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脸色灰暗,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斗了十余年,终究还是一败涂地,他缓缓地抱起了箱子上的许思宇的人头,紧紧地搂在怀里,“许兄,我要来陪你了!”盘膝坐了下来,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充满笑容,“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清风,我先走一步,你也不见得能快活得了多久,哈哈哈,这个娃娃是你与李清的孩子吧,过了今天,他还能藏在黑暗之中吗?我甚至可以预见到,李清之后,必然是一场惨烈的皇位争夺大战。你想要获胜,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菲。”
清风冷哼了一声,“劳你挂心了,钟兄,不妨告诉你,我也要走了,感谢你来为我送行,你的出现,让我有了一个上佳的理由。你所想的绝对不会发生,因为我要带着我的儿子离开了。”
钟子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半晌才道:“佩服,佩服!”
清风抱着念清,转身走回殿中,她跨进殿内的那一霎那,凄厉的箭啸声旋即响起。
周玉拼命地舞着蛇形软剑,想要护住钟子期,但对面射出羽箭的无一不是高手,特别是还有韩人杰在其中,只是稍稍抵挡了片刻,钟子期便身中数箭,一声不吭地垂下了头。
周玉大叫着腾身而起,想要脱身而去,刚刚飞起,身后便飞出一柄弯刀,在空中与其重重交击,又将他击了回来,落地的瞬间,韩人杰射出的羽箭恰到好处的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命中他的大腿,痛哼一声,周玉跪倒在地,不等他做出第二反应,数十支羽箭如飞而至,将他射成了一支刺猬。
王琦带着几名特勤从林中现身而出。
“小姐,那边的人快要到了!”
清风抱着念清,转头看了一眼定州城方向,而后义无反顾地向着竹山的另一头走去,“按计划行事吧,小心一些,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是!”
看着清风离去,王琦向韩人杰一拱手,“韩先生,多谢了,我们也要就此别过,以后只怕相见无期了。”
韩人杰笑着拍拍他的肩,“去吧,去吧,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王琦微微一笑,“我走之后,丁萝便会辞官而去,过个几年,再去与我们会合。这些事情,还请韩老先生烂在肚子里啊!”
韩人杰呵呵笑道:“放心吧,我还在养伤呢,伤没有好,连大门都没有迈出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韩人杰肥胖的身躯灵巧的弹起,踏着竹巅,一溜烟地消失了。
唐虎领着守备军,与李牧之等人一齐,狂奔向竹山,战马刚刚踏上竹山,山顶之上,突地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大惊失色的唐虎猛地勒停战马,惊骇地抬头看向竹山之上,那里,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一声爆炸,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痕迹消除的一干二净,除了周玉的那一柄蛇形软剑和被炸得烧得不成模样的武器,以及一些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骸骨,竹山之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二天过后,悲痛欲绝的李清出现在竹山之上。
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人,李清一人独自在这片废墟之上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只有李武等贴身侍卫能隐隐听到李清伤心的痛哭声。
李清建国,国号大唐,以路一鸣为内阁首辅,设内阁大臣十一人,彻底分权。宝儿,济世两人在建国后不久,便在王启年与姜奎的卫护之下,各率一万士兵远赴海外。嫣然,霁月,宝儿分别被封为皇贵妃,而皇后一位却一直空缺,所有人都知道,在李清心中,这个位置是留给那一个不在人世之人。
接下来的数十年中,李清不遗余力的推动政治改革,设立上下议院,下议院由大唐数十个本土州以及海外领土的百姓共同推举而出,士农工商每州各一人,长安,洛阳等重镇则多出一名代表,上议院则由官僚贵族构成,但凡大唐国策,如不能得上下议院一齐批准,便不得实施。
皇权被一步步弱化,而内阁因为上下议院的成立,也不能一家独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司法,立法,行政形成了各自鲜明的色彩,在大唐,三权分立慢慢成形。
在开放的政治制度之下,路一鸣等内阁重臣们当初所担心的内乱并没有爆发,整个国势反而蒸蒸曰上,以定州第一兵工厂为龙头的各种民用军用工业迅速发展。
李清即位第三十年,采用大唐钦天监所制定的新的历法,以李清即位第一年为元年。在这一年之中,第一台蒸汽车在定州第一兵工厂被研发而出,并以此掀起了整个大唐的工业革命。
李清成了有史以来最为清闲的皇帝,但大部分的时间,这位皇帝并没有呆在皇宫之中,而是住在以前的桃花小筑,如今的清风山庄之中。
公元三十六年,已经六十八岁的李清正在挥汗如雨,伺候着他精心培植的一片瓜果,而在他的身边,独眼的唐虎也是白发皓首,正相陪在一侧。
“陛下!”一名亲卫走了过来,“安保局茗烟局长求见!”
“茗烟啊,让她进来吧!”李清笑着直起身子,从田中走了出来,在脸盆中洗了手,又拿起唐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喝茶,陛下!”唐虎递给一杯茶来。
瞄了一眼杯中的茶叶,李清苦笑道:“虎子,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副德姓?”
唐虎嘿嘿地笑道:“陛下,如今我也很少陪在您身边了,难得给您泡杯茶呢!我已经七十了,只怕给您是泡一回便少一回了。”
李清神情黯淡,“是啊,老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都去了,先是路一鸣,燕南飞,接着便是田丰,昨天南方来信,吕大临也不行了!”
茗烟走了过来,二十年前,神医桓熙便撒手而去,如今的茗烟也早已是白发苍苍,虽说还掌着大唐安保局的总舵,但实际上已不怎么管事了。
“陛下!”
看到茗烟要向自己行参拜,李清连连摆手,“算了算了,都是老友了,你也一把老骨头,就别来这套虚礼了。”
茗烟却是神色郑重,“陛下,今天我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啊?如果有有关国家的事情,你应当先向内阁通报吧!”李清不以为意。
“是有关清风小姐的事情!”茗烟道。
正在喝茶的李清霍地抬起头来。唐虎也震惊地看着茗烟,数十年来,这个名字是一个禁忌,无人敢在李清的面前提起。
“我怀疑,小姐当初并没有死,而是借机离去了。”茗烟一字一顿地道。
“茗烟,这可是不能乱说的!”唐虎大声道。
“陛下,今天,有一个以前的监察院老人找到了我,这个人退役之后,被一个海运商人找了去任职护卫首领,前段时间,因为遭遇风雨,他们漂流到了一个岛上,而在那里,这个人居然看见了应当早已随着小姐死在竹山的秋萍将军与夏雪将军。”
李清腾地站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认错了!”李清颤声道。
茗烟缓缓摇头,“我也这样怀疑,反复询问此人,但他确认,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当初此人一直在监察院本部担任警卫,对于秋萍和夏雪熟悉得很。绝对不会认错。”
李清身体颤抖,不停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半晌,一挥手,“茗烟,查,去查个一清二楚。”
“是!”
“不要惊动了他们!”李清突然道:“要是让清风知道了,他打定注意又跑的话,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我老了!”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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