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监勾当公事李承宗一上来就提出,把今年裁下来的二十万厢军全部征调为河工,并在全国开征河役免夫钱。

    所谓的‘河役免夫钱’由来以久,就是向百姓专门征收治理黄河的赋税,此法在王安石施行免役法后,就基本被废除了,李承宗急于求成,又想开此恶例。

    别人怎么想杨逸不管,他绝对不同意再开这种口子,今天治河收河役免夫钱,明天打仗又要收战争税,这算什么事?

    杨逸出班奏道:“治河工程浩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急于求成只会使得民生凋敝,祸乱丛生。开征河役免夫钱此举更是不可取,自绍圣元年统一税赋以来,朝廷除正税之外,就免去了一切杂税,若是再开此例,必定民心尽失,怨声载道。”

    确实,统一赋税,官绅一体纳粮,已经将举国士绅得罪完了,若再开杂税,则普通百姓也必将心寒彻骨,那朝廷可就危险了。

    因此杨逸出面反对后,很多人都表示支持杨逸所言,李承宗的提议当即被否定。

    然而事情很快又陷入另一个僵局,那就是“北流”和“东流”之争。

    自从黄河北流以来,是顺黄河北流,还是将其导回东流,两者之间的争论就没停止过,元祐年间旧党争了十年,没争出外结果来。

    现在又来了。

    一直以来,黄河中下游的治理,与大宋的政治,经济,军事,民族关系等诸多方面的社会问题密切关联,并产生了相互的影响,并非单纯的治河问题。

    以前,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在朝廷有大量“冗兵”,而在抗御辽国、西夏的斗争中,却长期处于被动局面;执政者也自然将对黄河下游的治理、与北方边境的军事防御体系结合在一起;希望借助黄河这一天险,来加强北方军事防御。

    可以说,防御辽国始终是朝野士人在治河工程中、考虑的重要原因之一。

    尤其在澶渊之盟后,治河工程的开展,更是多与大宋国策、军策的制定,紧密联系在一起,从一个侧面折射出大宋以防边为重的基本策略,总的看来,在以前特殊的环境下,大宋一方面要加强对黄河的治理,另一方面,又希望发挥黄河防御辽国中的重要作用。

    也就导致了朝廷长期疲于应付治河与御辽两条战线,在以前的客观环境下,这也是因形势所迫而形成的一种无奈局面。

    现在朝堂上再次陷入这种争论,是依然有许多人无法消除、把黄河纳入军事防御体系的想法。

    现在辽国疲弱了,大宋在军事上占了上风,那么还需不需要黄河作为军事屏障呢?

    杨逸个人认为:需要。

    因为你一时占了上风,不代表代什么时候都强大,京城北面除了一条黄河,再无险隘可以凭借。

    有些人或许认为“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而应尽量向外扩张,但杨逸认为,国家强大了向外扩张是必然,但前提是,先把自己的根基弄稳妥才行。

    否则你越向外扩张,防线拉得越开,一但有事,京城瞬间就失守,头头脑脑就被一窝端了,这还得了?因此京城还是有所凭借为好。

    另外就是,京城若无险可守,就必须驻守重兵,百年耗费多少,谁能计数?

    现在主张北流的人,说主东流是“逆河之性”。当初王安石堵住北流,未几年又再次决口就是教训,所以应该顺其北去,加高加固北流沿岸的堤防即可。

    而主张东流的人,则认为凭其北流是苟且偷安之计,河北地势平坦,水流平缓,泥沙易于沉积,很快便会变成地上河。

    而且北流之后,下游河道等于是加长了一半,若只顾得眼前方便,今后防治起来更加困难。

    另外北流经过的都是适合耕作的平原地区,它直接侵占、和间接摧毁了无数良田,给河北民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而且黄河北流之后,是抢占御河和葫芦湖下游入海,御河和葫芦河失去了入海渠道,两河又相继淤塞泛滥。

    御河承担着北方沿边漕运军粮、物资的重要职能,也是南方商品流通北方的主要渠道。被黄河抢道后,御河淤塞,漕运功能几乎丧失。

    对于“北流”和“东流”之争,杨逸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很少发言,大概许多人到现在还以为,这次治河是象以前一样,修修补补而了事。

    但事实上,在杨逸与章惇等人的计划中,这将是一次近似隋炀帝开挖运河一样的巨大工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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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 谋夺河西

    朝堂上东流、北流的争论还没有最终得出结果,但没关系,你们可以慢慢争,咱们先干咱们的。

    今年首批被裁撤下来的五万厢军已经征调,由都水监统一指挥。沈清直罢司天监少监,提举都水监。

    有宋一代,常年组织大批民夫从事河防物料的筹集,常以孟秋预调塞治之物,梢芟,薪柴,楗橛,竹石,茭索,竹索凡千余万,谓之春料。朝廷遣使会同地方治河官吏,乘农隙率丁夫水工,收采备用。

    如今,朝廷一道诏令下去,这些物资正源源不断的向汴口(即汴河连接黄河的河口)一带起运。

    你们不是要争东流或北流吗?那现就先让黄河自己先选择着,它爱北也好,向东也好,都有河道在,随它。咱们先把汴口到濮阳(东、北分流口在濮阳小吴埽)这一段先加固再说,这一段没有争议。

    拱垂殿里,一场由政事堂执宰和各地征调进京的水利专家,一同参与的施工会议正式招开。

    会议上,治河的指导理念很快确定下来,那就是沈清直提出的:筑堤束水,以水攻沙。

    根据这个理念,除了全面加高加固河堤之外,河道宽、水流平缓的地方,就要筑堤缩减河道宽度,使水流变得湍急,以减少泥沙淤积。

    另外还有一系列配套的措施,比如颁布法令,禁止黄河中上游砍伐树木,破坏植被等等。

    具体筑堤办法也较以前所有不同,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筑一道堤坝,而是分主堤,副堤,遥堤,格堤四种。

    主堤近河,用以约束水流,意在束水攻沙;主堤以内又筑副堤,作为前卫,以免水流直接冲击主堤,起保护主堤的作用。

    主堤之外,另筑遥堤,作为第二道防线;遥堤和主堤之间又筑格堤,即横堤,万一主堤发生事故,横流遇格堤而止,防止水流顺遥堤而下,另成河道。

    还在沿河底洼的地方,建造减水石坝,相当于后世的溢洪堰。使洪水涨到一定的高度时,通过减水坝适当的宣泄到分洪区以杀水势,同时制定了缜密的防堤制度和修守方法。

    这套方案是一大群“治河专家”根据沈清直提出的“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总方针制定出来的,很快就得到了执宰们的通过。

    治河大幕也就此正式拉开。

    沈清直带着各地招募来的水利专家,以及都水监大部分吏员立即奔赴汴口以上二十里处的孤柏山,黄河下游河段的治理将从这里开始,一直延伸到出海口。

    当然,孤柏岭到濮阳之间的河堤由于关系到东京安危,历年来都极为重视,主堤大部分是不需要再施工的;只是河面宽,水流缓慢的地方加筑束堤,把河面束小,另外就是加筑副堤、遥堤、格堤。

    与沈清直同行的,还有谢东升率领的二千禁军,这两千人马是用来应付突发事件的。

    五万人对于这么大的工程来说太少了,不过,这是由于杨逸与章惇他们另有考虑,一次征招数十万民夫的话,朝廷应付吃力,恐怕会动摇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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