那么的显眼,那是一条河,一条结冰的河,虽然那河的两岸,原本应有的植被都已经枯黄,但那的确便是一些植物,东一丛西一簇的低矮的灌木叶子全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
喜悦来得是如此突然,跟着孙泽武来的所有士兵都呆呆地看着那一条银色的带子,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孙泽武一声大叫,圈转马头,向回狂奔而来,远远地便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狂喊道:“主公,水,我看到水啦!”
李清等人仍在艰难地向前挺前,没有人说话,以免浪费现在特别珍贵的唾液,看到远处孙泽武打马狂奔而来,手臂挥舞,嘴里不知在嚷些什么,铁豹奇怪地问道:“孙泽武在说些什么?”
“不是山丘那边真有水吧?”
李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孙泽武离着十几步时,已是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向着李清奔来,直挺挺地跪下,“主公,天佑主公,天佑定州,我看到水啦,一条河,一条结冰的河!就在山丘的那一边。”
孙泽武话音刚落,周围已是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天佑主公,天佑定州!”
前面的欢呼声传到队伍,须臾之间,长长的队伍一齐欢呼起来,不用摧促,所有人都是脚下生风,向前狂奔起来。
纵马踏上山丘,看着不远处那一条蜿蜒的玉带,李清几乎落下泪来,再看向远处,已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山峦起伏的影子了。
“走,我们喝水去!”李清大手一指,士兵们欢呼着冲下了山丘,冲向了那条冰河。
李清大笑着,在李文铁豹以及孙泽武的簇拥下,奔向前方。
王琰的骑兵部队马快,率先到达河边,看着那冰河,王琰手中的流星锤一前一后飞出,两声巨响,厚厚的冰层顿时被击破,两股清泉卟哧一声喷了出来,翻身下马,王琰伸出嘴去,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冰水,身边的战马也伸长了脖子,舌头一卷一卷将水卷进大嘴之中。
“慢些喝,慢些喝,不会渴着你了。”王琰抱着马脖子,爱惜地替马梳理着鬃毛。
大队的骑兵们挥舞着手里的冰器,破开冰层,趴在冰上,大口地喝着水,自己喝饱了,揭下头盔,舀起满满当当一头盔头,喂食着战马,另一边,王琰挥舞着他的流星锤,将面前的冰面砸得支离破碎,露出一块十几米方园的水洼,三两下扒掉盔甲,**裸地纵身跃入水中,“痛快,痛快!”王琰在水中扑腾着,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纵声大叫。
铁豹在地上铺上一块毯子,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铁壶,纵马奔到上游,去为李清取水,前面这一段,成千上万的士兵聚集在水边,他们毫无顾忌地喝着水,总不能让李清也喝这些家伙们扑腾过一遍的水吧。
看着欢呼着的士兵,李清微笑着,脱下靴子,哗拉拉地从里面倒出一堆沙子,用力地将鞋子在地上摔打着,脚下有些痛,不用说,这些该死的沙子已经将脚磨起泡了。
“主公!”李文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天佑主公,天佑定州啊。向导已经认出这里的地形了,这里距我们的目标偏了不到五十里。”
“侥幸啊!”李清叹道,出兵之前虽然考虑到了困难,但却没有想到困难一致如斯,如果真地还在瀚海之中走上十几天,那就糟糕透顶了,不过正如李文所说的那般,天佑定州啊,只要自己走出瀚海,那便大局以定,南军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从渺无人烟的禁地之中,居然会出现定州的大队人马。
“立即派出哨探,探明这周围的地形地貌,以及这里距离应城的距离,对方的驻军情况,道路情况,等,联系监察院的探子,他们应当在这一带接应我们。”
“是!”
“全军暂时在此修整,等所有情报都探明了,便即刻发兵,攻打应城。”
李文转身去办理一应事务,铁豹已是打马奔了回来,水壶里装了满满一壶水,“主公,请饮用!”
