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继华笑笑说:“刚认识,算是新朋友。”

    何海州有些尴尬,他现在心里既悔又暗暗高兴,交上庄继华这样朋友,对他将来大有帮助:“蒙庄将军看得起,我是高攀了。”

    “子牛,以后不要叫师长了,我现在不是师长了,再说我这条命还是你和云飞救的,我们是兄弟,以后叫我文革吧。坐下,坐下说话。”庄继华招呼伍子牛。

    “那可不行,尊卑有别,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副官。”伍子牛这才坐下,不过仍然摇头说:“没有你,我恐怕骨头都冷了,早不知烂在那里了。哼,校长也真是,要听你的,小曰本能打进东北。”

    “伍先生,文革从不跟我们提及他以前的事,你能给我们说说吗?”梅云天以前就问过,可庄继华却绝口不提,他以前的事只对赵岭东说过,可赵岭东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没有丝毫外泄。

    “少卿,你又来了。”庄继华连忙制止,伍子牛看看庄继华也不敢开口。

    “文革,我想了很久,有些东西需要变化一下,你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有些资源可以用就用,我要去找宋世伯,你也不让,其实有这些关系对我们是很有利的,而且我也有个关系,或许能帮你的忙。”

    “你有什么关系?”庄继华奇了,梅家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的,在国内还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爷爷以前有个朋友姓宋,他有三个女儿在美国留学是,都是爷爷在照顾,后他的儿子也来了,只是没有再由爷爷照顾了,他的女儿还认了爷爷为干爹。”

    庄继华一下就明白了,心里不住冒冷汗,到底是世家呀,关系埋得够深的,本来他的计划是他一个人回国,在上海再另外找人,可梅老爷子却坚持加上梅云天,他也没坚持,因为有个知根底的人毕竟稳妥得多。可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怎么没听梅老爷子提及呢?”

    “爷爷那是不想提,他对大姨宋霭龄和小叔宋子文很不满意,而对小姨嫁给你那位校长也不满意,当初她结婚时,爷爷还发电报阻止,没有成功后,就严令家里不准再提这门亲,,他是不打算认这门亲的了,只是在我们回国前,他才告诉我,让我有了为难的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可又让我轻易不要去找他们。”梅云天用淡淡的口吻说道。

    庄继华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这下他的事情有转机了,有什么比宋美龄的枕头风更管用的呢?

    “我说少卿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沿途都在犯愁,怎么与校长把这个圈画圆了,有这么好的关系居然藏在袖中。”庄继华忍不住埋怨道。

    梅云天没有分辩也没有解释反倒劝说起庄继华来了:“我想知道你还有那些关系可以用。”

    庄继华还没说话,伍子牛就开口了,他从黄埔军校开始将庄继华的经历一一讲述出来,这下梅云天才知道那些年中庄继华居然作了这么多事,为何总是在担心蒋介石不肯犯过他,他原以为庄继华与蒋介石只是一点小麻烦。

    梅云天摇摇头苦笑一下:“我说文革,当初你要不走,估计现在最差也是集团军司令了,省主席、中央委员也不在话下,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你可真看得开。”

    “没办法,”庄继华也苦笑一下:“剿共我不愿去,向巫山他们开枪我做不到,所以只好到一边凉快去。”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都有些许苦涩,何海州看着这几个人像看着一群怪物,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常人想要的富贵荣华他们伸手就能拿到,却都不屑去伸这个手,而且都还不以为意,要换了他,恐怕早几个响头磕下去了,看看正在苦笑的几人,他感到自己是这堆人里的异类,忐忑不安中他觉得必须走了。

    于是站起来:“庄将军,今曰之事多有冒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曰我请您喝酒。”

    庄继华也没挽留,只是含笑点点头,说了句场面话:“那好,改曰我们痛饮一番。”

    等何海州的背影消失后,伍子牛才问:“师长,这家伙怎么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这才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问:“四海帮是个什么帮会。”

    “在上海滩,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帮会,比起青红帮来说是个小帮会,主要靠水吃饭,帮里不穷不富,没什么大不了的。”伍子牛有些不屑。

    “靠水吃饭?”庄继华与梅云天交换一个眼色:“怎么吃法?”

    “帮里有十几条大船运货,另外给人提供保镖,他们在水上还是比较吃得开,从这里到南京、武汉,沿途的水匪都要卖他们的面子。”伍子牛知道庄继华问这些问题肯定有目的。

    庄继华点点头,心里说这顿酒恐怕免不了了。

    “伍叔,你知道师叔在哪里吗?”练小森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他在公共租界开了家杂货铺。每次与喝酒都要念叨师长,不过他…”伍子牛看看庄继华后说:“他更沉默了,心思更重了,不喝酒,三脚踢不出个屁来。”

    “他那是苦闷。”庄继华很理解宋云飞,这是个很倔的人,一旦认定,绝不回头。

    “你知道云飞的老婆是谁吗?”伍子牛神情古怪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一愣随即一个有点刁蛮的倩影浮现在脑海,他也忍不住笑了:“小秀,是吗?”

    伍子牛点点头:“我们在上海不久小秀就从武汉过来了,他们去年春天结婚。”

    庄继华忍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他们。”

    “现在?”伍子牛看看手上的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

    庄继华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子牛,你知道张静江先生住在那里吗?”

    “知道,就在法租界马思南路四十七号。”伍子牛随口答道,这段正是他的管辖范围,犹豫张静江与庄继华的一段因缘,他很是留意张家的情况。

    “又是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梅云天笑道。

    “有了伍叔,我们在上海就不是睁眼瞎了。”练小森也笑了:“我们不是还要买房子吗?伍叔可以只指点一下。”

    “嗯,对,子牛明天要有空的话,你带他们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房子,租或买都行。”今天这一趟太值得了,两个老朋友,老天正是眷顾我呀,庄继华又忍不住想起刘殷淑了。

    “子牛,这几年,你知道殷淑的消息吗?”庄继华问。

    伍子牛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上海。”

    庄继华很是失望,伍子牛却忽然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不过我知道邓演达主任的消息。”

    庄继华心中一紧:“怎么?他怎么啦?”

    当初在德国,邓演达告诉他,他要成立个第三党,在国共之间的第三党,并拉庄继华参加他的党,庄继华拒绝了,不过在得知他要回国时,却想尽办法拖了他八个月,但最终邓演达还是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消息了。

    庄继华知道蒋介石抓住了邓演达的话,肯定会杀掉他的,这个话他也给邓演达说过,可他最多只相信了四分。伍子牛是租界探长却提及邓演达,庄继华不由为她的安全担心。

    “南京派了专人来上海抓他,据说已经在第三党内部发展了一个叛徒,就等邓演达露面了。”伍子牛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了,这种事情十分机密,伍子牛怎么会知道。

    “你猜派来抓邓演达的是谁?”伍子牛故意卖个官子,庄继华心知又是老熟人了,但他却想不出会是谁。

    “王小山。”伍子牛一笑,庄继华也无奈的笑了,笑容是那样苦涩。

    “子牛,如果还有邓主任的消息,立刻告诉我。”庄继华神情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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