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也在思索,天启皇帝撕开这最后一点遮羞布意味着什么?但于情于理,他不能不辩解。

    “陛下,微臣与萧大帅之间存在矛盾,这是尽人皆知,如果不是在最后一战之时,萧大帅颁下密令,要对微臣斩草除根,微臣是不会用此激烈手段的。”

    “哼哼,你最后还留了他一条命,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以此来显示你的宽宏大量,心胸宽广?”天启言辞锋利,句句诛心。

    “不是!”李清横下一条心,真要撕破脸,谁怕谁啊,他还真不信皇帝敢对他怎么样,不说李家,要是他在这里出了事,他敢说定州立马便会成为巴雅尔的牧场。“不杀萧远山,是因为杀不得,以萧远山对付我的手段,臣是恨不得杀了他的。”

    “你倒是坦承啊!”天启皇帝哼了一声,“但你们致朝廷于何地,致朕于何地,一州统帅,竟然私相授受,末了给朕一封奏章便算完事?”

    李清看到天启皇帝淄铢必较,心里有此讶然,却不知道天启皇帝早朝受了一肚子气,此时想起此事,勾动了心火。

    “陛下,臣这不是奉诏回京了么?”他狡缬地一笑,你不是说我们私相授受么,我可是接了你的圣旨回京受封的。

    天启皇帝气得狠了,一张脸白转红,红转紫,一口气蹩在胸口,不由剧烈地咳擞起来,吴礼慌忙地上前,轻轻替天启拍打着后背。

    咳了一阵,天启顺过了气,看着一脸镇定的李清,想起自己本来的用意,心态也慢慢地平和下来,“你胆子确实很大!”他缓缓地道,“不过我今天不想听你和萧远山之间的那些乱事,我想要知道,你,担得起定州吗?”
------------

第一百一十四章:奏对

    天启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煌煌大楚,跨地万里,兵马百万,官员无数,本应至高无上,一言九鼎的皇帝,眼看着国势渐衰,大权旁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大臣贵族,个个说起来都是舌灿莲花,天花乱坠,其实个个阴奉阳违,以公器而行私事。损国而肥己,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放眼天下,真不知还有几人值得自己托以腹心。

    眼前的李清,值得自己在他身上花费偌大的心力么?默默地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站着的李清,清亮无尘,就这样隔着大案与自己对视,眼中看不到丝毫畏惧与不安,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青年,倒与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一般无二,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你坐镇定州,几年可打败蛮子?”

    “三年!”李清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三年?”天启微微一愕,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讥刺地道:“当年萧远山也只敢说五年,末了还给朕来了一场大败,你,居然还要狂妄?”

    李清平静地盯着天启,等他说完,才道:“臣不是萧远山。”

    天启的笑声戛然而至,这才想起萧远山便是无声无息地败在此人手下。

    “臣要的也不是仅仅打败蛮子,而是要平定草原,臣要替皇上将草原纳入大楚版图。”李清面不改色,仿佛这话不是由他嘴里说出,而是在转述另一人的话语。

    天启哑然,看着李清,确定对方没有疯狂,而是在正正经经的对着自己说话,大楚与蛮族打了数百年仗,从来就没有完全征服过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即便是开国大帝英武大帝也没有做到,大楚与蛮族数百年来的征伐,互有胜负,大楚曾深入过草原,蛮族也曾占据过定州,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将其完全打败。天启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将蛮族完全征服,天启虽然自负,但也不敢自认比得了开国英武大帝。

    “你可知道你在是朕的面前?”天启阴沉沉地道,“君前无戏言,否则便是欺君大罪。”

    李清微笑:“臣敢立军令状,三年之内,不能平定草原,臣将这颗头送于皇上。”

    此话一出,不但天启,连屋子里稍有点见识的几个太监也是悚然动容。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军令状一立,便是毫无退路,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便是身死名裂的下场,即便最后皇帝不要他的命,但他的政治前途也就此完结,此后也只能做一个田家翁了。

    天启不由动容,如果真能打败蛮族,将草原变成帝国的后花院,那自己将成就大楚建国以来最大的功勋,其伟业将直逼开国大帝。

    “如你真能在三年内平定草原,朕又何惜封候拜公?”天启猛拍龙案,长身而起,眼光炯炯地盯着他。

    “臣保证。”李清朗声道。

    天启缓缓地坐了下来,短暂的激动之后便平静下来,“你有何把握?”

    “臣离开定州之时,已在着手布置,现在我定州兵力已深入草原,定州与蛮族攻守易势,内里步步蚕食,外在合纵连横。”

    “蛮族举族皆兵,势力雄浑,以定州一州之力,何以能平定草原?”

