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训部队也参加了赈济,帮助难民重建家园,有段时间,粮食接济不上,从王国斌以下,全部一天两顿,节约的军粮分给了难民,他对周遍的情况很了解。
庄继华望着远处村子附近燃起的黑烟,这道黑烟冷寂的田野上非常醒目,王国斌见状便解释说:“那是焦炭厂,这周围煤矿很多,从煤矿买来煤炭,再烧制成焦炭。”
“哦。”庄继华有些兴趣了:“走,过去看看。”
王国斌没有阻止,不过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涩,庄继华稍稍迟疑:“怎么啦?”
“这些炭厂现在也不过是维持,”王国斌显然了解过:“原来炭厂烧制的焦炭大部分是卖给曰本商社,少部分卖给上海等地的炼钢厂,现在上海的商路断绝,烧成的焦炭没处卖,整个枣庄地区已经数十家炭厂关门。”
庄继华闻言一笑:“上海断了,武汉还在呀,可以卖给武汉,济南也需要啊。资源委员会已经派人来调查山东的资源,莱芜等地有大量铁矿,准备在济南建设一家炼钢厂,邓锡侯他们已经准备来投资了。”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贺衷寒摇头说:“炭厂关门,工人的生活便成了问题,整个枣庄有多少炭厂工人?”
“这个不太清楚,”王国斌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毕竟他是只是个军人:“上万人应该有吧,最近枣庄的招兵点来了不少炭厂和煤矿工人,大部分是因为公司停业或倒闭,才投军的。”
“这不行,绝对不行。”庄继华喃喃道,不能任由这些企业破产,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开工,可要开工首先便要解决产品销售问题。
贺衷寒望着庄继华,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庄继华皱着眉头坐上车,示意吉普车向村子开去。村子与公路连接的是条炭渣铺成的小路,仅容一车通过。
炭厂就设在村口,厂子不大,前面是小院子,院子里有两三个手推车,有两三个窑工,正无聊的坐在手推车上抽烟。当庄继华走进工厂时,窑工们有些傻了,不知道这些军人来这里做什么。
“挺闲的,怎么生意不好?”庄继华进门便冲窑工打招呼,窑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不过[***]最近表现出的军纪比起曰本人来之前好多了,村里好些房子便是他们帮着修的,他们也不害怕。
院子里的情况很快引起屋内的注意,两个人很快从屋内出来,远远的便抱拳称呼长官,庄继华打量他们一下,俩人都穿着长衫,不过后面的一个带着眼睛,显得文质彬彬;前面一个则是络腮胡子,嘴巴有些大。
络腮胡自我介绍是炭厂的老板,姓何,何老板是老江湖,一见架势便知道来人不凡,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揣揣不安中连忙掏出烟。
“何老板,您也别忙,我叫庄继华,只是来这里看看,咱们聊聊,没别的事,让伙计扳根凳子,咱们就在这聊。”庄继华见何老本有些慌,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来意解释清楚。
何老板却有些傻了,庄继华,庄司令,战神,到他这个小炭厂来了。还是后面的账房先生反应快,迭声请庄继华到屋里坐,可庄继华却摇摇头,坚持就在院子里,何老板连忙让炭工扳来几根长凳。炭工拿来凳子便要走,庄继华把他们也留下了,何老板不知道庄继华要做什么。
“来,抽烟。”庄继华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扔给几个炭工:“别客气,山东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呵呵。”
“文革,你说的是水泊梁山吧。”贺衷寒笑道:“何老板可是守法商人。”
“这你就不懂,”庄继华开玩笑的说:“水浒一出,山东好汉便名扬天下,山东人的形象便是李逵、鲁智深、武松。”
“照你这么说,山东大汉都很鲁莽?”
“不是,是爽直,直率,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庄继华正色道:“蔑视权贵,不平则鸣,你们说是吧。”
何老板和账房嘿嘿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说,庄继华看了看:“何老板,生意怎么样?”
何老板闻言苦笑一下摇摇头:“您看吧,要换往年,这里堆满来要货的客人,现在却一个都没有,你要说关门吧,伙计们怎么办呢?大家都要吃饭。”
“以前的产品都卖到那呢?”庄继华依旧保持着微笑。
何老板苦笑下,看看账房,俩人都没开口,庄继华一笑:“没什么,说嘛,是不是卖给曰本人了?”
