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少说点,重光堂新来的那个鬼子头是个笑面虎,让人告上去,要不要命了。”先头那兄弟连忙阻止:“还是说点高兴的吧,你们去了大浴汤没有,那里面新来了批曰本娘们,怎么没去过,要不待会去消消火。大哥,去吧,把这场子找回来。”
吴四宝是在苏州被曰本人毒杀的,对外宣布却是暴病身亡,但特工总部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曰本人对此也非常忌讳,严令不准谈论此事,否则一旦发现,必受严惩。
听到重光堂三个字,文彪忽然想起来在那见过这曰本人,重光堂,对是重光堂,上次抓吴队长时,这小子也在场,可他来这里作什么呢?文彪抬头看看正在忙碌的伙计,和紧闭的经理室,一丝疑云从他心里升起。
特工总部的人是不能干涉重光堂的行动,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文彪对罗文定的身份发生怀疑。文彪离开咖啡听后,没有回七十六号,而是去了格兰路温瞎子巷,他有个新相好住在这里,这个相好是他刚裹上的,组内其他兄弟还不知道。
文彪与相好办完事后,便在房间里闲聊,当时他靠在窗帘后,他在无意中向街上看了眼,却发现罗文定走进了巷内的一间房子,他开始意为那是罗文定的相好,便随口问了相好的,那家是什么人。
相好的答复却是那家人才搬来不久,是一家年青夫妻,没见与邻居来往,不过听口音是外地的,好像是武汉那边的。
武汉那边?才搬来,文彪有些纳闷,便没有走,一直到第二天才离开相好家,出来时遇上了那家人家的主妇,是个年青的女人,看上去很有些文化味,提着一篮子刚从菜市场买的菜。
文彪是上海滩混世界的,这种人首先要有的就是眼光,他立刻断定这女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家里很可能比较富有,这样女人怎么会跑到上海来,多半是私奔。文彪很快断定,这些年他也遇上过不少这样的男女。
刚踏进七十六号的大门,组内的兄弟立刻跑来报告,昨晚获得情报戴笠派到上海的代表代号天王星的住址,行动队全体集合,前去抓捕,由于他不在,由副组长邓臣带队。
文彪一听是邓臣带队就知道要糟,邓臣是中统投诚过来的,丁默邨的亲信,与他们这些帮会出身的不和,老想着他的组长位置。
“怎么样?”文彪有些紧张了。
“还说,等我们到,人跑了,刚跑,文件都没烧完。邓臣说肯定有人泄密。”
文彪脑子登时炸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邓臣会把怀疑对象引到那,他连忙问:“顾问怎么说?”
“不知道。”
特工总部有很多顾问,但最重要的是重光堂派来的顾问,叫角本大鼓,这个人平时见谁都笑,可下手却比谁都狠。
文彪脑子急速转动,忽然那个女人提着菜篮子的形象跑到他脑子来了,于是在角本找他时,他说他昨晚去监视一个嫌犯去了。
角本不动声色的问嫌犯在那?现在就去搜查一下。文彪心中有些慌乱:“上下家还没查清楚,贸然搜查会打草惊蛇。”
“不用担心,我们秘密搜查,今晚就去。”角本这样做是有目的的,他认为七十六号的行动频繁落空,内部肯定有问题,除了进行内部清查外,纪律散漫是个重要原因,他知道文彪不是那个隐藏在内部的间谍,但他要杀鸡吓猴。
文彪无奈,当晚带着他的小组采取行动,可是没想到,当他们秘密打开门,冲进屋内时却遭到坚决抵抗,那个女人两枪将冲在前面的两个特务打死,双方对峙了七八分钟,最后听到屋内响起两枪,等他们进去,发现两个人已经自杀,屋内还有一台被捣毁的电台。
发现这些,文彪登时明白,自己无意中网到一条大鱼,那个罗文定和重光堂的肯定有大问题。
他立刻命令封锁消息,清查现场,从灰烬中,他们发现了一张没烧完的纸片,上面只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字,其中两个是清乡。
角本赶到现场检查了发现的所有东西后,立刻命令文彪将所有情况详细向他汇报,当他听说牵扯到重光堂的人后,立刻带着文彪赶到重光堂,大泽随即被秘密监控。
河久小五郎几乎立刻断定大泽是那个他们找了很久的间谍,上次被他溜走了,这次他就再也跑不掉了,但他没有立刻动手,为了更确认目标,他布置了一个钡餐行动。
大泽拿着这份紧急情报赶到咖啡馆,罗文定有些意外,昨天大泽才来过,不到联系时间,连忙把他引到经理室。大泽刚把情报拿出来,就听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大泽君,罗文定君,”河久小五郎得意洋洋的走进来:“大泽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罗文定一看就知道完了,他故作镇定的对大泽说:“大泽君,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只和你交易,今天你要作何解释?”