    “蛮族是部落联盟制,兵虽多,但不齐心,巴雅尔在短时间不可能将草原拧成一股绳,我便是趁此时机,将草原拿下,否则等到巴雅尔一统草原,必将窥视中原,那时将成为我大楚心腹大患,而我定州自实施新政以来,短时间内已颇见成效,初始微臣在崇县时,便以一县之力养万余精兵。现在有一州之力,百万百姓,便是十万精兵也是养得起的。”李清信意满满地道。

    天启皇帝只是稍一犹豫,开疆拓土的雄心立时便占了上风,但他能给李清的支援着实有限,不可能指望那结世家大族能在此事上与他齐心,“你最缺什么?朕可以给你。”

    “工匠,技师!”李清脱口而也。

    天启微感惊讶,他本以为李清会要钱,但想不到李清却是想要人。殊不知李清现在最缺的便是经验丰富的工匠,技师,定州一直在打仗,被蛮族劫掠严重,而工匠技师又是蛮族劫掠的重点,钱可以容易赚到,但一个成熟的工匠,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给你,朕可以马上下令,让匠师技师向定州移民,每人可由朝廷出安家费。先期移万户如何?”

    李清这叫一个激动啊,到底皇帝,出手就是大方,一开口便是万余工匠,要知道,他现在的匠作营虽然大力扶持,到现在也不过千余匠师,让匠师营任如云是叫苦连天。如果有了这一万匠师,那自己的匠作营将改头换面,效率不可同曰而语了。

    “多谢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誓死效力,鞠躬尽粹,死而后已。”一激动,李清倒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谢倒不必,但愿你不负今曰所诺,真能将蛮族平定,那时,倒是朕要谢谢你了。”天启道。“罢了,定州的事先不说了,你且坐下,说说你的定州新政吧,朕很感兴趣。”

    李清谢过天启,便端坐在龙案下方,将定州一系列刚刚颁布的新政仔细地说于天启听,先前天启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此时听到李清的详述,不时发出击节赞叹声,这一条条一桩桩,倒是大多击中现在大楚的积弊。

    “如果我在帝国全力推行这种新政的话,你认为如何?”天启问道。

    李清讶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陛下,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在定州不是做得很好么,还是说朕不如你,你做得,朕就做不得。”天启大怒。

    “陛下,不是这样的。”李清耐心地解释道:“定州在去年遭到蛮族大举入侵,十室九空,世家豪门被蛮子几乎一扫而空,这才让微臣有施行新政的机会,而在中原大举推行新政,必首先遭到世家的反对,如陛下强力推行,保怕外患未平,内忧又起,那时内外交困,大楚必危。”

    天启默然,李清的这番话与首辅陈西言不谋而合,想不到李清不但有将才,还是文武双全,想到这里,倒不由想起传闻中的李清两词折名记的传闻。

    “现在何尝不是内忧外患啊?”天启喃喃地道:“世家豪族把持朝政,割据地方,对中央阴奉阳违,南方数州叛乱不止,屡剿不灭,现在还有坐大之势,外有蛮族虎视眈眈,朕这皇帝,便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啊!”说这话时,他浑然忘记了李清也是世家豪门的背景。

    “外患稍不足虑,内忧足以动摇朝纲。”李清接口道。

    “你有何策?”天启眼睛睛一亮,看着李清。

    李清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曰之寒,眼前的大楚已病入膏肓,任是谁也难有回天之力。“陛下,只可徐徐图之,切不可艹之过急。”他劝慰道。

    “能不急么?”天启怒道,“李清观你在定州所为,及你今曰所说,想是对天下大势已有所了解,你却直言,想解此危局,有何办法,大胆说,朕不会怪责于你。”

    李清看着天启那略显病态的脸庞上一抹嫣红,心中憾然,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当真是没什么乐趣。但自己能对他说什么呢?

    “陛下,臣给您讲一个故事吧!”李清想了想道:“在定州,我曾遇到一家人,父子三人,尽皆勇悍,二子极有勇力,在那一带,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他们,但他二人回到家中,对其父却极其害怕,视之如虎,但有所言,莫不敢违。”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4244 4245 4246 4247 4248 4249 4250 4251 4252 4253 4254 4255 4256 4257 4258 4259 4260 4261 4262 4263 4264 4265 4266 4267 4268 4269 4270 4271 4272 4273 4274 4275 4276 4277 4278 4279 4280 4281 4282 4283 4284 4285 4286 4287 4288 4289 4290 4291 4292 4293 4294 4295 4296 4297 4298 4299 4300 4301 4302 4303 4304 4305 4306 4307 4308 4309 4310 4311 4312 4313 4314 4315 4316 4317 4318 4319 4320 4321 4322 4323 4324 4325 4326 4327 4328 4329 4330 4331 4332 4333 4334 4335 4336 4337 4338 4339 4340 4341 4342 4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