何老板苦涩的点点头:“不卖给他们又卖给谁呢,我们厂小,只能卖给枣庄的曰本商社,那么大厂还偶尔有上海客商上门,可以零星卖点。”
“零星卖点,为什么是零星呢?”贺衷寒有些纳闷。
“曰本人规定,每个炭厂每年要卖给商社多少吨,曰本人很精,他们测算过每个厂的产量,所以你的大部分炭只能卖给他。”账房先生解释道:“我们也不愿意卖给曰本人,曰本人给的价格比上海客商给的低得多,我们几乎没有利润。”
“嗯,那你们现在卖给谁呢?”庄继华又问“主要是周围的大户人家,他们过冬烤火需要,不过小鬼子刚刚赶走,就算大户人家也比较难,能卖多少算多少,勉强维持。”何老板叹口气。
“这附近有多少炭厂?有多少工人呢?”庄继华又问。
“枣庄到兖州大约有一百多家炭厂,大的有七八座窑,多数是我这样的小炭厂,工人数量大约有一万多人吧。”何老板作这行已经很长时间了,对这行的行情很清楚,张嘴便报出数字。
“现在还有多少炭厂开工呢?”
“不多,城里的几个大炭厂都停产了,象兖州的唐家炭厂,大华炭厂,都被炸平了,这两家炭厂都有几百号工人。”
兖州是战斗比较激烈的地方,城市破坏得比较利害,几乎被完全摧毁,战后重建也仅仅是重新修建了住宅。相对而言,枣庄的破坏要轻得多,城市的保存要完整得多。可是,城里对取暖用炭要小得多,那些大厂也不可能为居民烧炭,他们主要是提供工业用炭。
庄继华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他扭头问炭工们:“家里的情况怎样?有过冬粮食吗?”
几个炭工互相看看,迟疑半响,到底年青人还是胆大,一个年青的炭工说:“粮食有,只是不够,吃不饱,倒也饿不死。憋死人了。”
“王哥家人多,政斧给的那点粮食不够…。”另一个炭工望着一个年长的炭工,诺诺的说道。
“怎么会不够呢?”庄继华目光顿时严厉起来:“你们分了多少粮食?是不是有人贪污了?”
“不,不,每家分的粮食都是一样的,”账房先生连忙解释:“老王家里孩子多,按照规定,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减半,老王家有六个孩子,上面还有两个老的,如果仅仅是这样,粮食倒也勉强够了,可刚刚将粮食分到手,老母亲就病了,家里没钱,只能卖部分粮食。”
“村委会和村党支部没有提供帮助吗?”庄继华皱起眉头。
“村委会又有什么办法呢,党支部也不会治病,”何老板苦笑下:“党支部从军队请来医生,可医生建议送到枣庄的医院治疗,在枣庄医院治了一个月才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庄继华叹口气站起来,这就不是基层党支部和村委会能解决的了,只有发展生产:“何老板,你希望政斧能怎么帮你们?当然,你不要说,让军队买你的炭?只能是在政策上。”
何老板和账房互相看看,迟疑片刻后,何老板慢慢的说:“我知道国家也难,给乡亲们分了这么多粮食,已经很难得了,要说帮助,能不能帮我们找到销路,我们枣庄有的是煤,烧出来的炭都是优质炭,不管是取暖还是炼钢,都非常好。”
庄继华没有开口,贺衷寒想了想说:“武汉的汉阳钢铁厂开开工了,你们可以派人去,看看他们要不要。”
“君山,这不是办法,”庄继华摇头说:“他们是小厂,差旅费就是个很大的负担,现在他们缺的是中间商,以前曰本人充当这个角色,现在缺了这样一个环节,我看,政斧可以暂时充当这个环节,让何省长考虑下,由商业厅出面组建个国营公司,负责收购各地炭厂的炭,另外要加紧扶持中间商,与静江先生联系下,让工商银行在济南和枣庄设立分行,给这些炭厂提供无息贷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何老板和账房顿时大喜,可庄继华语气一转:“不过,何老板,你的厂最好扩大,设备要更新,否则会在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的。”
何老板苦笑下,正要回答,林月影从外面跑步过来交给庄继华一张电报,庄继华看后对贺衷寒说:“委员长要到济南来,徐参谋长让我们尽快回济南。”
说完将电报交给贺衷寒,转身对王国斌说:“王司令,兖州就不去了,我告诉你,你最多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支骁勇善战的部队。”
“请司令放心!”王国斌大声答道。
“好!”庄继华走到王国斌身前,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你跟我十六年了,这次你肩负重任,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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