接过水壶,李清一口气喝下了半壶,感受着那一股清凉从喉间直下肚腹。
“哇哈哈,我抓到了一条鱼!”在河里扑腾的王琰两手高举,在他的手中,一条尺许长的银白色的鱼儿正在拼命扭动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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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取应城
应城,南军将领李善斌奉命驻守。李善斌,当年奉命驻守奇霞关,奉宁王之命截停中原输往定州的粮草,因此造成了李清下令奇袭奇霞关,李善斌亡命而逃的过程之中被定州军截住,却又在李清的命令下,躲过生死大劫,不过也因为此事,李善斌在南军之中一直不能受到信任,从而遭到排斥。本有上将之才,如今却屈居于应城,当一个区区小城的守备将领,手下也只有一千南军精锐,另外配备了三千应城本地的杂兵。
泉城应城虽然地处要冲,但两地之间相隔并不远,而且与泉城比起来,应城的地位便大大不如,是以胡泽全在泉城驻以重兵,但在应城就重视不够了。而且南军的物资总中转站也设在泉城。
坐了冷板登的李善斌倒也不生气,经历了那一场由生到死的场面,他人心姓倒是有了大变化,如今倒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得颇为滋润。
“将军,该去巡城了!”李善斌的亲卫走进了书房,躬身道。
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详着自己刚刚写的一副字,李善斌微微一笑,颇为得意,这几年,倒是笔力大进,看来跟这些年自己心姓的变化有关,少了些杀伐之气,多了一些圆润流畅。
一边给李善斌拿来盔甲,服侍着李善斌穿上,亲兵一边凑趣地道:“将军的字写得真好看,比起那些读书人写得强多了。”李善斌哈哈一笑,“你个小子乱拍马屁,固然有读书人的字写得不如老爷,但只怕大多数人比我都要强一些的。”
亲兵笑道:“小的说得是武将,在武将之中,还能有谁比将军您的字写得更好么?连城里那些当官的都说,将军您是文武双全的儒将呢!”
李善斌摇头笑道:“你又错了,那些人对你这么说,只不过是想通过你拍拍我的马屁罢了,说起武将当中,字写得好,称得上天下无双的倒还真有一个,别说是你家将军我了,便是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读书人也得甘拜下风!”
“还有这样的将军?”亲兵咋舌道。
“有的,有的。只是可惜得很,我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字啊!”李善斌抬头看向定州方向。伸手抓起桌上的腰刀,“走吧,咱们去巡城!”
寒冬深夜,城上站岗的活儿,城里的一千南军自然不会来干,所以,现在城上的守卫都是应城本地的士兵,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一群拿起兵刃的农夫而已,曾氏的精锐现在都被曾逸凡带走了,留守辽沈的除在了沈州城,辽州城,全州城还有一部分象模象样的士兵外,其它地方,都是临时征集起来的士兵,先不说战斗力了,首先军纪便是一塌糊涂。
城上看不到一个士兵,本来应该在岗位上的士兵大都躲在藏兵洞中生火取暖,空荡荡的城头除了明灭不定的气死风灯,便再也看不到别的。
走在城头之上的李善斌眉头紧皱,这些本地兵居然差到这一地步,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到应城来十数天了,虽然也召集那些本地军官来申军纪,但目前看来,效果基本没有,别说士兵了,连军官都没有看到影子。
走到主城楼上,仍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李善斌的怒气已是完全无法抑制,回首对身边的亲兵道:“给我擂鼓。”
亲兵抢到城楼一侧,拿起鼓槌,一扬手,咚咚之声顿时响彻全城。
鼓声一起,城头顿时炸了窝,各个藏兵洞中,士兵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有的忘戴了头盔,有的居然是赤手空拳地便跑将出来,看着没头苍蝇一般的这些士兵,李善斌气得连发怒的心思都没有了,“瞧瞧,这便是我们的士兵,你说说,如果有敌人来袭,我们能指望他们吗?”
李善斌回首亲兵,那名亲兵也是一脸苦笑,“将军,这不过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夫而已,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好在这里深处腹地,安全有加,不会有什么敌人。”
说话间,城头之下响起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队的南军士兵开上了城头,在城楼之下,列成整齐的队列。
数名军官大踏步走了队列,仰望着城楼,行了一个军礼,“李将军,末将等奉命赶到!”
李善斌点点头,“嗯,今天是一次演习,你们的表现不错,能在半柱香功夫便从军营之内赶到城头,我很满意。”
虽然有些诧异为什么要突然举行军事演习,但几名军官仍是神色不动,躬身一礼,退了下去。李善斌的眼光瞄向另一侧,那里,仍然是乱哄哄的,几个军官正在大声喝斥着士兵列队,但看起来效果不佳。
李善斌森严的目光看这一侧,一挥手,南军千余精锐陡地发出一声呐喊,手中长枪霍地举起,齐齐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声喊倒比那几个军官的喝斥声有效多了,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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