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革新派内部,也有许多声音认为是这次打击过于严苛,引来上天示警。

    京城百姓对此也是议论纷纷,人心浮动。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绍圣皇后连忙让司天监推算雷击金銮殿的原因。

    司天监给出的结论是:雷击金銮殿,永泰陵不安。

    这个结论一出来,更是举世哗然,永泰陵就是赵煦的陵墓,赵煦因何不安?这不不够耐人寻味吗?

    一时之间,大宋的政治气氛更是紧张,仿佛又要变天了一般。

    赵似惊慌之下,自请避殿减膳。

    绍圣皇后很快下诏,罢琼林宴,赦天下罪囚,减死罪以下一等,杖罪以下者释之,同时让京城大小庙观作三日道场法事,为哲宗祈福;而她自己则亲往永泰陵,祭祀哲宗。

    雷击金銮殿事件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有一个问题,却必将长久留在人们心中,那就是哲宗在天之灵因何不安?

    出城的小船上,清娘一双眸子弯弯的,也正在问杨逸这个问题。

    杨逸对她眨了眨眼答道:“清娘啊!这么深渊的问题我怎么知道呢?”

    “可是杨大哥你不是知道怎么避雷吗?雷霆乃上天震怒所至,杨大哥都懂得如何避开,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听了清娘这话,杨逸不禁又想起被家丁扒掉的那子栋房子,还有腰间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造孽啊!

    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清娘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学的是儒术,有关天上的事,你还是问林道长吧,虽然她只是个水货,不过总比我强点。”

    正在闭目养神的林缥缈长睫动了动,虽然她未必知道水货作何解释,但本着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常识,不难猜到杨大官人肯定没好话;但她硬是忍住没张开眼睛来,可见她道行见长了。

    清娘嘴角轻轻上翘,想笑,杨逸突然发现她两腮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窝,煞是可爱,不觉轻吟道:

    江流翡翠山如眉,隔水春衫轻欲飞。

    乌蓬荡过黛楼去,浅笑梨窝带雨归。

    清娘听了嫣然一笑,轻咬着下唇低下头去,自从‘亵渎’事件发生后,清娘变得容易害羞多了,杨逸的目光不觉落在她那微微贲起的小胸脯上,为了避免尴尬,很快又移开投到船舱外。

    江上清波齐岸平,岸边杨柳绕轻烟,舟行水上,如在画中行;放眼望去沃野千里,刚从南方飞回的燕子正忙着啄泥衔草筑巢,水村山郭酒旗招展,牧童骑在牛背上折下一枝杏花玩耍……山一程,水一程,沿着蔡河南行近二十里,来到杨家的田庄,庄子足有上百户佃农,最先是尹焞拿来抵债的那些田地,这两三年李贵又继续购置了一些,算下来家里也有三十多倾地了。

    其实杨逸对置办田产并不热衷,在他看来,要赚钱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到地里去刨食。

    别的不说,光是三生楼的收入,就足够一家子锦衣玉食的了。

    奈何母亲杨氏的小农意识根深蒂固,家里没些田地她心里就不踏实,终究是置办了不少。

    这是杨逸第一次来自家的庄子,没什么目的,纯粹是带清娘出来踏青。

    船儿从蔡河悠悠驶入一条小河道,小河道两边杨柳轻拂,翠竹拥屋前,篱笆小院里鸡犬相闻,村前的田野里,黄色的菜花成片的开放,远远望过去就象一片片美丽的地毯,这便是杨家的庄子了;京城附近的百姓本来就相对富裕一些,杨家不指望田里出产,收的租子低些,佃户们日子过得还不错。田庄里很少看到那种穿着破破烂烂的农人;安居乐业的百姓,加上恬静优美的田园景象,让杨逸的心情非常舒畅。