大泽立刻明白罗文定的意思,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河久:“课长,罗文定君是我的情报员,我来这里是来拿情报的。”
“什么都不要说,”河久一挥手:“我们有的是时间,统统带走。”
罗文定出来一看,店内的所有人全部被控制,吧台内的伙计被两个人摁在台上,丝毫动弹不得,另外两个伙计一人身边站着两个人,双手举撑在墙面,也是一动不能动。
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到底他们都掌握了些什么呢?罗文定迅速开动脑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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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重起(五)
罗文定困兽犹斗,大泽却心中却直往下落,回到重光堂,河久把几个人分开单独关押。这个间谍网没有与军统或中统上海站发生任何联系,这几年也抓获了不少渝城特工,其中不乏高级特工,但从他们口中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这个间谍网的蛛丝马迹,这说明渝城对这个间谍网非常重视,执行这项任务的都是精英。
“河久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作?”接替晴气的重光堂机关长柴山中将听完河久的报告后问道。
“先冷一下,另外我想联系下朝鲜驻屯军特高课,把大泽的家族控制起来。”河久小五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认为这些人中大泽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这条线应该已经全部已经全部破获,不会有其他人,”柴山思索着说:“我怀疑晴气君遇袭也与他们有关,把这些悬案搞清楚。”
“哈依。”想起晴气遇袭事件,河久小五郎心中就充满耻辱和愤怒,事后河久小五郎曾经指挥特工总部和重光堂特工展开疯狂报复,在京沪杭地区连续破获军统和中统的数个间谍网,李士群还与戴笠在租界展开特工战,双方死伤惨重,戴笠被迫通过杜月笙传话求和。但所有查获的线索中,没有与晴气遇袭有关的任何线索,大泽现在是最大嫌疑人。
(前文有误,郭药师阵亡一节时的晴气有误。)大泽被单独关押了三天,他的心情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当年先生就曾说过,一个间谍身份暴露就意味着使命结束,现在他就剩下安静的等待,等待那最后一枪。
“咣当”铁门被打开,看守进来让他出去,开始了,大泽在心里松口气,他知道程序,现在就去审讯室。
他身上没有任何刑具,慢慢走过长长的阴森的监区通道,以前他也走过,当时他就曾想过,有一天他可能会以另一种身份走过这条阴森的通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看守没有带他去审讯室,而是直接进了刑讯室,还没跨进室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个血糊糊的人成十字被吊在支架上,身上烙印和鞭痕密布,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地上,在地上凝固成一滩红糊糊的稠状物。
除了血腥,室内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再加上雪亮的灯光,刑讯室内,显得阴森恐怖。
“大泽君,还认识吗?”河久小五郎平静的走到那人身边,伸手把那人的脸抬起来,这是一张已经有些扭曲的脸,大泽努力辨认下才认出,他的主人就是与自己合作了四年的罗文定。
短短三天,罗文定几乎完全变形,大泽要不是与他合作了这么久,肯定认不出他来了。河久的目光始终盯着大泽,大泽的每个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
“大泽君,或者我应该称呼你,金志镐君,”河久松开手,转身面对大泽:“我很好奇,你在帝国潜伏了多少年?”
大泽没有开口,他忧伤而痛苦的看着罗文定,河久淡淡的说:“其实我们也知道,你们这条线是读力的,与军统和中统都没有关系,他们都是为你服务。”
大泽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在秘密世界中,就意味着这条线已经全部破获,没有必要再保留,大泽没有答话,辩解现在已经没有作用了。
“你的家族在朝鲜是贵族,庞大的家族,你父亲,母亲,连祖父都还健在,兄弟姐妹堂兄堂妹有几十个,生活优渥,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反对帝国?”河久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翻看着。
大泽心里渐渐发冷,这不是什么无意识的闲聊,这是威胁,极其卑鄙的威胁。大泽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河久的心却有点发冷,大泽扬头冲他笑笑:“你去过朝鲜吗?看到过金达莱吗?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我们朝鲜人喜爱金达莱,就如你们喜欢樱花一样,那是自由,三千里江山,如画江山,那是我们朝鲜人民的,绝不是你们曰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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