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事，明知道不可能，也还是必须要去做。如果自己就此束手就擒，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尚在狱中的父亲。

    陆震个头比赵敢还要高些，如一尊铁塔般立在游艇上，刚好与赵敢面对面，见赵敢如此硬气，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但动作却毫不迟疑，凌空一跃，抬脚便踢向赵敢喉部。

    陆震这一招不光动作快得出奇，还因为强大的力道带起了一阵劲风，赵敢深知其中利害，但以自己如今的身体，要躲开这一记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上去了。赵敢用最快的速度向斜上方出拳，盼着能侥幸挡住对方这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闪过三道熟悉的寒光，分别射向陆震的大腿，咽喉和胸部，赵敢心中一跳，惊道：“师妹……？”

    陆震也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从容，同时身体迅速扭转落地，腿脚弹至一半又缩了回去，然后直立在原地，也没急着再次动手，而是看向了赵敢身后。

    一袭紫衣的紫无泪就站在赵敢身后，眼神淡漠，面无表情。

    紫无泪浑身都湿透了，碎碎的短发上满是晶莹的水珠，受到江水的洗礼后，面色更添阴寒。原来紫无泪在被赵敢推入江中的时候，忽然瞅到了岸边的异动，估摸着陆震可能会亲自过来，于是就先藏在水中，打算伺机偷袭。

    一直到陆震和赵敢交手，紫无泪才又翻身上艇，一动手便是三枚刀片，却不想竟被陆震躲开两枚，剩下的一枚虽然击中胸部，但只见陆震胸膛一挺，竟而将这一枚刀片反震开来。紫无泪心中惊骇，这人光是论身手的敏捷程度，绝对不会低于自己，而论身体的坚硬程度，似乎比赵敢还要强上不少。

    陆震凛然一笑，双拳忽然变爪，速度快的出奇，以赵敢这半残之躯，根本躲避不及，转眼就被抓住了肩部。陆震面上阴狠一闪即逝，冷声问道：“那份文件呢？”

    “什么文件？”赵敢感觉对方的手掌如同一把钢钳，竟让自己痛入骨髓，但对于对方的问话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还不承认！不是你玩的掉包吗？”

    陆震说这话的时候，赵敢突然抬脚踢他下巴，陆震不想赵敢都这样了还能反抗，心中微微一惊，但不过是头部微微一侧，就将此击避了开去。而与此同时，紫无泪又连发出三枚刀片，刀刀直指要害，陆震竟是不闪不避，任由刀片射到身上，随后又反弹开去，竟没有伤到分毫！

    当刀片被弹开之时，紫色的身影骤然而至，脚背绷的直直的，脚尖落在了陆震胸口。陆震受此一击，脸上却是现出了不屑的笑意，嘴中淡声道：“能踢的再重点吗？”

    话声刚落，紫无泪已经被反震的抛飞出去，一直到了游艇边缘才堪堪落下站定，面色已经是红白交错，显然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赵敢现如今才是真长了见识了，毫无疑问，这人算是自己遇到的第一高手了，与当初飞机上那黑脸巨汉相比都不知强了多少，以自己如今的身躯，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但对方所指的文件却又是什么？自己本以为对方是东方家找来杀自己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另有隐情。

    “你和东方靖是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来为他儿子报仇的？”

    “东方靖算是个什么东西，别说是他儿子了，就算是他死了也不管老子半毛钱关系。他东方靖还没这么大的能量，他要我杀掉你，我却是不能急着杀你。”陆震说着说着便又淡淡的笑了起来。

    紫无泪单手捂着胸口，嘴角边挂着淡淡的血丝，眼看着就要再度出手，赵敢余光瞟到，忙凝声制止道：“师妹！你先不要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还算是你们有自知之明。”东方靖神情忽然又变得冷冽起来，“我再最问你一遍，那文件你给是不给！？”

    “不给！”赵敢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东西，但自出了桃花源来从未受过此等束缚，他本就性情刚烈，此刻偏不屈服。

    “好！”，这一个字刚刚出口，东方靖手中忽施大力，只听一阵“嘎吱”声响从赵敢肩头传出，赵敢顿时疼的直吸凉气，但愣是没有哼出一声。

    陆震看赵敢如此倔强，眼中凶光暴起，双手快如鬼魅，连续不断的抓向赵敢全身几处重要部位，“嘎吱”声响不绝于耳。等陆震放开双手的时候，赵敢竟如同一团烂泥般萎蔫着倒了下去，全身不住的抽搐，却愣是不能动弹分毫。

