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吧,本官从日本运回五千多万贯,这足够作为准备金重发交子了,户部为何至今还拖欠治河款?”

    “昨日下官去户部催款时,蔡尚书给出的说法是大人从日本运回的金银不能动,用来解决钱荒,而开春时朝廷大量从辽国购买牛马,售与荆湖一带新安置的百姓,目前这笔款子还没收回来,因此治河款要拖些时日。”

    一边的马汉卿接口道:“大人,确有此事,长辖底越战越强,兵锋已经逼近上京城,辽国连年战争,经济民生遭到极大破坏,如今连士卒的饷银都发不出,只好向我大宋大量出售牲口,以换取战争经费。朝廷见价格合算,便大量购买,转售与荆湖一带的百姓用于农耕,这既解决了百姓耕牛不足的问题,朝廷又能从中赚取一些差价。因此年前户部共计拨了八百多万贯用于购买牛、马、驴等牲口,目前这些牲口刚刚运到荆湖,要回笼资金恐怕还得等些日子。”

    杨逸也知道蔡京着实不容易,别看这几年岁入年年增长,但开支也是居高不下,目前要说最头疼的,就数户部了。

    马汉卿接着说道:“大人,有一事大人得注意才行,辽主耶律洪基年老体衰,从去年八月至今年二月,已两次病重,照此看来,怕是命不久矣,辽国与长辖底鏖战正酣,燕王耶律延禧威望又不足,若是耶律洪基此时驾崩,极有可能引起辽国剧烈动荡。”

    马汉卿点到即止,杨逸也没有多问,此事再说下去就要关系到大宋的国政走向了,自然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深谈。

    杨逸回头问沈清直道:“治河工程进展如何?”

    “孤柏山到灵平埽这一段,由于主堤大部分可用,进展比较快些,已经完成一半。灵平埽以下的东流可段,要筑堤的同时,还要挖深河道,自黄河北流以来,东流河道很多地方已经淤积,光是重新挖深河道,工程量就非常大,从目前的进展看来,至少还要两年时间,整个治河工程才能完工。”

    杨逸稍一运算一下,近三年时间,大宋在治河上的花费至少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亿以上,这笔钱砸下去,在杨逸看来是非常值得的;工程完成后,不但能解决一直困扰大宋的水患问题,而且这一大笔钱投进去,给大宋的百姓创造出无数赚钱的机会,对拉动大宋的经济繁荣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沈清直想了想说道:“朝廷若能再增加些驴马,工程还有望更快完工。”

    杨逸摇了摇头答道:“正诚兄不必急于求成,再追加投入,朝廷收支容易失衡,凡事须量力而行。而且工程完工越快,对大宋的经济促进作用就越小。”

    听了杨逸这话,沈清直不禁愕然,在他看来,治河是件劳民伤财的事,自古以来,因这种大工程弄得国家败亡的不在少数,因此谁也没想过这样的工程对国家经济会有促进作用。

    可以说杨逸不经意的一句话,彻底颠覆了他对治河工程的认知,不禁细细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以前百姓采出石头都不知道卖给谁,现在你打出多少,朝廷要多少,这钱就落到了百姓的口袋。

    百姓有了钱,舍得给孩子买些零食了,这卖零食的小贩又间接受惠,如此类推下去,治河工程上亿贯的款项,能让多少百姓受益?

    杨逸也不打扰他思过,沈清直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他思想拓展得越宽,越成熟,对彼此越有利。

    许久之后,沈清直起身抱圆一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人远见,清直不及万一,多谢大人指点。”

    “正诚兄不必多礼,这治河工程不但关系到大宋的万世功业,同样也关系到正诚兄千秋之名,正诚兄务必要保证工程的质量,万不可有丝毫疏忽,一定要看好你都水监那些官吏,发现有偷工减料,弄虚作假的,不管他是谁,绝不要手软,有什么问题,我和章相公给你撑着。”

    沈清直郑重地点了点头,正如杨逸所说,治河工程关系到他一生的荣辱,以及身后之名,当然不能大意。

    这时赵偌凑过来说道:“大哥,我建议在都水监另设一个部门,专门负责监督治河工程的质量。”

    “这建议不错,值得考虑。”杨逸表示赞许。

    目前对工程质量并非没人监督,御使台,以及各地巡河司吏员都有监督之责,河堤修到哪个州县,就由哪个州县的巡河司官员监督,将来若是那段河堤出问堤,朝廷就按图索骥,纠出责任人。

    但这样就够了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洪武连剥皮抽筋的酷刑都用了,还不是一样有官员铤而走险?

