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船要去哪里?”

    “湖南,湖南,拉粮食。”

    “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昨天,本来是想在这里找点货,免得放空船下去,这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我们找点生意也不容易,是不,长官,要是觉得不妥,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船老大的话太多,让心急如焚蒋先云竟产生一死厌恶,等了会,士兵们来报告没发现任何东西。

    蒋先云懊丧之极,他闷闷不乐的回到镇公所,难道庄继华没走渠镇?这只是巧合,蒋先云翻来覆去的想,赶到还是不可能,庄继华一直被关在监狱中,宋云飞做的安排。

    蒋先云带人找到镇里的农会,农会委员长立刻安排人出去调查,同时联系二郎滩和三和两个码头的工会,不过委员长告诉他,渠镇码头的工会是控制在当地帮会手中,蒋先云听说之后眉毛一挑,心中略有所动,随即放弃了,宋云飞没来过武汉,怎么可能与帮会搭上关系。

    农会的行动迅速,下午的时候,各方面的情况都反馈回来了,二郎滩没有船,三和码头有三条船,其中两条上午靠岸,还有一条是昨天停靠在码头,马上就要开船了。

    蒋先云听说后一下就跳起来,跨上马带着人就朝三和码头奔去。三和码头四个小码头远没有渠镇热闹,不过检查几条船后,蒋先云沮丧的承认,这几条船不是。

    时间渐渐过去,蒋先云的心里越来越急,望着江上穿梭的船,庄继华肯定藏在其中之一,今天抓不到他,那以后就再也抓不到他了。他把人分成两路,一组人去二郎滩,虽然农会说那里没船,但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他带着四个人在三和码头继续搜索。

    这次搜查的结果再度让蒋先云失望,他回到哪去呢?蒋先云困惑了,难道判断错了,他还在城里?蒋先云几乎动摇了,庄继华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脑海中,狡捷、真诚、严肃各种模样一一浮现,你在哪呢?蒋先云开始梳理思路,从接到报告开始,然后是各个城门的报告,肯定忽略了什么,到底什么呢?忽然渠镇船老大的容貌浮现在眼前,他的话好像太多了,而且非常合理,到湖南运粮,他这两条船能运多少粮?货主是谁?而且茶楼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跑到渠镇来,虽然他们解释了,但其中有个很大的漏洞,他们为什么要自己亲自来,渠镇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亲自来。

    返回渠镇,要快。蒋先云再次跨上马,带着人赶回渠镇。天色抹出最后一丝亮光,码头上静静无声,两条船上人影绰绰,风帆正徐徐升起。

    “快!”蒋先云大急,他现在可以肯定庄继华就在船上。蒋先云赶到船边时,船还没走,锚已经起出水面,缆绳却还没解开。一道人影出现在跳板前,是那样熟悉。

    看到这道身影,蒋先云的心却在往下沉,他停住脚步,看着庄继华。两个知交好友,就这样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床下,静静的看着对方。

    庄继华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眼中只有无尽的痛。

    “巫山,你是真的要制我于死地?”

    蒋先云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文革留下来好吗?我们一起继续革命。”蒋先云几乎是哀求口气在说。

    “留下来?”庄继华冷哼一声:“留下来还有命吗?你不是已经给我定了罪吗?”

    “你不是罪,是错误,我已经向邓主任和恽主任汇报了。”

    “可惜你们说的都不算数。贵党中央会放过我吗?”庄继华冰冷的话刺穿了蒋先云心中那道隐隐的猜测。

    “我会向中央力保的。”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巫山,清醒点吧。”庄继华平静的说,下面的人是在这个时代最知心的朋友,如果没有党派之分,这时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他坚信自己没看错人,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清楚当时稚和偏执,连自己人都可以成千上万的整肃,何况他这个异党分子。

    “我要把你抓回去,我不能看着你走上邪路。”蒋先云还是很平静:“大不了,我陪你死!”

    “巫山,你没有机会了,现在只有我抓你,”庄继华说:“看看你们身后吧。”

    王小山带着几条人影在蒋先云他们周围出现,手中的花机关枪口散发着冰冷的寒光;船舷两侧一下冒出七八个人,机枪、步枪对准下面五人。

    庄继华一直藏在当地工会委员长的家中,王小山是委员长师傅的拜把兄弟,这个关系比政斧命令都管用。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去南京,投靠蒋介石了?”蒋先云没有回头,他看到庄继华的身影时就知道事情不妙,没有把握的话,庄继华绝不会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庄继华没有答话,蒋先云呆呆的看着他,猛然用脚在地上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那以后就在战场上见,我决不留情。”

    蒋先云说完转身要走,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痛哭当场。

    “巫山!”庄继华三两步窜下跳板,冲到蒋先云身前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北伐已经完了,革命失败了,汪精卫也会背叛你们,去找毛z东,跟着他走,听清了吗?跟着他走。我不会和你在战场相见的。”

    庄继华的举动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吓坏了,他们紧张的注视着蒋先云,两把枪死死的锁住蒋先云。

    蒋先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船影。他知道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算再见之时,彼此已经分属两个不同阵营,那时就不再是朋友,而是对手。

    庄继华站在船上,看着岸上那个渐渐缩小的身影,身影一动不动。他不知道他的命运是否改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新中国诞生,但他知道绝不会与他在战场相见,离开武汉他就脱下军装。

    渐渐的,泪流满面。

    船的速度很快,那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庄继华依然站在船舷,看着那个方向。

    决裂,这个时代演奏出的最怪异旋律,在朋友、兄弟、夫妻、父子之间上演;不是因为品德,不是因为财富,不是因为懦弱胆怯,而是相反;他们都是品德高尚,蔑视财富,英勇无畏的人,他们热情澎湃的投入到这场以拯救中国为目的的革命,抛洒青春,抛洒生命,他们坚信,他们的奋斗可以挽救病重的祖国,垂危的母亲,所以他们义无反顾。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面对失败,失败的原因却恰恰是他们坚韧的信念。

    “到舱里去吧,文革,你的伤还没好完。”杜聿明很理解庄继华现在的心情,其实他也很不好受,刚才他躲在船舱中没有出来,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庄继华没有动,他站在船舷旁,敞开胸膛,任江风吹拂:

    “我艹你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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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别离(四)

    逃是逃出来了,但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宋云飞和伍子牛依然保持警惕,督促船老大加快速度,蒋先云已经查到他们的船了,前面难免不会没有拦截的。

    庄继华却啥事不管,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望着见面发呆,大江上游弋着挂各国国旗的军舰,炮衣早已卸下,炮口高昂,横冲直撞。江面上中国船不多,主要是客船,两者的区别很容易,上行的船,乘客大都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破烂,下行的却大多衣着华丽,拖家带口。

    船进入江西后,空气中却忽然多了丝血腥味,岸边不时传来枪声,船上本就绷得很紧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杜聿明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终于发现枪声的来源,几个骑马的士兵在追击两个人,边追边向天上开枪,枪声清脆刺耳。

    “放轻松点,不是冲我们来的。”杜聿明放下望远镜对大家说。庄继华意气消沉,杜聿明自然而然的结果指挥权,虽然他的军衔比宋云飞要低。

    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船上的警戒明显加强,伍子牛把那挺机枪放在手边,宋云飞找到船老大询问是否能加快速度。

    “文革,我们是不是在江北下船,要是他们在九江拦我们,那可就麻烦了。”杜聿明对庄继华说。

    “不会,九江是朱培德的地盘,朱培德才不会抓我们,相反他会对我们礼遇有加。”庄继华想都没想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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