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钱多兴奋的一跃上马,“轰塌了,儿郎们,随我上!”提起他的铁锤,一夹战马,忽啦啦地便冲了上去。

    “进攻!”他身边的乐不平看到钱多一骑绝尘,最近的骑兵跟他也有数十步的距离,不禁嘟起了嘴,“好吧,带头冲锋,又是二十军棍,这就四十军棍了,这一仗打完,屁股又得开花!”

    猛虎营士兵潮水般地涌了上去。

    十数息的时间,猛虎营的士兵站在了这座被轰得面目全非的棱堡之上,钱多提着他的铁锤,在废墟之上转着圈子,“妈的,这就完了,这就跑了?没劲啊!”离钱多里许之地,这座棱堡之中残存的少量士兵丢掉了所有影响他们速度的东西,撒开脚丫跑向了另一座棱堡。

    “来人啊,将神威大炮拖上来,咱们接着干!”钱多气愤地站在废墟之上,指着远处另外一座棱堡,“把他们统统轰平罗!”

    但现实让钱多再一次失望了,再一次气愤了,当神威大炮的炮口又一次扬起,对准前方的又一座棱堡之时,在钱多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那座棱堡里的士兵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棱堡里窜了出来,没命地奔向远方,这一次,他们没有奔向离他们很近的其它棱堡,而是直接冲向了东林城方向。

    “没种的东西!”钱多用力地拍着马脑袋,“你们可以出来冲击一下嘛,看不见大炮是有射程的么,是有死角的么,你们冲出来,他就轰不着你了嘛,你们上来了,我不就能爽一把了吗?我的锤子才能敲几个脑壳了嘛。来人啊,来人啊,帮着推神威大炮,咱再去敲一个!”

    钱多吼道。

    “钱将军!”身后传来呼喊声,一回头,先前那个贼笑兮兮的传令兵又奔了过来,“钱将军,陈将军让你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打了,收兵。”

    “这就收兵?我猛虎营上下六千号人吹了半天冷风,就为了听这声响,再干一个嘛!”钱多不满地道。

    传令兵嘻嘻笑着,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钱多一下子蔫了,“收兵就收兵嘛,还威胁我,好像我从不听军令似的,我钱多可是守军纪的!”

    望了一下传令兵,忽地警觉地道:“喂,小子,我先前说得话你没有长舌头吧?”冲对方挥挥拳头。

    传令兵呵呵地笑着:“平时吃了钱将军这么的酒,怎么卖将军呢,不过军棍还是长到了四十!”

    “这又是为什么?”钱多大怒。

    “惊马狂奔,这是二十!”传令兵扳着指头,“定州军纪,将军级别以上军官,严禁带头冲阵,这又是二十军棍,钱将军,陈将军命你回他那里复命呢!”

    钱多脸都绿了,怔怔地看着那传令兵半晌,忽地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了下来,周围众人都是大惊,一涌而上,将他扶了起来。

    钱多大声惨叫着:“哎呀呀,我的脚脖子折了,兄弟,烦你回话给陈将军,今天我是去不了了,让乐不平代我前去复命,哎呀呀,疼死我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不上来扶着我,松手干嘛!”

    传令兵目瞪口呆地看着钱多,这招也太假了吧?

    小山包上,白杨林旁,张爱民无力地扶着身边的一株白扬,看着一座棱堡顷刻间化为废墟,另一座棱堡五百士兵不战而逃,看着那些疯狂奔跑的士兵,他的背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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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议降(上)

    “我们回去吧!”张爱民落寞地转身,双手扳住马鞍,一脚踏上蹬子,准备翻身上马,不料腿却一软,啪地一声掉了下来,险些掉倒。

    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张爱民的身手一向很矫健,此时竟然在做了几乎一辈子的动作上失足,显然心中的震憾实在是过大,而且所见所闻是真正的打击到了他。几名亲卫赶紧跑过去,扶着他跨上了战马。

    马蹄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喀叭喀叭的声音,一行人默默无语,向着东林城返回。

    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张爱珍回过头来,脸上不由现出怒气,那是第二座棱堡逃跑的士兵。

