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缥缈刚待开口,一个小丫环便撑伞前来唤道:“大官人,覃大人来了!”
“子桂?”杨逸脱口一问,便起身向林缥缈摆摆手出门而去。
快三年过去,覃子桂迁往了秘书省,任秘书郎一职,从六品上,主掌四部图籍,是个清闲而清贵的职位。
杨逸回到前厅,覃子桂一身圆领常服,正坐着喝茶,样子比过去成熟稳重了许多,他连忙起身施礼,结果被杨逸一掌重重拍在肩头上,差点扒下。
“好你个覃子桂,背着为兄讨媳妇也就罢了,为兄回京三天了,也没见你人影,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哎哟,任之兄你轻点!这能怪我吗?你悄悄的进京,也不通知小弟一声,小弟还没说你呢!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了!”覃子桂眦牙咧嘴,不停揉着肩膀,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杨逸哈哈一笑道:“废话,什么叫悄悄的进村……呃……进京,难不成我还鸣锣开道?算了,暂且饶你一回,对了,你那媳妇带来了吗?”
旁边侍候的丫环听到这,禁不住偷笑了起来,杨逸狠狠地瞪了这些丫环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与子桂亲如兄弟,他媳妇难道不应该来见见我这做大伯的吗?去去去,都别愣着!让厨下赶紧准备一桌酒席送过来。”
“你弟妹她先拜见杨婶婶她们去了,小弟等下就让她过来见过任之兄。”提到媳妇儿,覃子桂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不用问也知道,对这门亲事他必定是满意的。
他娶的是应国公李昂的小孙女,闺名李雁儿,当时杨逸正在毛乌素沙漠里逃命,自然没赶上喝他俩的喜酒,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子桂,在秘书省可还顺心?”
“多谢任之兄关心,秘书省是个清水衙门,每日与图藉为伴,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过得还算顺心。”
杨逸见他神态自然,不象违心之言,想想他的性子,便也不难理解。
对他的官途,杨逸一直没有插手,覃子桂为人聪明且勤奋,但决断力不够,正需要历练,若是频然把他扶上高位,对他未必是好事。
俩人聊了一会儿,他那媳妇儿便和十三娘一齐出来了,典型的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秀美,身量高挑,自然带着一股官宦世家的贵气,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睫毛很长,轻轻扑闪时,让她的双眸显得特别灵动。
覃子桂先上前给十三娘施礼,然后对李雁儿说道:“娘子,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杨任之,快快见过任之兄。”
李雁儿脉脉地瞟了覃子桂一眼,向杨逸盈盈一福道:“杨学士在上,奴家有礼了!”
“弟妹快快请起,我一直把子桂当亲兄弟看待,两家本是一家人,弟妹不必过于见外。”杨逸说着正式回了一礼。
见面礼过后,十三娘重新带着李雁儿到后院去了。
下人把酒菜端上来,杨逸俩人便入座边喝边聊,酒到三分时,覃子桂突然说道:“对了,任之兄,如今朝野都看得出来,绍圣皇后一心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储君,此事任之兄怎么看?”
杨逸横了他一眼说道:“此事你别掺和,忘了当初我跟你说什么吗?做好你的秘书郎,少去操那份心。”
“任之兄,我就随便问问。”覃子桂挺委曲似的,“应国公府与建安郡王府是世交,这段时间建安郡王卧病不起,昨天我随娘子去建安郡王府上探病,看到南阳郡王、安康郡王、乘城郡王等一大群皇亲勋贵正在谈论此事,听起来,他们对绍圣皇后此举甚为不满……”
“哦?”
杨逸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南阳郡王赵宗楚、乘城郡王赵宗佑、安康郡王赵宗汉等人与英宗皇帝(赵宗实)同辈,就算赵煦在位,也得叫他们一声叔公,这些人虽然不参与朝政,但影响力不言而喻。
细算来,大宋宗室一向还是挺安分的,可如今这些人全凑在一起,讨论立储之事,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子桂,你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了?”
“任之兄,我当时只是在厅外听到几句,说什么绍圣皇后此举形同儿戏,不应坐视不理之类的,他们看见小弟之后,便没再谈这些了!小弟好奇,这才问问任之兄您。”
“呵呵,那就算了,来,咱们继续喝,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别掺和此事便行了。”
杨逸嘴上招呼着覃子桂,心里却在暗暗思索,这些人显然是不愿让覃子桂听到谈话内容,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感觉有鬼。
看来这些人是静极思动,不甘寂寞了啊!
刘皇后想立自己的孩子为储君,这早已是朝野皆知。杨逸本来并不支持此举,但从长远考虑,却又不得不支持刘皇后。
否则以她的心性,一但得不到新党的支持,一定会另谋它法,那么就很可能与旧党达成什么交易,她可不管你什么新政旧法的,她要的只是她儿子当上皇帝。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杨逸怀疑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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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汴都赋
清晨的阳光照在巍峨的文德殿上,飞龙流金,碧瓦溢彩,巨大的殿门朝南敞开着,衣甲鲜明的甲士手持金瓜斧铖肃立两旁,一根根双人合包的殿柱无不散发着庄重的气息。
大殿内正在招开三日一朝的例行朝会,两班文武分站左右,静静无声。
大殿中间只有刚刚被招入朝的潥水知县周邦彦,正躬身朗诵着自己的《汴都赋》:“……如坻如京,如冈如阜,野无菜色,沟无捐瘩。搐拾狼戾,足以厌鳏夫与寡妇,备凶旱之乏绝。则有九年之预,又将敦本而对稼。
开帝藉之千畞良农,世业民物不覩,播百谷而克敏,应三时而就绪。砳镈铠哄,灌啜雨霪,孰任其力,侯强侯以,千耦其耘,不怒自力。
疏遬其理,稂莠不植,奄观坚皂,与与薿薿,沟塍畹畦,亘万里而连绎,丑恶不毛,硗陿荒瘩,化为好时,转名不易……”
念着念着,周邦彦已是哽咽难语,快十五年了!曾经,他也是在这座庄严的大殿中,高声朗诵过这篇《汴都赋》,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多年,风华正茂,而坐在金殿上的是英姿勃发的神宗皇帝。
因为这篇华彩词章,他得到神宗皇帝的赏识,从一个太学生,一跃而成大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学正。
当时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而如今,斯人安在?
神宗皇帝不在了!而他自己也因为支持新政,被放逐南方十几年,人生有几个十多年?
殿中君臣听着这篇《汴都赋》,听着周邦彦的哽咽声,其实,心潮起伏的何止周邦彦一人,章惇、李清臣、黄履、林希、张商英、蔡京等人,谁没有这样一段辛酸史。
当初神宗皇帝因永乐城二十万军民战殁,恸哭于朝,抑郁成疾,三十多岁便御龙归天,让他们这些革新派突然象没了娘的孩子一般,任人欺凌。
新政没了!被人打翻在地,肆意的蹂躏,所有致力于新政的人,都被轰出了朝堂,一个不剩。一个个流落蛮荒,过着和囚徒差不多的日子,新党元老蔡确被逼死在了岭南。
周邦彦的遭遇只是那场浩大的政治风暴的一个缩影。
这篇《汴都赋》,让他们再一次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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