    各家的房子错落散布在树荫下,佃户们没一个认识他,但却认识清娘,那是因此环州慈幼局带回来的几十个孤儿,也安置在庄子里,清娘常来看望他们的缘故。

    杨逸一行在村头的小埠头下船,河边洗衣的村姑们不免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也难怪她们,一个俊逸的公子哥身边跟着一位俏丽的女道士,总是更能引发别人的遐想的。

    杨逸回头对林缥缈打趣道:“林道长,每次和你出来,总是受人围观,要不咱们干脆合伙去卖唱得了,肯定能赚大钱。”

    林缥缈瞟了他一眼,不答话,杨逸随手从竹篱笆上摘下一朵牵牛花,插在清娘的发髻上,怡然自得地轻哼道:“小尼姑我今年十二三,剪落一头青丝,换上一身牛鼻子妆,夜里清灯对黄卷,想起隔墙家的放牛郎……”

    “你再唱,信不信我一剑把你刺个通透。”林缥缈终于不堪忍受。

    “咦,我唱的可是小尼姑,那是你们道家的死对头,林道长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杨大官人理直气壮。

    一旁的茗儿咭咭地笑道:“姑爷,尼姑哪有穿什么牛鼻子装的……嘻嘻,林道长,我可不是说你!”

    林缥缈气得脸儿煞白,鞘中宝剑铮铮作响,似乎随时要来个长虹贯日。

    杨大官人见机得快,连忙拉着清娘往村里逃窜。

    村头村尾最常见的便是桑树和榆树,桑叶用来造蚕,这个不必多说,百姓乐意种榆树也是有寓意的。

    榆树耐旱不耐涝,虽然成材周期长,但主干发达,材质坚实,是典型的栋梁之才,在村舍周边栽种榆树,表达了先人对生活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经过千百年延化,“桑榆”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人烟的代名词,有桑榆的地方往往就会有人家,〈后汉书.冯异传〉有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从中也透露出了“桑榆”是经常有人迹活动的范围。

    就在一株高大榆树下的小院前,杨逸和清娘忽然止步,院里有一些人正在看热闹,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老道正抽筋……呃,反正看上去那老道就是在抽筋,浑身抖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举着一把桃木剑指东划西;他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在帮着击鼓,弄得小院好生热闹。

    杨逸乐了,指着院里跳大神的老道,对跟上来的林缥缈说道:“林道长,瞧见没?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祖师爷吧?还不赶紧进去帮着打锣。”

    林缥缈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谁让她也是一身道袍呢?

    她刚要转身离开,里面那老道突然用桃木剑挑起香炉前的一张黄麻纸,抄起桌上的杯子将水含在口中,向那桌上的画着鬼脸的黄纸一喷,纸上顿时血迹斑斑。

    清娘吓得轻呼一声,杨逸也差点失声叫出来,天啊!这一招不就是俺在钱塘知县身上用过的招儿吗?

    好啊!竟敢‘山寨’俺的专利,这回非让你瞧瞧谁才是真正的黑旋风。

    院里的老道一边将那血印黄麻纸放到香炉里焚烧,一边说道:“恶鬼已经被贫道抓住了,三日之后,若是病情好转,再请到观里来给三清祖师捐些香油钱。”

    听了这句话,杨逸顿时觉得无趣之极,就象气鼓鼓的皮球被人扎了一针,再没兴趣去和老道斗法了,毕竟人家是病好了才收钱,再去捣乱就有些不地道了。

    其实时下有祝由科,倒也不全是装神弄鬼,对于治病救人他们确实是有些门道的。

    杨逸一边带头离开,一边笑道:“儒释道三家,儒家就象粮店,道家就象药店,佛家是杂货店。”

    林缥缈听了这话,神色颇为自得,毕竟杨逸是在夸道家能治病救人。

    清娘一双弯弯的眸子充满了求知欲:“杨大哥这话作何解释?”

    “这还不简单,粮食每天要吃,医药生了病再吃,百货店嘛,方便一些日常所需,但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清娘立即欣然道:“杨大哥这话太精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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