    赵偌一听自己的提议得到肯定,顿时来劲了:“大哥,你若是信得过小弟,就把我调到都水监去,专门负责这事,不是小弟吹牛,那些偷鸡摸狗、吃拿卡要、贪赃枉法的事,没人比小弟清楚,大哥让我去,小弟保证一抓一个准,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全部纠出来,绝不给大哥您丢脸,否则,提头来见。”

    杨逸听得直翻白眼,真想揍他一顿:“你现在已经给我丢脸了!瞧你说的这话,象是朝廷官员吗?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是一群地痞在商量着打群架呢!”

    “大哥,这不重要,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比地痞还不如呢,反正就是这个理,凭小弟多年的经验,谁伸手,绝对逃不出小弟的法眼。”赵偌把胸脯拍得山响,一副慷慨激昂的的模样。

    “凭你多年的经验?什么经验?偷鸡摸狗的经验?亏你还有脸在这儿嚷嚷,连我这大哥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哎呀,大哥您不是说了吗?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弟这不是痛改前非了吗?不过改是改,经验还在,您就让我去吧?”

    “这是什么话?朝廷大事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吗?想让你去就让你去?”

    “甭管,大哥可是翰林大学士,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您不成。”

    “去去去,少闹腾。”

    杨逸虽然连连喝斥,但还真有些动心了,象赵偌这种公子哥,从小接受家族熏陶,自己又是坏胚子,对那些官场的道道门儿倍清。

    难得他身上还有一股子“侠义”之气,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家老爷子都敢告发,把他放到河堤上去监督治河工程,还真挺适合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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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财政预算(上)

    政事堂里,刘太后高坐其上,下边依次是章惇、苏颂、许将、李清臣、蔡卞、蔡京、何世宽、杨畏等三省执宰,六部尚书,各人分案而坐,神情淡然。

    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会议的,整个大宋也就十来人,乍一看,宽大的政事堂里显得有点空荡;但能坐在这里的人物,谁不是跺跺脚便能让东京城颤三颤?细细感觉之下,你就会发现,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把政事堂充塞得拥堵不堪,那些侍候茶水、传递文牍、等待招呼的吏属一个个大气不敢出,走起路来摄手摄脚。

    总体而言,现在的三省执宰、六部尚书平均年龄不大,除了苏颂七十来岁外,章惇、李清臣、许将六十出头,其余的诸如蔡京、蔡卞、何世宽、杨畏、林希等人都是五十上下,就政治方面而言,这样的年龄正是最佳年龄,足够成熟而又不失冲劲。

    杨逸最为年轻,但坐在这些人当中,却一点也不感觉突兀,他那淡定的神情,从容的样子,还身上同样强大的气场,无不宣示着他本就该是属于这里的。

    众人都等着杨逸发言,他却先拿出一叠曲线图表,让吏属分发给在坐的重臣,这样的图表谁都没见过,都不禁有些疑惑。

    “章相公,各位枢相,这图表下面横向的代表年份,左边纵向的代表商税的多少,而根据每年商税多少连起来的这线曲线,就代表着大宋开国以来的经济波动情况。”

    曲线图非常简单,就算杨逸不讲解,凭章惇他们的才智也很快能看懂。

    “还有这两份图表,一份是我朝各年份军队数量的增减情况,还有一份是我朝历年的灾害大致情况。”

    章惇仔细地看着这三份图表,许久没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许将先问道:“杨学士让我等看这几份图表,究竟想说明些什么?”

    杨逸点点头答道:“劳许枢密动问,从这三份图表中,想必各位枢相已经看出,大宋的经济,与军事、灾害有着密切的关联。”

    李清臣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但凡灾荒之年,对经济民生影响巨大,这谁知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杨逸有些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

    “李相公再请细看,我朝军队数量及战争的那份曲线图,可是与经济波动的曲线图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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