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傅常理解蓝运东的想法,现在已经不是命令之争。作为司令,令不行禁不止,如果不处理张灵甫,他蓝运东今后恐怕难以指挥这支部队。但他还是要劝,现在不是解除张灵甫职务的时候:“现在前方战事正烈,更换指挥官,导致士兵思想浮动,会招致更大损失。至于张灵甫,可以在战后再追究。”
“战后?”蓝运东冷笑声坚决摇头:“要不撤了他,接下来他不知道还要闯多大的祸,傅参谋长,不要再说什么了,现在就执行吧。”
傅常轻轻叹口气,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暂时不押回司令部,就在一零五师就地关押。”
蓝运东迟疑下,傅常见他意动,便趁热打铁:“司令,目前战局变幻莫测…。”
可没等他说完,蓝运东便打断他:“不行,这小子就仗着自己打了几场漂亮仗,把他留在前线,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傅常明白了,蓝运东气的是张灵甫抗命,实际还是很欣赏这员战将,于是点点头:“好,我这就下命令。”
就在蓝运东和傅常商讨张灵甫命运的时候,张灵甫正在指挥所里冲电话筒大骂:“刘小关,你给老子听着,要守不住阵地,老子毙了你!”
话筒里申辩了几句,张灵甫的怒气更盛了:“你少理由,我不管友军,一零五师决不后退!”
放下电话,张灵甫气咻咻的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便不满的对林意说:“妈的,南面已经打到城下了,炮声老子这里都能听见,内山这老家伙在这个时候反击,不是撤退才有鬼了!这个时候让我们撤退,那不是正中了他的诡计。”
林意叹口气,两翼友军后撤,一零五师单独顶前面,26旅团全军压过来,一零五师所有阵地都在激战,战役打到现在,一零五师已经连续作战两周,兵员损失达到四成,全师只剩下一万多人,连团长都伤亡两个,314旅旅长梁光烈(前文有误,367旅是二十二集团军下属)在昨天的战斗中负伤。
不过,林意认为张灵甫的判断没错,内山在这个时候发动反攻,肯定别有用心,绝不是真正想进攻,更大的可能是掩护撤退。
林意正要开口,参谋主任神情复杂的进来,张灵甫发现了,他皱起眉头:“什么事?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说!”
参谋主任还是没开口,只是把手中的电报交给林意,林意有些诧异,接过一看,神色顿时变了,张灵甫察觉有异,从林意手中拿过电报。
看过电报后,张灵甫沉默了会才开口:“宪兵呢?”
参谋主任还是没开口,张灵甫有些不耐烦了:“来了没有?”
“进来吧。”参谋主任冲外面叫道,林意连忙阻止:“等等,师长,我们再给司令解释下。”
张灵甫摇摇头:“我知道这个结果,战场抗命,要换我,我也要这样,执行吧。”说到这里,他又郑重的说:“林兄,现在不能撤,我们损失很大,内山的损失也同样大,就算把我们一零五师拼光,只要拖住内山,将十三师团歼灭在汉水西岸,这场仗我们就胜定了。”
“师长,先别忙,我们再给司令去电解释下,最大不过,我们遵命后撤。”林意说。
“后撤!绝对不行!”张灵甫断然拒绝:“战争打到现在,我们这些当军人的,都是有罪的,都该死。我死国存,林兄,坚持下去,我坚信,我的判断没错,现在是战役的关键时刻,顶住就是胜利。”
说到这里,他冲林意郑重行了军礼:“拜托了,林兄。”
林意和指挥所内的军官们同时举手还礼,张灵甫转身朝门外喊道:“宪兵,进来。”
宪兵从门外跑进来,张灵甫大声说:“命令,押解违反命令军官张灵甫到司令部报道。”
宪兵面面相窥有点不知所措,张灵甫大步朝门外走去:“执行命令,走!”