    “给我站住!”张爱珍一声暴喝,横刀立马拦在路中间。

    惶然逃跑的士兵们骇然止步,他们认识此时拦在路上的这名将军竟然便是东林城的主将。

    “你们的哨长呢?”他咆哮道。

    跑掉了自己的头盔的哨长卟嗵一声跪倒在了张爱珍的面前,脸色如土,身为军官,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呛的一声,张爱珍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正待劈下,一边的张爱民却是一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

    “你为什么要跑?”张爱民低头问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哨长抬起头,认出了这人是岷州的统帅,他身体颤抖,呜咽道:“大帅,我们打不赢的,打不赢的。第一座棱堡五百人,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别阵亡了四百余人,其余的都在我身后,大帅,我们打不赢的。”

    “乱我军心,你该死!”张爱珍怒道。

    张爱民冲他摇摇头,面前的这位军官的精气神儿已完全被定州的神威大炮所摧毁,此时的他,还不如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这样的情况在他数十年的军事生涯之中见过许多许多,其实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如此,在洛阳的太极殿中,他看了裘志的遗折,听了包勉的描述,此时他才知道,他们的描述还远远比不上亲临其境的感受,那种地动山摇,毁天灭地,中原将领引以为傲的坚城和守城技巧在这种兵器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炮弹自数里外打来,射程再远的投石机也无法对其产生威胁,而唯一能对其作出限制的便是军队冲锋,冲到他的跟前,让其失去作用,但远达数里的冲锋过程将会有多少将士倒在这种轰炸之中,当被轰炸得支离破碎的军队冲上去,即便冲了上去,面对着号称兵锋天下无双的定州军队之时,他们能有丝毫的胜算么?

    “杀之无益!”张爱民疲惫地道。“你脱了军装,去吧!”张爱民冲着那名军官低声道:“回家去吧,去当一个农夫。”

    “多谢大帅不杀之恩!”哨长呜咽着,眼光中充满了感激,但却是毫不犹豫地迅速脱下龘身上的盔甲和军服,就在众上睽睽之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膀子,撒开脚丫,向着另一侧奔去。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自张爱民身后的亲兵队伍之中飞出,将那名哨长射倒在雪地上,强劲的力道硬生生地将他钉在了地上,哨长竭力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队伍,脸上满是痛苦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杀之无益!”张爱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却没有责怪身旁满脸愤怒的那名执弓亲卫,一抖马缰,向着东林城方向奔去。

    “松开!”陈泽岳双手用力地握着轮椅的两侧,瞪着眼睛看着钱多身边的乐不平与另一员将领,阴沉沉地道。

    乐不平与那员将领在陈泽岳的逼视之下,立刻松开扶着钱多的双手,并且向外移开一步,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哎哟哎哟!”钱多皱着眉头,身子一歪,倒似马上要跌倒的了的模样。

    “站直罗!”陈泽岳一身怒吼。

    钱多身子一抖,下意识地一挺身,在陈泽岳面前站得笔直。

    “脚包扎得很好嘛,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替你看看?”陈泽岳一字一顿地道。

    钱多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泽岳,忽地伸脚在地上跺了跺,“呀!奇了怪了,刚刚还剧痛无比的,一见陈将军,居然就不痛了,百病全消啊!陈将军,你可真神了,哈哈哈……”钱多一仰脖子,干笑着,笑得数声,看着陈泽岳要杀人的眼神,终于笑不下去了,嘴巴无声地一开一合。

    “是嘛,脚不痛了,但屁股马上就要痛了,反正我是神医嘛,呆会儿屁股开了花,你一见我自然就不疼了,照样生龙活虎跨马打仗,来人啊,把这个东西给我拖出去,四十军棍1“陈泽岳吼道。

    钱多一听,立马五体投地趴服在地上,“饶命啊陈大将军,未战而先折大将,大不吉也,先将军棍寄下吧,等打完了这一仗,您再打我的屁股!”

    卟的一声,正在慢悠意喝茶的清风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紧跟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漱,边嘀边笑,她还真没有见过这样混不吝的将军?

    清风一笑,她身后的夏雪和秋萍本来强自绷着,这时候便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而其它如王赖,乐不平等人毕竟是陈泽岳的直系下属,看到陈泽岳的黑脸,都是强自忍着,但从他们眯起的眼睛和抖动的身体,便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了。

    “你,你……”陈泽岳指着跪在案前,屁股撅得老高,叩头如捣蒜的钱多,却是一句完整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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