    这一系列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紫无泪根本来不及营救，看赵敢如此情形，心中寒意和同意交错纷杂，知道赵敢身上的骨骼大多都已经碎掉了，不管现今医术如何发达，以后都只能是一个废人了。

    “师兄……！”到了此时，一贯冷漠的紫无泪终于彻底动容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陆震神色淡漠，逼视着赵敢，单手指着紫无泪说：“你要是再不交出文件，她也是这个下场！”

    “快――快――师妹你快走……”赵敢每说一个字，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陆震一声冷哼，身躯如大鹏般跃起，眼看着就要抓向紫无泪，但就在此时，忽然一团黑影闪过，刚好隔在陆震的掌峰和紫无泪之间。

    陆震微微一惊，还是毫不迟疑的向着这团黑影打去，登时黑影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抛飞而出，从紫无泪头顶越过，竟是落到了黄浦江里。

    再次看去，哪里还有赵敢的半分影子。

    刚才那图案黑影自然就是赵敢，每个人都是有蕴藏的潜能的，所以在死前才能回光返照，其实就是将体内隐含的生气在最后一刹那放出，之后便彻底枯竭了。

    赵敢虽已骨骼尽碎，内脏也都受到了严重损伤，无比的濒临死亡，但若是及时救治，或许还有生望，只不过是从此以后成为废人。但现在这样耗尽了身体的最后生气，又被打到了滚滚黄浦江中，自然是很难生还了。

    陆震出手狠辣，本就没打算留下紫无泪的性命，因而那一掌出手极重，几乎灌输了全身的气力，原指望将紫无泪一击毙命的，却没想到赵敢还能动弹，在最后关头挡了过来。赵敢要是真的被打死了，或许就真的拿不到自己要拿的东西了，那时自然也就无法和老板交代了。因而眼看着赵敢跌落江中，再无动静，陆震也略微有点心虚，但既想事已至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紫无泪也赶紧杀掉。

    但是，至始至终，陆震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国家机器的能力，如此大规模的枪战，上海警方甚至是华东军方怎会不重视，先前是因为轻视，才只派出一小队普通警察，后来见事态难以控制，自然就有大量的特警纷纭而来，甚至还有强大的军事武装也被带了过来。

    陆震感觉何等敏锐，四下一扫便知晓了正有数把远程狙击枪对着自己，同时直升机特有的嗡嗡声在头顶响起，直升机里的人用着扩音器发出呼喊：“下面的人不要动，下面的人不要动，赶紧举起手来，举起手来。”

    陆震只能把对紫无泪的杀念强行收回去，抬头看去，发现有好几个大口径冲锋枪的枪口对向了自己和紫无泪。

    想来上海警方还不是很搞得清状况，因而连紫无泪也不会放过。

    紫无泪一心记挂着赵敢，哪去理会身处何种危险境地，微一皱眉，便纵身跃入江中，向着赵敢跌落的方向追寻而去。

    登时，子弹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向着紫无泪消失的位置一通狠射，溅起了无数水花。陆震嘴角一翘，也跃到了江中，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去了。

    于是子弹便也分成了两股，分别扫向紫无泪和陆震……

    现在是上海市的晚春，树枝都抽出了新芽，浑浊的黄浦江水也被映衬出淡绿，早熟的花儿已经放出光彩，远处的桥上情侣依偎走过，世界依旧是一片和谐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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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黄浦江（一）

    “谢谢你了，师妹。”赵敢心思明快，还没等紫无泪解说就将前因后果大致明白过来。心想此次的事情可真是险之又险，也亏得自己命大，这样都活了下来，运气算是狗屎到家了。虽说自己差点死于非命，但程沁他们总算是没事了，也没至于受到自己拖累，赵敢心下稍安。

    “我们得赶紧走，这里不能多待。”紫无泪一边搀起赵敢，一边面色冰冷的说道。

    “！？”赵敢心中一跳，想起了先前紫无泪在楼顶层说过的话，“你是说，还有其他人？”

    紫无泪慎重的点点头，看似纤细的胳膊却气力惊人，轻易将赵敢这么个大男人拖到了一辆摩托车上。

    那摩托车几乎通车紫色，只有个别部位是银白，看起来又帅又拉风，赵敢估摸着应该是紫无泪的新坐骑了，任由紫无泪拖着，自己也使出也些力气，坐到了车后座上。

    紫无泪看赵敢虽然面色苍白，但暂时没什么大的危险，便一甩腿跨到了车上。一阵摩托车特有的轰隆声响起，紧跟着一股灰白色厌恶从底部喷出，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