林意和所有军官的受一直举着,目送张灵甫出去,待张灵甫的背影消失后,林意放下手臂,扭头对参谋主任厉声说:“回电司令部,我部将战斗到最后一人,一定拖住内山,为全歼敌十三师团创造有利条件。”
张灵甫被解除职务,不但没有影响一零五师的士气,全师官兵心中涌起一股悲壮,全师官兵高喊着,我死国存,我退国灭;浴血拼杀,一次次将冲上来的鬼子打下去。
打到中午,一零五师越战越勇,313旅杀出阵地,转攻为守,一举攻占曰军阵地金牛山,林意抓住这个机会,将师特务营和直属营投入战斗,一路冲下金牛山,攻克陡山坡,曰军站不住脚,一路溃退过蛮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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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鄂北围歼战(十三)
夜色昏暗,汉水在静静流淌,繁星在水面荡漾,风吹散了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大地在最后一丝残阳消失后,变得平静。两支军队在一天的厮杀后,终于停下来舔舐身上的伤口。
三十多条小船,悄悄在西岸放下,河岸上,内山冲整齐队伍庄重的行了军礼,身后的军官也齐齐敬礼,站在队列前的军官庄重的回礼,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挥手,士兵们排队上了小船,小船开始向东岸划去。
整个过程,没有人开口,只有汉水轻轻拍岸的声音,内山放下手臂,秋山力以为他要回城,可内山没有动,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正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船队。
“师团长。”秋山力等了会,内山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便上前提醒道。
内山头也没回:“不用着急,城外已经安排好了,再等会。”
岸上第二梯队正在下水,而在另外一边,工兵联队已经开始按照计划开始架设浮桥,浮桥必须在天明前架好,部队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全部渡过汉水,然后迅速南下。
从早晨到现在,先是神田,后是阿南惟几,相继来电,到下午,神田几乎每半小时就来一份电报,催促内山尽快过河,同时警告他,支那军正从四面包围过来,如果今天不能渡河,明天就算渡河成功,两军也很难汇合。
大半个小时后,对岸传来一阵枪声,内山默默的听着枪声,对岸的支那军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保安旅,战斗力肯定不高,但人数却不少,负责强渡的第一批部队由大队长西浦田敏亲自率领,他们担负着为全师团杀开一条血路的重任。
对面的枪声越发激烈,让内山有些欣慰的是,没有炮声传来,说明对岸的支那军没有炮兵,部队强渡的伤亡会小很多。第二梯队已经离岸,正全力划水,向枪声激烈的地方驶去。
“回城。”内山转身跨上战马,向城内奔去,对岸打响,城外的支那军肯定会有所动作,城内还必须做出安排。秋山力和一群参谋跨上马紧跟在后面,向黑黝黝的城门奔去。
“报告师团长,挺身队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刚到指挥部,轻重兵联队长川岛便来报告,内山跳下马,几步走到川岛身边。
“辛苦您了。”内山没有行军礼,而是向川岛深深一躬,川岛一支手臂已经被弹片削去,断臂处被紧紧包扎在一起,身后整齐的站着数百名伤兵。
内山没有低估师团面临的困难,即便渡过汉水,将支那军隔绝在西岸,师团的处境也只是暂时轻松。首先,东岸已经解决了三十九师团的支那军,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与神田汇合;其次,前期作战,除了阵亡的士兵外,还有接近两千名轻重伤员,这些伤员势必影响师团的行进速度;第三,后勤通路被切断后,师团完全依靠储存的弹药作战,经过这几天的作战,弹药消耗已经很大,炮弹已经不足一个基数,有些部队的子弹已经开始控制使用。
这些困难中最难处理的是伤员,不带伤员,对士气影响很大,可要带上伤员,势必影响部队行动速度。就在内山左右为难时,川岛代表所有伤员向师团请求,由他们组成挺身队,负责为全师团断后掩护。
内山秋山力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伤员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们没有重炮,没有补充,缺少弹药,以残破之躯抵抗如狼似虎的支那军,支那军会死死咬住他们,至到将他们全部咬死。
“为了圣战,为了帝国,我等愿肝脑涂地,阁下,请派人把一些伤员抬到他们的位置。”川岛的目光坚毅,单臂下垂,依然保持军人庄重的仪表。
秋山力强忍差点涌动而出的眼泪,转身下令,把部分不能行走的伤员抬到川岛指定的位置,所有官兵,全体肃立,向挺身队的伤员们庄重行礼。
“敬礼!”川岛大声下令,伤员们举起左手或右手,撑着拐杖,睁开左眼或右眼,向内山行最后的军礼。
内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下落,川岛的脸上露出笑容:“诸君,我们在靖国神社等候,祝愿帝国武运长久!”然后转身喝道:“出发!”
伤员队伍缓慢的向城内各个要点走去,而川岛则要亲自带领部分伤员出城,在城外建立阵地,迟滞支那军的攻击。
枪声惊动了西岸的中[***]队,西线的中[***]队很快展开进攻,不过让内山稍许欣慰的是,南面的中[***]队却没有行动,内山不是很担心西线的一零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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